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诀别·洪流11
艾力丹率人逼近一栋圆顶建筑，根据情报显示星联议长莎潘的个人指挥所就在这栋建筑地下，银冠城大乱，正在牛仔庄园休假的莎潘一定会进入其中统揽全局，还有他的那群幕僚。
事实与情报相符，在艾力丹等人接近的同时，十几名以撒人从圆顶建筑中慌慌忙忙的逃出来，目标直指停机坪的一艘漫游船，想必莎潘议长就在其中。
此时那艘漫游船的引擎已经在预热，时间最多还有五分钟。以撒人依托停机坪前的围栏组成最后的防线，二十多人手持镭射枪向黑烛武装成员射击。
他们都是文官，准头很差，战斗意志更差，面对悍不畏死快速逼近的精灵，他们很快士气崩溃落荒而逃，在逃跑过程中又被打死打伤多人。
艾力丹等人距离目标漫游船只剩下两百多米，黑烛成员在高速行进中射击，打得漫游船表面火花四射。不过这种威力的远程攻击很难突破漫游船的合金外壳和钢化玻璃，想让它停下来还得靠手中树屋奶奶的铁罐炸弹。
生死一线间，停机坪侧面传来爆炸声，在精灵们尚未反应过来时，又是一连串镭射火神炮飞过，几名成员顿时被打成漫天血雾。
伴随着液压关节的特有轰鸣，毁灭者冰冷庞大的身躯从建筑和树林的阴影中闪身而出，挡在艾力丹等人的面前。它早已埋伏好，只等攻进来的精灵自投罗网。
此时艾力丹身边还有三十多人，但大多数人手中只是小口径枪械，真正能对毁灭者构成威胁的是随行战斗的四位奈罗牧师。
施法者的战锤能掀开毁灭者的装甲，前提是近身。
艾力丹的同伴们就地寻找掩护，朝着毁灭者掩护射击，枪弹打在铅灰冰冷的装甲上叮铛作响如同冰雹崩碎。毁灭者毫不在意，手中镭射炮在火控雷达的锁定下对精灵挨个点名。
火神炮威力如此强大，即使藏身在混凝土的石墩后面，也会连人带石头射成蜂窝。四名手持战锤的奈罗牧师根本无法近身，这个毁灭者机师非常谨慎，他始终控制机甲处于停机坪边的开阔处，周边三十米毫无遮掩，一位奈罗牧师试图从侧面跳上去接近，嗖嗖两声，毁灭者肩载火箭巢发射，将奈罗牧师凌空打爆。
“卡夫！”艾力丹在通讯中大叫，“掩护！”
神射手卡夫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精准，他可以将子弹精确打进毁灭者的液压关节，瘫痪机甲的行动能力。在之前社区的战斗中，艾力丹等人正是靠着卡夫这一手干掉一台毁灭者，那是加文精灵历史上的第一次。
卡夫是个哑巴，没法回应，但艾力丹相信这位可靠的战友。他一定藏身在某个隐秘位置，寻找一击制敌却稍纵即逝的机会。
艾力丹没有意识到，在毁灭者机甲出现前的那声爆炸，正是火箭弹轰炸卡夫的动静。
卡夫按照命令爬上建筑群中的一座塔楼，居高临下的为同伴们提供远程掩护，他找到七个藏身在暗处的敌人并一一干掉，但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支援停机坪的毁灭者在机载热感应探测器中发现了他的踪迹，并毫不犹豫的向三十米高的塔楼上发射了两枚火箭弹。
卡夫没有被当场炸死，但身体被炸断，下半身坠落地面，上半身被一截飞旋的钢筋钉在地面动弹不得。
对讲机摔在一旁，神奇的没有损坏，艾力丹焦急的催促不断响起，卡夫嘴唇翕动，试图向指挥官报告他不行了，可他没法发出一点声音，钢筋插进他的肺部，他只有一息尚存。
他看到艾力丹等人正在远处被毁灭者打得血肉横飞，而唯一的希望只有自己。他颤抖着双手摸索，从瓦砾中拽出自己的精准步枪，拉动枪栓的感觉很熟悉，枪身没有明显损坏应该还能使用。
可是当他强撑着架起射击姿势后，始终没有开枪，慢慢的，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一滴冷泪。
一千八百步，是他和毁灭者的距离，也是他和家的距离。
那一夜下着倾盆大雨，宁静的村庄却在燃烧，火光冲天照亮深谷和山林，武装暴徒将村民们一个个拖出来打死，再倒上燃料点燃尸体将罪恶的证据付之一炬。
出云山脉有着丰富的矿藏，卡夫的村庄不幸坐落其上，固执的山民不肯搬离，毁灭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卡夫是村庄的巡林客，他当时距离家人恰好一千八百步，中间隔着一道大峡谷。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在烈火中挣扎，他们甚至还没有死，刺鼻的焦臭味清晰可闻。
他对着侵略者射出愤怒的箭矢，可精灵弓的射程只有七百二十二步。
箭矢在狂风和暴雨中失去力道，颓然无力的坠落深谷，轻柔的像片树叶。他的攻击如此可笑，侵略者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有精灵正在远处向他们射箭。
