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送上天山
风之御眯起了眼睛,纵然他现在功力大减,却还是能感觉出这只黑的异样。那只猫亦有重伤在身,但散出的气场异常地阴暗,只怕身份不卑。
叶菀抱着她的猫窝在榻上,一手摸着胸前师父送给她的挂坠。那是一条朴实到无华的挂坠,一根黑绳穿着一片木质的叶子。打师父捡着她那一刻起,就给她戴上的。师父还命令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摘下来。
实则叶菀也不想将它摘下,这是师父送她唯一的礼物。
“狄亚,师父到底还是嫌弃我。我一无所长,帮不了他分毫。或许只有上天山和师伯学艺,师父才会正视我。”叶菀心中很失落,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师父只是把她当成了拖油瓶。可她能如何,她只有师父一人。
猫喵呜地叫了一声,对她的语随意应付了一句。
第二日一早,第一缕阳光穿透树的枝桠,叶菀的房门便被粗暴地推开了。惊醒,只见逆光中显现的是师父的身影。
“师父!”叶菀有些惊恐地喊了一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那只猫交出来。”风之御向她逼近,伸出了手。
叶菀将猫死死抱在怀里,摇了摇头:“不,它是我的朋友。”
她感觉得到怀中的猫在愤怒的挣扎,猫的眼睛散着碧绿的幽光,喉间出呼呼的示警声。
“你若认它当朋友,就不要认为师当师父!”风之御又上前了一步,苦苦相逼。
叶菀从没有见过师父这么凶的样子,狄亚不过是一只猫,她都感觉不出它身上有妖气。师父连那些蝴蝶精兔子精都能容忍,为什么要跟这样一只可怜的猫过意不去?
见叶菀没有反应,风之御便来抢她怀里的猫。猫大怒,直接向风之御扑去,抓伤了他的手。黑影一闪,猫已窜出了门。
“哼,日后不要落在我手里。”被猫抓伤的伤口异于寻常,流出的血是暗黑色的。风之御果然没有猜错,这只猫大有来路。
待他回过头,却看见叶菀面颊上挂着泪。
“师父,你为什么要赶走我的朋友?难道我真的卑贱到连一只猫都不能陪着我么?”叶菀的眼睛就跟受伤的小鹿如出一辙,软软的声音丝丝颤抖着,好不惹人怜惜。
风之御忘记了手上的疼痛,有些手足无措:“菀莞……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哎,罢了,明日为师就送你上天山。”
想到师父还受着伤,叶菀便没空顾着自己了:“可是师父,你的伤……”
风之御笑笑:“早就无碍了。”
看到师父对她笑了,叶菀才安下心:“师父,我可以带上我的兔子朋友么?”
“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想来,这十五载,他并未给过她什么。作为师父,什么都不曾教她,连洗衣做饭这种事,都是她自己学会的。寻常,她身边陪着说话的人也不曾有一个。
阳光下,风之御用洁净的白布擦拭着他的剑。师父喜穿青衫,来去就像一阵清风一般。所以叶菀也随他,衣衫是远山般的黛色。
如墨漆黑的丝随意扎着,浓黑的眉往际线处桀骜不驯地挑着,线条分明的侧脸,如刀削的鼻梁描绘着不羁的轮廓。叶菀不觉看得一呆。
她顶顶喜欢的,还是师父的眼睛。黑白分明,特别是当师父望着她时,她可以从师父黑曜石般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像师父把她装在了眼睛里一样。
“菀莞,你在想什么?”
风之御将御龙剑挽了一个剑花,负手背在身后。
叶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师父,你长得真好。我要是像你,也就不会那么丑了。”
御龙剑侠的美名纵使放眼天下都有人将他当成神明般敬仰着,可唯独这小徒儿的崇拜让他感到有成就感。
“菀莞不难看。”风之御将剑一抛,顿时金光一闪,剑身化作了半丈长的大剑。“菀莞,上来。”
叶菀激动地点头,她口袋里的兔子也激动地颤抖。这是师父第一次载她一起飞诶。
风之御的剑很漂亮,剑身乃是古铜色般的质朴,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缠绕,龙枕着剑尖。这把剑有灵性,师父将它当做妻子般珍视,因而从未让任何人碰过,包括叶菀。
叶菀拉住风之御的手,她太轻,风之御稍稍一拽就将她拉到了剑上。“菀莞,站稳了,为师要带你飞了。”
叶菀兴奋地睁着大眼睛,她期待了这一天不知有多久。刚刚站稳,剑嗖得一声窜上了青天,她吓得即刻抓紧了风之御腰间的衣襟。她的兔子更是吓得钻回了口袋。
“师父,我有些害怕,可以抱着你的腰么?”叶菀怯生生地问道。自从三年前,师父就开始拒绝和她身体上的接触了。
风之御听见她祈求的口气,有些心软了,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突然,心中猛然一震。她都十五了,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风之御开始觉得有些不舍,浅浅一笑:“好啊,你抱吧。”
一把抱住风之御的腰,叶菀觉得心中尤其踏实。在他身上蹭了蹭,她满足地笑了。师父身上永远都有好闻的皂角香气。
叶菀胆子大了起来,试探问道:“师父,我可以站在你前面吗?”
风之御今天似乎格外包容她:“你想来就来吧。”他抓住叶菀瘦瘦的小手,将她往身前一拉,叶菀便站在了前面。
她张开双臂,风嗖嗖地从指间钻过。说话要很大声,才不会被风吞没。她激动地大喊:“师父,抱我!”
风之御有些犹豫,还是揽住了她的腰。叶菀的兔子从口袋中钻了出来,爬到了她肩上。她很是兴奋:“师父,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若能这样,到也好。”风之御说话的声音不大,稀释在了风中。
在空中疯了半日,叶菀看到底下一泓湛蓝的水域中,有一处烟云缭绕的高峰。
风之御指着那处说道:“那便是天山,为师这就带你下去。”
不断向地面靠近,叶菀才现,原来这处水域如此浩瀚,一眼望不见边缘。青峰顶上,有一座庄严的圣殿。
风之御带着叶菀站在高高耸立的石门前,眸光扫着上边肃穆的两个字,天山。“菀莞,这就是你要呆上一段时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