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诀别·恶兆11
精灵先王远星·加尔斯文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他不可能对以撒人的野心没有一点防备，但又无可奈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可以想象当远星·加尔斯文看到遮天蔽日的以撒星舰时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因此哪怕有一线机会，他都会尝试抹平这种差距。
“当年以撒星联告知他神圣橡树就在昂达星并出示证据，那么远星·加尔斯文哪怕明知是个陷阱，恐怕也不得不来。”亚纶猜测到当年的情形。
“不错。”陆远望着五百多已经化作结晶的加文精灵，同意亚纶的推测，“他们似乎打算从神圣橡树取回属于加文精灵的超凡力量。如果加尔斯文忽然冒出五百名超凡级别的强者，我相信以撒星联至今依旧热爱和平，甚至会变得能歌善舞。”
按照以撒人的火力强度来计算，他们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时大概能够弄死5-8名超凡者。换算成天虞战力，也就是等同于这么多名师尊级大佬。精灵忽然多出五百超凡，他们只能跪。
遗憾的是远星·加尔斯文的谋划没有成功，奈罗当年收回了精灵的超凡力量，就没打算还给精灵。他带着精锐力量在此祈求神的怜悯直到化作石像，而神只是闭上眼睛。
“不是说加尔斯文还有一把巨牛逼的神赐之剑吗？”陆远想起小仪给他汇报的内容，“又能摧星又能开天的那种，应该也能砍星舰吧？远星·加尔斯文不去拔剑，跑到昂达星祈求神的怜悯？”
亚纶正好知道一点这方面的内情：“神剑诀别，我听说他试过，好像失败了。”
“呃。”陆远有点茫然，“这么严格？”
亚纶倒是认为理所当然，他解释：“加尔斯文万年历史，仅有四位精灵王拔出诀别，难度可想而知。精灵们传说，只有最强大的英雄王才有机会拔出诀别。”
说到“最强大的英雄王”时，两人同时想到冬宫那位美得冒泡的金丝雀，感到一阵灰心丧气。在老陆眼中，夜璃公主作为神州媳妇，非常非常合格。英雄王么……或许祝桓可以代劳？反正又没说非得是加文精灵才能拔剑对吧。
“而且他们还弄丢了剑鞘。”亚纶遗憾道，“当年的大牧首阿兰·圣烛也战死在昂达星。”
“不，剑鞘已经回到加尔斯文。”
老陆爆了一个大瓜，亚纶难以置信，他不会想到剑鞘当初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虽然他就算知道也不会阻止。
“那么现在看来，加文世界的问题，是出在希达之花。”
陆远思索着看向超凡之花的旁边，那里本来应该还有一朵花，可是现在只剩下一截断茬，恶臭的，蠕动的，巨量的紫色菌毯物质从断茬中涌出，在神圣橡木的枝干上横流，最后落入下方的高热岩浆中。
谁曾想到，肆虐加文星域的星际虫群，源头竟然是精灵的精神图腾神圣橡树。
“亚纶你别看我，我可没法解释这个，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没脑子的士兵。”陆远观想法扫了一眼立刻投降，“这是神造之物，想闹清楚得调一个大型生物研究团队过来才行，而且里面的生物学研究员还得都是大修。”
亚纶在意的是另一个方面，他疑惑道：“按照登霄节的传说和《奈罗圣训录》的记载，有一对精灵恋人偷走了寿命之花，因而奈罗带他们升天，但我们现在看到缺少的是希达之花。”
陆远倒是无所谓：“神话传说总有失真的地方，谁知道希达之花是个什么玩意，大致对的上就行。我们现在得离开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探索完毕，对于陆远来说最大的收获是诺亚方舟的飞航日志，以及确定了神圣橡木的存在。事后也许可以和星联做笔交易，让玄修团队过来看看祖灵又玩了什么花活。
至于那朵散发着无穷力量的超凡之花……看看就行了，老陆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且不说这东西是精灵的，就算陆远硬顶着超凡力量把它弄下来，鬼知道里面会喷出个啥来。神州纵横诸天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打群架，是整体的力量，而不是个人的好勇斗狠。如果神州华族落到加文精灵的处境走投无路，那陆远肯定冒险一试。
离开神圣橡木，亚纶最后回首看了一眼，远星·加尔斯文等人的石像仍然跪在树下，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可神只是闭上眼睛。
