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天子抵京
次日天明。
朱标刚走出营帐,李景隆便乖乖跪在朱标跟前,当即请罪道:“启禀陛下,昨夜城中倭人骤然反叛,末将同梁国公镇压之时,不知是否是倭人点燃大火,想要趁乱逃离。”
“末将救火不及,城中倭人无人幸免。”
“末将未能约束倭人百姓,未能等到陛下今日处置。末将有罪,还请陛下重责!”
“革五品将军衔,回朝留用!”
听到朱标这话的瞬间,李景隆眼前一亮,忙拱手遵命。
而在场的徐达、邓愈等人,自然也是心明眼亮,微微颔首。
五品将军衔算个屁啊!
经历倭国一战,今后若再有战事需要李景隆、徐允恭这些个娃娃,他们起步便也是一营统帅。
因此对于李景隆来说,那五品将军衔不过是每月多些俸禄罢了。
更重要的是,回朝留用,这也就代表着朱标返朝是要带上李景隆,回去以后也是要重用这李景隆。
徐达也是看的明白。
朱标当即开口,直接下令,似提前早有准备一般。
显然!
朱标这是见在场已无倭人,尽数大明将士,所以不愿在演什么戴罪立功的戏,更不愿扯重罚李景隆的淡。
“徐允恭、邓镇、汤鼎。”
“秦王、晋王、燕王。”
“今日同朕一并返朝!”
“蓝玉!”
听到朱标提及自己,蓝玉忙快步上前道:“陛下容禀,末将能护卫陛下,同陛下一并还朝乃是荣幸。”
“然末将麾下先锋营将士个个都是军中好手,还请陛下允他们留在倭国,听命太上皇。”
“还请陛下恩准他们,让他们继续效力倭国战场,斩杀倭寇,以报君恩!”
“准了!”
“多谢陛下!”
“谢陛下隆恩~”
蓝玉刚一开口,先锋营将士也齐齐跟着一并谢恩。
与此同时。
朱标看向在场众人,正色说道:“倭国北朝虽已铲除,可仍有南朝奸佞。”
“踏平倭国南朝,还需诸将同心,还要三军将士同心戮力。”
“臣等必不辱命!”
“臣等必不辱命~”
在三军将士齐齐高呼的同时,朱标同众人缓步朝营外走去,似是打算登船返程。
见此情形,昨夜才进城的詹徽忙挤到众人跟前。
确认朱标的返京名单上并没有他后,詹徽想了想还是上前跪拜道:“微臣詹徽,拜见陛下!”
“小詹大人?”
“蒙陛下准臣随军出征,全赖陛下天恩,全赖太上皇用兵如神。微臣幸不辱命,带领新军将士杀敌甚多。”
“昨日未得拜见陛下,臣心中仰慕之至。眼下唐突,还请陛下恕罪!”
“倒也无妨,倒也无妨。”朱标也只当詹徽是为了拜见自己,并未多想道:“詹卿虽是文臣,却也有统兵之能,朕心甚慰。”
“恰如朕先前所言,詹卿有能,你我君臣来日方长。”
“谢陛下隆恩。”詹徽说着便叩头谢恩,可等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朱标已走出好远。
见状。
詹徽忙快步赶了上去道:“陛下,微臣.....微臣....”
当注意到徐达、冯胜等一些将帅见他再三求见,此刻眼中也露出些许不满。
甚至就连老朱也对他唐突求见有些不悦。
詹徽心下一定,忙开口道:“回禀陛下,微臣率领新军皆为先前被倭寇掳掠而来的我朝百姓。”
“营中将士思乡之情之甚,饶是微臣也不禁动容。”
“每每深夜,新军营中每每都能听到思亲啼哭之声。”
“臣统帅新军将士,不能体恤麾下兵卒,甚是惭愧。”
当听到詹徽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同自己一并还朝之时,周围将士眼中鄙夷更甚,而朱标也不由侧目,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詹徽。
不过不等朱标开口,詹徽忙继续道:“陛下容禀,臣乃文臣,于军阵本不擅长。”
“况且覆灭北朝之战中,我军多有无奈,臣亲眼所见,知之甚深。”
顿了下后,詹徽壮着胆子,索性直接说道:“臣无能,不敢忝列军中要职,些许才能唯愿侍奉陛下左右!”
