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凭味识人
而杜西川的心中也打起了鼓。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什么联络人。
他也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相信自己从来不曾和五散关内的大渊官员打过交道，才敢让别人来甄别自己。
可是眼见到季礼能把一切都交代的如此清楚，足可见这件事就是一件针对于自己以及许伯达的阴谋。
既然是阴谋，便不可能如此草率，也许自己的画像早就已经被这个季礼所熟知，甚至季礼已经针对他作过研究，了解他的更加细节，了解他的性格习惯，以确保被问案的过程中，能把他拖下水。
可季礼以及身后的人，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拖许嵩下水的目的可以理解，许嵩的政治敌人，那些害怕许嵩税制改革的人，想要搞垮许嵩，便用这种苦肉计。
又或者这个根本不是苦肉计，因为季礼得确是许嵩的人，只是现在无法确认，季礼是自己贪墨后，因为想要逃避职责，所以把锅甩给许嵩，又或者说他得确是许嵩所指使，许嵩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出诡异，毕竟许嵩目前仍是当朝首辅，是整个大渊朝内最有权势的官员。
即使是三司案的结果，也免不了要通过内阁讨论。
按照正常的思维，除非季礼受到了真正来自于许嵩的威胁，否则的话，季礼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尽可能把罪责承担下来，然后让许嵩替他想办法进行开脱，而不是把锅甩给许嵩。
而现在季礼的做法，几乎可以说是破釜沉舟，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是谁在推动着季礼做这件事？
还有，在这个贪墨案中，为什么季礼要拖杜西川下水呢？为什么要做这么荒诞离奇一眼假的事情呢？
这一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杜西川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刚才他一直在奇怪，为什么许伯达无缘无故想提什么税制改革的事，又是讲大渊的危机，又是叫许嵩如何呕心沥血，为了大渊的长远发展，不惜与整个大渊的官员阶层为敌。
直到季礼想把自己拖下水，杜西川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突然说什么税制改革，大渊将亡的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再细思的话，柳凉凉与他的交集，也许是早就设计好的，那么许伯达出现在他的家中，从而让他与许嵩之间，也产生了某种联系，让季礼交代的，他是季礼与许嵩之间联络人的事有了可能性。
这是不是也是被设计好的？
细思极恐！
杜西川的心中多了一丝忐忑。
这些人做这么复杂的事，目的究竟是什么？
季礼是不是可能认出自己来？
这时候，江瑞开口道：“季大人，你刚才说，杜西川是你与许大人之间的联络人，那么，杜西川应该是你所熟知了的吧？”
季礼道：“那是自然，杜西川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天资卓越，医术高明，前途不可限量，下官虽然只与他见过几面，但是对他的风采很是折服，相信他将来近是可以成就不凡的，只是可惜，他也参与了这次的贪墨案，如此一来的话，可就是新星殒落了！”
此话一出，杜西川的心进一步向下沉。
果然，季礼对他早有研究，极有可能真的认识他。
江瑞接着道：“既然如此，本官想进行一个测试，那里有四个少年，你去认一认，那四个少年之中，究竟谁才是杜西川？”
季礼一愣，虽然有人早把杜西川的资料给了他，让他在被审问的时候，一定要按照资料上的内容作答，可是杜西川究竟长什么样，他根本一无所知。
四选一，万一选错了，可就麻烦了！
许伯达在一旁冷冷地道：“季大人，你不会连杜西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季礼反应过来，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主意，连忙道：“下官跟杜西川相熟，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下官已经年迈，老眼昏花，再加上被关了些日子，条件艰苦，更加看不清东西，能不能容下官上前仔细观察。”
江瑞在一旁道：“自然可以，你上去观察便是了！”
季礼走上前去。
杜西川和其他三个少年排成了一排，面无表情，等待着季礼的甄别。
季礼上前一个一个查看，终于在一个少年的面前停下了。
他当然不认识杜西川，但是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主意，因为关于杜西川的资料中，特别提到了一件事，杜西川是医生，十四岁的少年医生，这个是别的少年不可能做到的。
而医生的身上一定有药味，只要闻谁的身上有药味，那个人便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杜西川。
他上前闻了闻，却在两个少年的身上闻到了药味，其中一个浓一些，一个淡一些。
而看看那两个少年，那个药味偏重的少年看上去很是稳重，就连站立时的样子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风范，而另一个药味略轻的少年却是修养得体，颇有气度，显然不是一般孩子可比。
这让他很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两个少年之中做选择。
一旁的许伯达出声道：“这位季大人，你不是说这杜西川是你与我父亲之间的联络人吗？他还拿着我父亲给你的亲笔信，而且你还四次通过他给我父亲银两，怎么了，能够让你如何信任和重视的人，你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别说什么老眼昏花的理由，你的眼睛都快要贴到他的脸上了，连脸上的毛孔都该看清了吧？”
季礼不敢吭声，他又犹豫了一会，终于打定主意，先认那个药味重的，如果那个人不对，便说自己看错了，认另外一个，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是对的。
他来到那个药味最重的少年面前，正要开口时，突然有人极轻极轻地咳了一声。
他转过头去，看到张卫年用微不可察的方式，点了一下头。
这让他瞬间下定了决心，指着眼前的少年道：“就是他，他就是杜西川，是我与许太师之间的联络人，我每次都是把钱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