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灵魂召唤
嬴政沉默了良久,他本来是个知人善用的君王,只是今日为了烙芙的事心烦意乱,又先入为主地认定术士乃江湖行骗之流,故伊始就萌了对宫齐的杀意,但如今看来,宫齐确实是难得的能人异士,纵使嬴政满腔的怒火也早已消失殆尽。
“先生此行有何目的?”
嬴政面对满屋子的宫齐,复又坐在椅榻上,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赵姬却心下一喜,她与嬴政虽然不是真正的母子,却也朝夕相处这么些年,知道以嬴政的秉性,会这么问是代表他开始重视宫齐。
宫齐闻收回飘在空中的幡,火球,水球顷刻消散,这时一看,哪还有什么一寝宫的宫齐,只见他依然气定神闲地浅笑着,站在寝宫中间,对于嬴政的问话,他的答案也甚为简洁:“救人。”
“救人?”
嬴政重复着宫齐的话,皱了皱眉头,连一旁的赵姬也不知宫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也从来没有猜透过宫齐的想法,嬴政挥挥手,示意那些包围着宫齐的将士们退出寝宫,待将士们罗贯而出后,嬴政才又问道:“不知先生意欲救的是何人?”
“我要救之人近在咫尺,”宫齐将他手中的幡往地上一立,那张看似普通的幡在无人执住时,竟直直立在原地,幡上的白绫更是无风自起,幡尾直指嬴政身后那层层黑色纱幔,那层层纱幔后面,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烙芙,嬴政心中明了宫齐的来意,但他却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赵姬为宫齐的神机妙算所折服,但不禁为宫齐捏把汗,嬴政自小性格就阴晴不定,他可能在上一秒对着你笑,也可能在下一秒要你的性命,当然也可能在差点要了你的命的时候,又因一念之差放了你,总之,他的性子是无法揣摩,阴晴不定,现下虽说嬴政想杀宫齐,还心有余力不足,但若他果真不能容下宫齐,那宫齐又怎能光明正大的为她效力?赵姬以为她好不容易才将宫齐请来,定不能让他因为嬴政而离开,无论用何手段,她都必须将宫齐留在朝堂中,岂料嬴政果然是说变就变,只见他忽然展颜一笑,满面的阴霾消失殆尽。
“先生真乃神人也,”嬴政不遗余力地夸赞宫齐,赵姬也终于可以放下提在喉咙里的心,嬴政终于认同宫齐,且似乎对宫齐极为欣赏,看来,他要留住宫齐也是必然的趋势,果然只听嬴政接下去又说道:“先生若可解孤燃眉之急,孤定当好生感谢。”
“政儿,”赵姬见时机已然成熟,便在一旁笑吟吟地开口:“我秦国正当用人之际,如若这位先生真有本事能救回娘蓉,那便封他做国师吧!”
“就依母后意思,”嬴政这次没有迟疑,一口应允赵姬的建议,赵姬也想不到嬴政会答应地如此干脆,一时间也是喜上眉梢。
当宫齐终于见到烙芙时,已是暮色沉沉,夕阳的光辉自窗棂外透过来,余辉洒在烙芙脸上,看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抚摩着她柔嫩的双颊,他方才对嬴政说,要想唤醒烙芙,只有屏蔽众人,开坛做法方可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他只不过是利用法术在四周布下结界,真正想要唤醒烙芙却是要用另外一种方法。
宫齐用几近痴恋的目光看着烙芙,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有那些恼人的使命,他真想不顾一切带她离开,到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地中,叹了口气,宫齐收回思绪,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咬破,然后将渗出的血珠滴在烙芙眉心,一阵晕眩的感觉铺袭而来,宫齐轻无声息地倒在烙芙身边。
宫齐用召魂术入到烙芙的梦境里,烙芙的梦里依然是那片开满紫色花朵树林,紫色的花瓣时不时地飘落,飘落在宫齐的手心,宫齐双手合什,将紫色花瓣夹在掌心,感受到那种另人沉醉的温暖啊!
“你是谁?”
宫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柔嫩的声音,他回过头,那层淡淡的薄雾中走出一个女子,落花缤纷,她的长被风撕裂,四下飞扬,她淡紫色的长衫裙倨飞扬,在空中出猎猎响声,整个人犹如仙子般似乎就要乘风而去。
“烙!”
宫齐极致温柔地叫着烙芙的名字,上前浅笑着替她拨开额头上散落的丝,烙芙心中一痛,长长的睫毛上带着几滴露珠,颤啊颤的,有几度都差点将那露珠抖落,是他,宫齐!只见他依旧是那副让人惊为天人的模样,白衣飘绝,绝美的脸上浅笑如风,她是在梦里吗?只有在梦里才会见到宫齐吧?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还会有梦?只是梦里为何宫齐要唤她为烙?这个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以后,烙这个名字属于我的专用,”宫齐一眼就看透了烙芙的心思,他与烙芙心灵相交,早已知道吕不韦给她服用了毒药无忧,只是他现在暂时还不能说,很多事注定会生,他早已了然于心,但纵使他再如何不愿意看到,却无力阻止。
好罢,无论宫齐唤她什么,她都不介意,至少她还能与他再次相见,虽然只是个梦,但她已然心满意足。
“我以为今生今世我都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宫齐!”烙芙有个愿望,就是能够与宫齐相互依偎,静静地坐在一起,她不知为何她会对仅仅一面之缘的宫齐如此依赖,却知道这个愿望何其困难,所以纵然知道现在这是梦,也难得地放纵自己,为所欲为地靠在宫齐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果然,一股难以喻的安然涌上心头。
宫齐没有预料到烙芙竟会这样光明正大地靠过来,当温软的身子倚在他的胸膛上时,他呼吸一滞,心跳漏了半拍,身体也随之僵硬,直到呼吸中感觉到烙芙身上的馨香,他才缓过神来,心跳却片刻都不曾缓慢,宫齐活了二十几载,却破天荒地体验了一把窦初开的感觉。
“烙!”宫齐颤抖着将烙芙拥地更紧,似乎害怕放手,烙芙就会消失不见,但再难以割舍,宫齐也不得不暂时将手放开,他心中涌上一丝苦涩,她尚使命未完成,他必须助她,然后才能与她携手共度余生,思及此,他不甘地放开了紧紧拥住烙芙的手,在她额头刘海印下温柔的一吻:“答应我,无论生了什么都不要逃避,一切都有我在你身边。”
“一切都有我在你身边!”
烙芙闭着眼睛感觉到宫齐吻在她额上温暖的气息,她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觉得她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往前走,忽然一脚踏空,睁开眼睛,却不复见梦中那道浅笑如风的身影,唯有层层黑纱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