第409章 魔族势力、陈最过往
三个人很快战作一团,且还是二打一。
月明星疏,剑如游龙,花如雨簌簌而落,三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于婆娑月影下兵刃相交,互不相让。
顾景明拍了拍手,笑得开怀:“哎呀!真打起来了啊,哈哈……”
江行舟瞅他一眼:“你怎么好像还挺高兴?”
顾景明一脚踏在了廊椅上,俯身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笑道:
“看戏嘛,当然是打的越激烈越好啦,但是……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好像都还没好吧?欸冲冠一怒为红颜呀,戏台上唱的都没这么精彩。”
江行舟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不过,”顾景明话音一转,“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问呦呦那个戒指的事儿?你江家老二什么时候也会关注起女孩子的配饰来了,怎么、那个戒指有什么问题吗?”
江行舟声音冷淡:“这是我江家的事,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顾景明哂笑一声:“我对你江家的事不感兴趣,只是通知你一声,呦呦现在是被我罩着的人了,管你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掂量着点儿。”
江行舟直接被气笑了:“她需要你来罩?”
若他猜测的不错,鹿呦就是江家遗落在外的血脉,他江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顾家的人来罩着了?
就算他猜错了,鹿呦也是他心里认定的朋友,还轮不到顾景明在这儿说三道四。
顾景明轻扯嘴角,语带傲然,“激动什么?我顾景明想罩着一个人怎么了?将来整个顾家都是我的,我还不能罩个人了?”
“那可不一定,”江行舟拖着腔,慢悠悠道,“你们顾家不是还有个大少爷吗?他若回来了哪还有你的份儿?”
顾景明挑眉:“你说的是我那个丢了都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哥?嚯,想什么,估计骨头都不知道化哪儿去了。”
江行舟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场间打斗。
那三人打归打,竟是默契地没有一个人使用灵力,就是拳拳到肉的,看着好不凄惨。
打了半天,终是云晨更胜一筹,将薛玉宸扫翻在地后,擦了擦嘴角血渍,露出一抹得意又不屑的笑:“她就是我的,不服憋着。”
说罢转身,腿却是瘸了一只,朝顾景明两人张望道:“你们俩,记得回去把桌子收拾了。”
顾景明立刻直起身,乖巧应声:“好勒,云哥你放心,这种小事儿交给我们俩就行。”
薛玉宸被摔了一下腰,现下疼得直皱眉头,却还不忘朝云晨吼道:
“云晨我告诉你,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只要呦呦一天没成婚我就绝不会放弃,不对,”说着突然黑眸一转,“就算成婚了我说不定也还有机会!”
“……”云晨绷起青筋的手掌又开始泛痒。
乌林躺在地上本来还在恼怒云晨,听到这句话,直接抬起伤脚怒踹了一脚过去,“你小子,我说你无事献殷勤叫我什么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呵呵。”
说到这个,薛玉宸就没敢吭声了。
云晨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将剑往空中一扔,直接跃上就走。
乌林和薛玉宸在原地躺了一会儿,也颤颤巍巍地踩着灵器飞了回去。
顾景明和江行舟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也当真老老实实地飞回云梦楼去收拾残局了。
殿前瞬间安静下来,却谁也没看到,原本早就御剑飞走的云晨竟从暗处的阴影里现了出来。
“可算是走了,”少年烦躁地抿了抿唇,用手背碰了碰自己肿起的脸蛋,“打这么狠,明天还怎么见呦呦……”
姬怀朔无语道:“你自己要放水的,凭你现在的修为,他们俩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云晨默了片刻,倒也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我若不也挨两下,明天挨骂的肯定是我……”
虽然他看穿了乌林的心思,但呦呦可不知道,还拿他当亲哥哥看呢。
他若单方面把人揍了,回头怎么跟她交差。
-
殿内昏暗,唯有一袭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光影朦胧,少女躺在床上,身子蜷缩在一起,手上抱着个枕头,被子却被踢到了一边,呼吸平缓均匀,显然是睡得熟了。
云晨放轻脚步,瘸着腿走到床边,俯身拉过衾被替她盖上。
夜色幽幽,他缓缓坐下,静静看她熟睡面容,不自觉伸手想要摸摸她绯红的脸颊,却又在看到手上沾染的血渍时默默缩了回去。
就这么看了许久,姬怀朔都在灵海里打起盹儿,却忽地听他问道:
“你作为前任魔尊,手上就没有留有什么可用的势力吗?”
姬怀朔霎时清醒过来,万分稀奇道:
“有是有,不过,你小子现在不自诩什么正道修士了?居然想借用我们魔族的势力了?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晨哑然,他想做的事情太多,可凭他一人之力终归有限。
半晌,声音冷利道:“我要杀一个人。”
姬怀朔恍然:“哦,你说的是你们宗门那个叫左修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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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姬怀朔啧了啧嘴:
“这个左修远恐怕没那么简单啊,尤其是附在他体内的那个鬼修,估摸着在生前就是个大能,如今不过是想借他之手重塑肉身罢了。
咦,这么说起来,倒跟你我有点像,不过我可不像他这么没品。
夺人修为这种事吧,前面看着简单快捷又方便,等到真正渡九霄神雷劫的时候那都是要还回来的。
这人估计是诓骗那小子什么也不懂,想把业报都丢他头上,而自己只得修为。嘿,还真是好算计啊我怎么没想到……
咳咳,当然啦,就算想到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我姬怀朔不是那种人。”
云晨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姬怀朔嚷道:“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这是求人的态度吗?现在可是你求着我要我们魔族的势力,是你求着我不是我求着你欸,你别搞反了你!”