“陆远。”亚纶问，“信仰的尽头是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崩塌的不止是亚纶对星联的信仰，甚至连对天主的信仰都有所动摇。朗玛勒的虔诚无可指摘，许多天主教徒也如朗玛勒一般，亚纶和他们格格不入。天主教信仰的尽头是天国，但如果朗玛勒这样的人都能升上天国，亚纶相信地狱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陆远陷入沉思，在原路离开诺亚方舟的整个过程中，陆远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最后他们登上来时的空天战机前，陆远才开口回答：
“信仰的尽头是现实。”
“亚纶，无论我们秉持着怎样超凡脱俗的精神信仰，无论我们幻想中的天国有多么美好，我们最终都只能无可避免的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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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现实。”
亚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谢你，我的朋友。但我要补充一点，正是信仰让我们拥有直面现实的勇气。”
陆远微笑点头：“我赞同。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两人登上空天战机，亚纶联络在几光分之外的尤利西斯号舰桥：
“哈肯上校，这里是亚纶舰长，请进行炮火准备，我将对尤利西斯号进行火力引导。”
摆在亚纶面前的是死局，华族飞将号受限于协约不可能参与星联内部纷争，他无法救下还困在德里克堡太空生理实验室待宰的加文精灵。
如果不能拯救，他宁可让精灵有尊严的死，毫无痛苦的死，以尤利西斯号凶猛的火力毁灭这一处魔窟是他唯一的选择。
可惜他的敌人连这么残酷的选项都不愿意给他，接听通讯的并非火炮长哈肯上校，而是奋进号舰长赫德少将，他多年的好友兼牌友。
“咳咳，亚纶，马哈列司令刚刚命令我接替你，代为指挥尤利西斯号。”赫德少将语带尴尬，但也不乏朋友间的关心，“亚纶，听我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立刻回来，我会向马哈列和议会求情，沃伦也会……”
“别一错再错亚纶！别让我们失去一位勇敢的朋友！”赫德最后几乎是在哀求。
亚纶张了张嘴几乎咆哮，但最终他只是切断了通讯，心灰意冷不足以形容他的心境。他以为自己是尤利西斯号舰长，拥有数千忠心耿耿的下属，舰队指挥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能力，但马哈列随时一纸调令就能让他成为孤家寡人。正如刚刚提到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这种举世皆敌的困境。”亚纶苦笑着启动空天战机，给自己点上雪茄，“修士会如何处理？”
老陆在投弹舱陪了一根：“修道者会说，哪怕举世皆敌，我以力破之！若天道不仁，我便灭了这天！”
“你们修士。”亚纶起飞战机，中肯的评价，“多少有点精神问题。”
亚纶孤立无援，尤利西斯号已经不再服从他的指挥，但他还有一架X翼空天战机，他还有镭射机炮和四枚重磅炸弹，他是边境舰队的王牌飞行员。
空天战机引擎全亮，毫不掩饰的打开火控雷达。德里克堡实验室内部防御体系立刻激活响应，密密麻麻的防空电浆炮亮起。
数以千计威力强大的等离子光团急速射向空天战机，在这个距离上，几乎是脸贴脸拼刺刀，幽蓝明亮的电浆闪光照亮机舱，亚纶操纵战机在弹幕中灵活穿行，须臾之间飞临“培养基”上空。
第一枚炸弹投下，“培养基”主建筑冒出翻滚的火焰，无数建筑碎片，伴随着紫色的菌毯物质飞溅到宇宙空间中，其中身着白衣的研究员尸体飞的到处都是。
实验室上下亮起刺目的警报红光，更密集的一波弹幕袭来，根本没有躲避穿越的缝隙。空天战机围绕一座悬空浮岛旋转爬升，利用浮岛吸收大部分电浆炮弹，这座浮岛被凶猛的火力打得濒临崩溃。
亚纶看准时机向上发射两枚炸弹，强大的爆炸威力恰到好处的引爆在浮岛结构的薄弱点，轰然的巨响中，这座位于中心位置的浮岛被炸碎，数以百万吨级的碎片失去引力平衡向四周飞散。
这些巨大碎片的速度并不快，但碾碎脆弱的人类建筑绰绰有余。整座德里克堡因为一座浮岛的崩溃而告急，陆远几乎能隔着遥远的太空距离看到其中的惊慌，听到那些研究员的尖叫。
紧急疏散程序启动，关键人员被送往德里克堡空港处，数百架漫游船正在点火。
最后一枚炸弹命中空港，将他们唯一的逃生通道切断。
“心狠手辣！”陆远模仿以撒检察官的口气，“亚纶，你会被判死刑！”
亚纶笑道：“天主不允许自杀，不是吗？”
“但天主也不允许杀人。”陆远强调。
“不会。按照朗玛勒阁下的宗教理论。”亚纶心情很好，“他们不算人。”
空天战机引擎大亮加速，将陷入末日的德里克堡甩在遥远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