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加急电报
萍在皖南期间,青、明和斌虽然先行来到武汉,但并没有立即展开工作。他们等萍来分组行动,往湖北省下面的县市发展。他们在等萍期间,常常和江夏饭店的服务员们打打闹闹,厮混在一起——除了上街玩,就是在房间打牌,武汉麻将打法不复杂,但有一个特点,就是最后一对“头子”一定要是“二、五、八”将。武汉人把一对“头子”叫“将”。
他们和服务员打牌以“娱乐和消磨时间为目的”。输赢很小,而且服务员“包赢不输”。具体打法——服务员羸了,他们给钱;服务员输了,不给钱,但要每人亲他们一口!
萍到武汉当天,他们吃过晚饭,四个人碰了个头,充分发扬民主,把下一步具体工作进行了安排——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商量的结果——青和明一组,萍和斌一组。他们决定明天就开展工作。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他们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出发,服务员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面拿着一份电报。
这是一份加急电报,青接过来拆开,只看了一眼内容,迅速不言不语地转给萍。
“祖父病危速归”,萍看到这一行六个字的内容,眼中的泪水立即模糊了视线,随后夺眶而出,稀里哗啦,泪如雨下,流个不停。
“把包放下吧,我陪你到火车站买票,送你回家,”青对萍说罢,转过脸对明和斌说“我们下午再出发。”
春运虽然已经结束,但急切之间依然只能买到郑州的站票。萍几乎站到郑州,晚上在郑州火车站继续买的到南京的站票,第二天大早到南京下车,赶到中央门汽车站,爬上第一班开往引江的长途汽车,萍的头开始转,有点晕。萍是从来不晕车的,平常一上车就能睡觉,今天一天一夜没睡觉,却不想睡觉!
萍的头越来越疼,坐在长途汽车上,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最爱自己的人要走了!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爷爷面,再和老人家说说话。这么突然!如果早知道爷爷这样,春节在家一定会多陪陪老人家。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子欲养而亲不待”?自己虽然是孙辈,但亲情是一样的。萍有着非常不祥的预感,可能这一次回去已经赶不上见爷爷的面,可能自己从此将永远失去最疼爱自己的人……
萍接到“祖父病危速归”的加急电报,昏昏沉沉赶到家。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附近的本家亲戚已经来了不了,还有帮忙的邻居们,丧事在父亲和叔叔们的操办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萍没有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爷爷在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早上低下了头,闭上眼睛,永远离开人世,离开了他的后人。
爷爷的遗体停放在萍的家里。按照家乡风俗,遗体一定要停放在长子的家里,萍的父亲虽然是次子,但因为伯父承嗣叔爷爷,萍的父亲是事实上的“老大”。爷爷的丧事自然要在萍的家里操办。
父亲流着泪告诉萍:“爷爷临终前最想见的人是你。”
爷爷还给萍留下二十块钱,并且特别关照萍的父亲,这是将来给孙媳妇的“叫钱”!
萍的泪水再一次涌出来,萍失声痛哭起来!
家乡风俗,“叫钱”又叫“喜钱”,是长辈在晚辈婚礼宴席上,新娘给长辈斟酒、敬酒、行礼时当场给的“红封”或“红包”。之所以又叫“叫钱”,是强调新人一定要响亮地叫过长辈的尊称才会给。这也是为了增添婚礼的喜庆气氛,过去农村结婚闹的非常凶。
爷爷盼望孙媳妇,盼望抱重孙的迫切心情可想而知!
哭得最厉害的要数姑姑和萍。姑姑哭她的父亲,且边哭边诉:“再也没有爸爸了,再不能和爸爸说话,再也看不见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其悲恸之感人,令闻者无不掩面流泪!人生的悲哀莫不于死别矣!
萍哭最疼爱自己的爷爷。萍是长孙,爷爷最宠他,萍出生前,伯父一连生了四个女孩,父亲结婚又迟,萍是弟兄四个“四房合一”的独苗。爷爷和奶奶对他的宠爱可以用“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飞掉”来形容。
爷爷是无疾而终。仿佛燃尽油的灯自然熄灭,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爷爷最大的心愿是希望能在有身之年看到自己的长孙媳妇,抱上重孙子。而如今爷爷永远地去了,这一定成了爷爷一生最后的遗憾!而这些年,萍为了逃避婚姻,逃避相亲,常常借出差为由,躲在外面不肯回来!
萍早已泪流满面,母亲打来洗脸水,萍洗了把脸,头脑稍微清醒了些。然后按照丧礼程序给爷爷磕头行礼,可是当他再次长跪在爷爷的灵前时,想到爷爷的心愿,想起由于自己的躲避和赌气,以致爷爷临终前未能见到他最宠爱的长头孙子(农村有“长头孙子老儿子”的说法)结婚生子,萍愧悔交加,禁不住再一次痛哭流涕……
萍内心怀着一种愧疚心理,暗暗决定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最宠爱他的爷爷活着未能见到孙媳妇,抱上重孙子,但是他要为为爷爷还愿,替爷爷圆梦!
之前,萍对婚姻,对相亲,总是犹豫,总是矛盾,甚至反感、排斥与拒绝。觉得自己还小,远远没有到着急的地步。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萍当时才二十二周岁还不到!
可以说,爷爷的突然病故最终改变了萍的恋爱观,婚姻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