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丧礼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主要是有遗诏在,方殊岩不敢动谢家,否则朝中部分官员及宗室子弟势必会骂他不仁不义。
他们搬回了丞相公府,曾经这里被查封过一段时间,四处都染上了灰,好在院落不算大,找几个人帮忙打扫,很快就干净了。
陈幽若怀孕了,很多事操心起来难免伤身,所以谢文诚的丧礼是任清冉来帮忙主持的,全府上下都是他在忙。
糟心事一出接一出,很快城门口贴出告示,说陶政之子陶晋越狱不说,还带人截杀了郸越使臣,陶政朝令夕改,明面逼圣上向郸越低头,暗里却私放陶晋,令其带人截掉盟约,破坏了齐方和郸越交好。
这些事不仅有洛子规这个人证,他亲眼看见陶晋带人截杀了郸越使臣,还陈列了证据,说陶政麾下将士的秦弓羽箭少了很多。
但其实细想起来,再傻的人也明白陶政是冤枉的,他再蠢也不会干这事,所以罪魁祸首很大可能就是那位承诺过要保幽州的巫觋。那么问题来了,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构陷陶政,那么意欲何为呢?当年又为什么要把温昱交给他当义子?
而且紧接着,方殊岩又拿了些稀有物件向郸越赔罪,还故意羁押了陶政给郸越看,望求得郸越原谅。
这回又让人看不懂了,若真是巫觋做的,为何还要向郸越赔罪?郸越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有得寸进尺的盟约,他们这样的意义又何在?还是说,他有别的图谋?
而同时,谢子婴已经把自己关屋里一天了,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陈幽若去问过一回,没问出所以然,就让人别去打扰他。
谢余真则一整天都跪在灵堂前,陈幽若早已原谅了他,让他回去休息,他却执着地继续跪。
后来天色暗下来,朝中来吊唁的官员都散了,他那不好相处的哥哥终于打开了房门。
谢余真面上有一点点欣喜,但因为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而未表现出多少来。
谢子婴的面色很憔悴,眼皮耷拉着,眼下有一片淤青,面无表情得吓人,他随意地往这里扫了一眼,目光冷冷地落在谢余真身上,谢余真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声叫道:“哥?”
谢子婴一声不吭地盯着他,遂大步走了过来,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去,却又见前者止步于自己前面了。
谢余真抬起头,正见他往灵堂看了一眼,才冷冷地看向他。
谢余真闻到他身上有很强烈的酒气,所有的桀骜便随之烟消云散了,更小声地问:“哥你喝酒了?”
谢子婴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你怎么配跪在这里?”
他的话音很淡,听不出一丝不高兴。
谢余真以为他生气了,没深刻理解这话的意思,一时很慌,又弱弱地叫道:“哥。”
谁知他话音未落,谢子婴便声嘶力竭地喝道:“别叫我哥!”
谢余真:“……”
谢余真自知理亏,感觉很委屈,内心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便将一肚子气憋在喉咙,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谢子婴又冷笑道:“也是,你确实该好好跪一跪。”
周围的人听见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可惜谢子婴没给他们好事的机会,扔下浑身僵硬的谢余真,大步离开了。
大门外很远就传来了喧闹声,门吏满头是汗,拼命地拦着外面吵着要进来的人,好容易才关上门,瞥见谢子婴来了,赶紧奔过来哭诉道:“长公子,外面有两个人吵着要见你,怎么也打发不走,其中一个还带了刀。”
谢子婴微微皱了眉,沉声问:“谁?”
门吏回道:“有个人说他姓孙,还有一个叫什么肖纪,但我瞅着他俩不像什么好人,就拦下了。”
谢子婴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门吏是新来的,还没摸清这个长公子的脾性,当场被那眼神吓得一哆嗦,“我是看长公子心烦,不想……”
但他还没说完,就听长公子轻飘飘地扔下一句“预防”,越过他上前打开了房门。
来者是孙匀,另一个是肖纪,但他不认识,两人满头是汗,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谢子婴能猜到孙匀所为何事,便开口问:“殷逸怎么了?”
孙匀看到他惊喜了一瞬,又慌忙拉上他就走,然后飞快地解释道:“小殷公子快要撑不住了。”
谢子婴快步跟上了孙匀,又皱眉问:“不是让你们找医师了吗?”
孙匀却心虚地低头了,“找了,没用。”
谢子婴又皱眉问:“找我又有什么用?”
孙匀惊奇地看他一眼,只当周遭人多耳杂,他不好说是阴符令,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那天分明看见他用神力救活了那个青年,想必救殷逸也是绰绰有余的。
谢子婴却没在意这些,感觉背后有脚步声,似乎有人跟上来了,转头却对上肖纪垂头丧气的脸。
肖纪注意到他,倏地抬起头道:“谢公子。”
“你是何人?”
“我……”肖纪犹豫了一会,又道:“我是温公子的朋友。”
谢子婴显然很意外,“那你跟着我有什么事?”
肖纪道:“我为温公子而来,现下只有你能救他。”
谢子婴欲言又止,最终一声不吭地回过身去,任由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