卡夫的亲人朋友和家乡化为灰烬，他在悲愤和绝望中跳下山谷。锋利的石头割断他的喉咙，但他没有死。
醒来后，他折断陪伴自己多年的精灵弓，他需要寻找一把射程更远的武器。
此时加文精灵射程最远的枪就在他手中，可他依旧像十五年前那样什么都做不到！
一千八百步，远远超出这把枪的极限射程，也远远超出精灵本身的鹰眼视觉。
他做不到！
他什么都做不到！
“卡夫！卡夫！快呀！”
在艾力丹越发焦急的催促声中，精灵神射手卡夫失去了生命，至死他依旧睁大着眼睛试图瞄准。
一千八百步外，艾力丹不知道卡夫已经阵亡，他始终没有等到熟悉的枪声，但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毁灭者正将同伴一一点名，短短时间里只剩下十六个人。最为关键的是，不远处的漫游船下方引擎已经亮起，就快来不及了！
“拼了！”
艾力丹带头一跃而起，黑烛仅存的十六人从两个方向杀过去。机甲火神炮疯狂射击，本来可以在几秒内将所有人打成碎片。
可就在此时，右手火神炮忽然爆发一阵强烈电流，在激烈的交火中竟然发生机械故障。这段时间以撒星联每天都在媒体上虚构机械故障，可能谎言说了太多次，此时却真的发生。
左手边的八名黑烛被火神炮淹没，但右手边因为火神炮熄火，短暂的火力间隙，艾力丹等八人奇迹般的冲到毁灭者近身。
仅存的一名奈罗牧师高高跃起，挥舞战锤蓄力一击敲打在毁灭者的外装甲上。惊天动地的一声爆鸣，正面装甲如碎瓦片般飞溅，毁灭者停了半秒钟让人误以为里面的机师已经死亡。
但下一刻，毁灭者挥舞胳膊，一拳抡向奈罗牧师。
另一名黑烛成员窜起撞开牧师，自己被铁拳打得身首分离。牧师借力再次跃起，第二锤落在相同的位置。没有装甲的保护，这一次发出的是闷响，管线晶油和零件乱飞，暴露出深藏在机体中的驾驶舱，甚至可以透过驾驶舱面部观察孔看到机师满脸是血，但愤怒的目光。
到此为止！
毁灭者机甲猛然加速，将贴身的奈罗牧师撞飞到十几米开外。英勇的奈罗牧师挣扎着想爬起来，毁灭者的左手火神炮已经转到这边。
兹拉拉！
密集的镭射将奈罗牧师和周围的黑烛成员打成碎片，艾力丹侥幸逃过一劫，但他身边只剩下两名同伴。三人绝望的看到火神炮转向自己这边，正面炮口亮起刺目的电光。
轰！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枪声轰鸣。在此前半秒，一发子弹自一千八百步外飞来，精准穿过毁灭者驾驶舱的观察孔，将里面得意洋洋的机师爆头。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死人怎样开枪，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枚子弹怎样越过不可能的距离后仍旧精准无匹，大难不死的艾力丹三人欢呼着卡夫的名字。
他们不知道卡夫早已孤独死在塔楼上，尸体沉默不语。
艾力丹等人追上漫游船的时候，它已经升空五米多高，即将加速离去。一枚树屋奶奶的铁罐炸弹被奋力扔上去，在幽蓝色的等离子引擎尾焰中炸开。
漫游船冒着黑烟晃悠悠的轰然坠地，里面的乘客被摔得七晕八素。暴怒的艾力丹等人掀开舱盖，将里面衣冠楚楚的以撒人一一砍死。
但是找不到莎潘议长的身影，他不在船上！
艾力丹满脸是血无比狰狞，他拽起一位以撒女士，狠狠按在舱盖上。这是一名星联议员，艾力丹在电视上看见过。她在电视节目中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优雅从容的论述加文精灵是劣等生物，不存在人权方面的问题。此时她却在劣等生物面前崩溃大哭。
“求求你！先生！饶了我吧，我是个女人！”
“莎潘人呢！？”艾力丹怒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议员女士苦苦哀求，“莎潘不在这里，饶了我吧……”
艾力丹挥起一拳将女人满嘴漂亮的牙齿打爆，一拳打得下巴脱臼，第二拳打得颅骨开裂。女议员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艾力丹扔掉尸体，抱头痛哭。
莎潘不在这里，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却没能杀掉最重要的目标。
所有人都白死了！
“指挥官，人都杀完了。”一名幸存的黑烛走过来，船舱中已经尸横遍野，“接下来怎么做？”
远方天际轰鸣，数十架瓦格纳正杀气腾腾的飞过来，他们是从弥赛亚赶来的援军。
艾力丹抹了抹脸，抽出精灵弯刀指向庄园区：
“在我们死前，尽情杀戮吧，这里没有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