“呵~”
话音刚落,邓愈一个没忍住,直接轻哼出声。
而在场的其他将帅,甚至军中士卒,如今对詹徽也是愈发的瞧不上眼。
眼下是什么场合?
朱标返朝,天家离别之时。
但凡有些分寸的臣子,便不会于此时打扰老朱、朱标。
就算有紧要之事,提前或者过后再议才最妥当。
然而这詹徽却在朱标即将登船之时,请命离开倭国,返回大明!
“真没出息!”邓愈、冯胜几名将帅心中嘀咕。
营中将士哪个不是抛家舍业,于家相隔千里?
而且詹徽带领的新军一直都在大军后方做些个善后收尾的工作,不似营中将士一般,还需亲冒矢石,与倭人生死相拼。
可就是这么好的差事,营地那些将士未有怯战之意,詹徽这王八羔子却争着抢着要同朱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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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听到詹徽这话,朱标眉头一紧,刚准备出声斥责。
老朱却也在此时出声道:“也好,新军将死不比营中将士,被掳来倭国也有数年之久。”
“标儿,你便带新军将士一并返京,途中他们还能担任护卫之责。”
“爹?”
当看到朱标有些不悦看向自己,老朱脸上笑容更盛,继续点头道:“詹徽到底还只是个文人,自吃不了军阵之苦,一并回去吧。”
“多谢太上皇恩典!”
“谢陛下隆恩!”
见状,朱标随即颔首,便也命詹徽一并返朝。
只不过同时老朱却冲新军将士道:“新军将士若有心留任军中,可留在倭国,斩敌建功。”
“若思亲之情已至极限,返朝之后,朕会准你等还乡。”
听到这话,位于军阵后方的新军兵卒忙扯着嗓子回道:“我等愿留在倭国,继续建功立业。”
“倭寇畜生行径,不报此仇,我等无颜回见家乡父老。”
除新军之中的几名女子、老人外,但凡正年男子无一愿意还朝。
对于此番结果,老朱还当真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大明户籍制度极其严格,虽说军户也不怎么样,可到底从军将士每月都有俸银。
对这些白衣将士,回乡只能耕地的百姓来说。
他们更愿意趁此机会一改户籍,成为军户,没准接下来还能杀敌立功,得些赏银回家娶妻生子。
所以眼下!
于妇女、老人之中,请求还朝的詹徽反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詹徽,带领新军先行登船。”
听到声音,詹徽抱拳领命后,便带领一队妇女、老人登上回京大船。
而此时。
朱标看向老朱有些不满道:“爹,詹徽不堪军阵辛苦,竟想还朝。若按儿子的脾气,就偏要他留在倭国战场,偏要他领兵冲锋!”
见此时朱标满是孩子话的语调,老朱轻笑一声,随意说道:“詹徽方才不也说了很明白了?”
“‘对倭之战,我军多有无奈。’这小子明摆着是要表忠心,要为三军将士担下屠戮倭人百姓的恶名!”
“儿子当然知道,可.....”朱标轻叹口气,道:“儿子是担心准詹徽还朝,影响军心。”
“怎会!”老朱大大咧咧,满不在乎道:“咱还在军中,军心无碍。”
“况且军中将士怎么可能愿意还朝,一倭抵三贼,如此巨功谁愿意错失良机?”
“就如蓝玉的先锋营以及新军将士一般,现在让他们离军还朝,他们自己都一百个不愿。”
待老朱说完,朱标默默点头,倒也不再纠结此事。
而此时,老朱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愈发温声说道:“百万大军在外,朝中兵马短缺。回京之后不可太过冒失,稳妥为上。”
“有什么麻烦事,等咱回去一起操办。”
“父皇放心.....”