云晨淡声道:“难道你不想杀姬怀荒了?有了这些势力不就更容易了吗?难道你还想藏着掖着不成。”
提到姬怀荒,姬怀朔就开始全身冒黑气,愤恨切齿道:
“你说的没错,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本尊都要把这个卑鄙小人给杀了!不过——”
他话音倏地一转,“也不是俺不想给你,我父皇确实是在生前给我留下了一支血魔军,而且只能由我的神识来开启继承,姬怀荒这小人绝无可能知道这个。
但血魔军是在魔界,我就算想给你那现在也给不了啊。”
听到此,云晨头疼地捻了捻眉心。
还是得去一趟魔界,躲不开也躲不掉,但她现在这样,周围还有那么多情敌在虎视眈眈,他怎么放心离开?
另一边,陈府。
漆黑的暗室里,两簇橙红色的火把燃插在两侧的壁龛里,幽暗的火光将那个被镣铐拴起、浑身染血的女子衬得更加阴森。
她勾着唇,看着坐在上首的俊雅男子,意味深长道:
“你觉得你能关我到几时?沈家怕是已经在向你们陈家施加压力了吧?
虽然我们沈家确实低着你们陈家一头,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陈最啊陈最你可真是好生糊涂。”
-
铭悠捏着带血的墨影鞭,回头恭敬问道:“公子,可还要再打?”
陈最扬了扬手,做了个下退的姿势。
下人依次退下,暗室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焰火幽明,青年的脸半浸在黑暗中,依旧尊贵雅致,似芝兰玉树,可往日温和的眉眼却似蒙了层霜雪,冷得没有温度。
陈最慢慢起身,走到近前,盯着那狼狈女子,声音冷淡:
“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
“你既能从青楼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到现在的位置,又何必要耽溺于情爱?你明知我从不喜欢你,你也本不是这样的人。”
沈仲兰抬起头,眸光有些涣散,笑了笑,“你调查我?”
阴暗肮脏的一面就这么赤裸裸地被人扒了出来,眸底闪过一丝戾气,哪怕眼前的人是陈最,她仍旧有一瞬间起了杀心,只要杀了就没人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去了……
可偏偏她和他相遇时,也是在最不堪之时。
沈仲兰掀眼,语气嘲讽:“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陈最看着她,似可怜也似痛恨:
“沈家的八小姐,权势才是你心里的第一位,又为何要紧着我不放?只因为我小时候帮过你一次?”
那年冬夜,他也不过才十三四岁,也是正当年少,满怀正义、凛然无畏之时。祖父与沈家老家主向来交好,过年互相走动不过是旧例。
席间他因顶撞了一个叔伯而被当众训斥,心中烦闷,便绕开宴会,去到庭院想看看雪景散散心,却不防撞见了一名幼小的女童被下人欺辱。
大冬天的,故意将冰冷的饭菜倒在狗碗里,逗弄她去与狗抢食,那女童竟也彪悍,果真爬匍过去与狗相夺起来。
几个下人笑作了一团,只拿她当玩笑看,“这就是咱们府里刚被寻回来的八小姐?怎么连阿福都不如,哈哈哈……”
是小姐又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心中讶异,可每个世家里都有些旁人看不到的阴私暗事。陈家倒还好,虽并无严格规定,但历代家主都只娶了一任妻子,所以后宅并无纷争。
但其他家族里,妻妾相争之事多不胜数,想来又是哪个被排挤的妾室之女吧……
既是看到了,便不好再袖手旁观。
他把下人赶跑,将女孩抱了起来,用灵力简单替她疗了疗伤,还着人给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来。
事情到此,本该结束,不过是一时的善意之举罢了。
女孩却扯住了他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他,“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本不欲多言,最后却还是心软回道:“陈最。”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若无一点傍身之术,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他心中生怜,替她测了灵根,见她灵根尚可,便又生了惜才之心,传了她修行的心法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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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得地问铭悠:“都说做好事不留名,本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铭悠奉承道:“公子您的大名这来安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您说不说人家都会知道这个大善人就是公子您的。”
他用扇拍着掌心,笑着点头:“也是。”
至此便再没见过,他每日忙于宗门事务和家族产业,往往连睡觉都得挤时间,直到青云宗又一年的新弟子大选,一个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儿站到他身前,叫他‘最哥哥’。
他吓了一跳,连忙退避三舍。
后来才知,她就是当年被他帮过的女孩。
他当时心里还觉得挺欣慰,觉得当年一时兴起做的好事算是做对了。
后来又见她与自己的妹妹交好,便也拿她当妹妹般看待。
可随着岁月渐长,他发现这女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喜欢又像是猎人看待猎物般的侵略,他本能的不喜且疏远。
再后来,遇到鹿呦之后,第一次尝到了爱的滋味,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一心一意的,只想将人哄带回家做自己的陈夫人。
说实话,他作为陈家大公子,又是青云宗的首席大弟子,生来便尊贵不凡,为人仰视,又何曾真的受过什么冷怠挫折。
他以为凭借那一番暗箱操作和百般筹谋,必将得偿所愿,却不料,最终栽在了这个他当年亲自埋下的恶果上。
原来人做好事不一定会得到好报,反而可能会招来恶鬼。
当年他与她,说是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将他所有的幸福全都毁于一旦。
他每每想起便觉目眢心忳,痛悔难当,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再次回到从前,还救吗?然后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鹿呦,她不知道,连他自己当时也未意识到。
直到后来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一个人坐在那个无主的秋千架上,仰头看满天繁星,想的仍是与她初次相见时的画面。
而那时,他尚还年轻,却早已满头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