“还有.....”老朱上前一步,凑到朱标跟前愈发小声说道:“你娘见咱没有回去,必然大发雷霆,你小子也替咱好好劝劝。”
“您放心!”
语罢,老朱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朱标登船。
毕竟自家儿子几斤几两,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朱标还朝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多时。
当看到朱标登上船头,船队启航。
老朱心中自有些许难舍,特别是看到立于船头的朱标渐渐看不真切,此刻的老朱甚至想尽快扫平倭国南朝,早些回京。
“三军听令,开拔向南!”
.........
十几日海上颠簸,朱标所在的船队也于黎明抵达距应天皇城五十里的入海口。
不等船队靠岸,李善长、刘伯温、高启等人便整齐等候在港口,恭迎朱标。
只不过迎接队伍唯有他们几人,却也不见朝中官员。
“恭迎陛下凯旋!”
“恭迎陛下凯旋!”
看到朱标走下大船,几人齐齐开口。
而朱标也不磨迹,吩咐随行众人朝应天赶去的同时,冲李善长几人道:“登辇回话。”
闻言。
看着朱标的天子御辇,即便李善长也有些迟疑。
当听到朱标再次重复,三人这才小心登上车辇。
“朕离京后,朝中可有大事?”
“有!”李善长忙点头道:“回禀陛下,陛下刚一离京,蒋瓛便带锦衣卫清理朝中不法官员。”
“那蒋瓛将名单交由我几人一同审定,商议过后,方才带领锦衣卫处置不臣官员。”
“处置的官员有......”
“朕知道!”不等李善长说完,朱标微微点头应道。
需要处置的那些官员名单,朱标离京之前便看过了,所以倒也不需太过在意。
不过那蒋瓛倒也吸取了前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的前车之鉴,哪怕名单自己都曾看过,却还交给李善长几人一同审定后,方才处置。
“启禀陛下!”刘伯温也跟着说道:“国子监多日未曾讲学,学子期盼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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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温还未说完,朱标再次出声打断道:“太上皇统兵在外,不能讲学,学子们也能体谅!”
听两人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朱标愈发确定应天城中必然有大乱子。
而且还是这几人都没法解决的乱子。
要不然这几人不可能先说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连供给军中粮草,国库亏空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都丝毫不提。
不过朱标还当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麻烦事,让他们几人都觉得头疼。
没有立即禀报,便也是并非太过要紧。
而三缄其口,却也说明此事甚大。
“可还有事?”
听到朱标再次追问,高启也跟着禀告道:“各个港口已经着手修建,不出半年海贸便能通畅。”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
朱标面色一沉,索性直接说道:“朕离京半年,难道尽数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百万大军出征在外,粮草供给就没有半分困难?”
“将草原并为行省,朝廷也要出银安抚,国库就没有困难?”
听到朱标这话,三人相互对视,却依旧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
这副三缄其口的模样当真让朱标急的有些烦躁。
也就在朱标即将开口之时,李善长忙出声道:“詹同詹尚书主办政务,陛下方才所言,或许.....或许.....”
“朕知道了!”
明白他们三人是要将詹同推到前面,朱标应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追问。
毕竟都是国朝老臣,加上自己同老朱离京半年,终究有些对不住这位老臣。
既然他们将詹同推到前面,那朱标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也算是给这几个老臣的些许宽容罢了。
临夜之时,车入应天。
应天城门,百官相候,场面甚大。
只不过朱标自不喜这些排场,受了百官拜见后便命车辇直入皇城。
可也是龙辇入城的瞬间,城中景象却也让朱标略微有些意外。
天子还朝,街道百姓门前设有香案,供奉香炉。沿街百姓跪拜叩首,这些本是寻常。
然而让朱标意外的是。
印象中,这个时辰的应天城本该略显寂静,百姓寂寥,城中也应空阔几许。
可眼下却是许多百姓跪在街道两侧,而街道两旁的屋舍更是挂着彩灯,甚至就连路边的摊贩也多了许多。
并非是朱标错觉。
离京半年,应天城似乎比先前更加繁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