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遇害失子
事突然,就在前日夜里,老西凉王殁了。***昨日一早,宫和玴便带几个朝中重臣以及数百士兵、数十暗卫前往西凉。朝中之事均由宫和夜代理。
到了赏荷的日子,德妃一边由宫女为她上妆绾,一边哼着小曲,心分外的好。本来想着蓝妃的计划会不会牵连到她,毕竟若想上次徐氏一事,皇上插手进来,只怕她不会如此幸运了。哪知皇上忽然离开了,简直就是老天也在帮她。想着那人肚子里的种活不过今日,更是开心的笑了出来。
芙蓉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见她忽然笑了出来,好奇地问道,“娘娘何事如此高兴?”
而德妃破天荒地没有怪她多嘴,只笑眯眯道,“本宫今儿个终于能够除去心头之患了。”
芙蓉也是心思玲珑,只道了声,“恭喜娘娘,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便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主子的事儿不是她们做奴才的该过问的,且不说自己这个主子是何等的阴晴不定。
赏荷地点定在了荷花池中央的醉心亭里。说是亭子,却比亭子要宽敞许多,且亭子四面湖水环绕,唯有一条白石长桥通向亭子。
午后的太阳依旧那么毒辣,婉竺走在通往醉心亭的路上,尽管有清荷打着油纸伞遮阳,心竹轻轻扇着风,时不时地为她拭汗,她还是觉得毒辣的太阳要将她晒化。
“娘娘,咱要么还是别去了。这大热天的赏荷,没等走到地方呢,人先晒晕了。”清荷瞧着婉竺不停流汗的模样十分不忍。
“就是!”跟在身后的莲香也插嘴道,“娘娘有孕在身,应当好生休息才是,干嘛要去理她。”
婉竺却摇摇头,“今日不去,不知明日还有什么花样在等着我。放心,我还没那么娇弱。”话虽如此,却明显感觉她的身子就是这么娇弱,不免有些郁闷。想当初她还是她自己的身体时,也是这样热的大夏天,她一个人不仅能爬山还能把晕在山上的阿狸给带回来。若是换了这幅身体,别说背回来个人了,想来爬山没爬几步就会昏过去。
如此想着不禁暗自叹口气,娇生惯养的人到底是没有能吃苦耐劳的人身体强健。
心竹却隐隐有些不安,“只怕不说明日,今日就有不少花样等着娘娘。”
“这次是德妃张罗,且各宫妃嫔都在,想来她也不会如此大胆地在这么多双眼睛面前对我下手。我也会格外当心,即便是真对我下手,我自不会让她得逞。也说不定能就此扳倒她呢。”她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能够应付得来。直到事生,她才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待婉竺一行人到了醉心亭时,各宫妃嫔早已到齐,在那里有说有笑。醉心亭里摆放着巨大的冰块,且时不时地有微风拂过,十分凉爽。妃嫔面前的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些爽口的甜点小吃,亭边一角还有曲妓弹着琵琶。
“哎呀妹妹,你可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啊。”
婉竺刚踏入醉心亭中,眼尖的德妃便看到了她。
而德妃这一嗓子倒叫各宫嫔妃纷纷停止说话,朝她看过来,叫她好不尴尬。先是屈身朝鸾贵妃行个礼,“给贵妃娘娘请安。”而后又朝在座妃嫔微微颔,“婉卿来晚,叫各位姐妹好等,在此陪个不是。”
妃下等的宫嫔贵人也起了身,给婉竺行礼请安。
“妹妹太见外了,本身妹妹就是今日主角,早来一点晚来一点没人敢怪妹妹的。快来坐!”德妃这席话的下之意就是变着法的说她恃宠而骄,仗着有身孕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怪她。
她也不屑与她耍嘴皮子,只朝德妃笑了笑,便走向为她准备的座位上,顺便环视一番。当目光落在玉妃身上,她略有些惊讶。据她所知,玉妃一向淡然沉默,不喜热闹,一些大小宴会什么的也是能避则避。按理说这种无聊的聚会她不应该来才是。可当看到玉妃皱着眉头,时不时瞟德妃一眼,一脸的不耐烦,婉竺便知玉妃这也是被德妃烦怕了,实在没招才答应下来。
看着玉妃的表,婉竺不禁轻轻笑了起来。许是她的笑声令玉妃有所感受,目光移向婉竺。四目相对,见婉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方才的神被婉竺一收眼底,不禁一阵窘迫,急忙别过头去。
看着玉妃这一系列的表,婉竺忽然觉得玉妃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冷漠,正想过去同她说话,却被德妃拉住,“得知妹妹有孕,一直想为妹妹庆祝一番,可奈何次次都没赶上好时机。今儿个可算能好好为妹妹庆祝,也对妹妹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以表感谢。”说着,端起两杯小酒盅,“妹妹有孕在身,本宫特地叫人准备的果酒,孕妇喝了也不会对胎儿有害,所以妹妹放心喝吧。”
婉竺含笑,毫不犹豫地接过酒盅,“劳姐姐费心了,妹妹真是感激不尽。”语毕,一手遮住面,一口喝下了去。
见此,德妃笑面如花,“上次说元安城来了一群极为有名的戏子,本宫已请到皇宫本想同妹妹一同观赏,奈何妹妹身子不适。这次难得妹妹肯来,本宫便再次将那群戏子请来,给妹妹庆贺。”说着,差人将戏子请上来。
婉竺颔,“真是有劳姐姐了。”
戏子们唱的是黄梅戏,天仙配。花腔彩腔反复变换,抒见长,韵味丰厚,唱腔纯朴清新,细腻动人。便是连一向不喜这种花花腔调的婉竺也被此深深吸引。待一曲结束,冰块已融化成水,换上了新的冰块。之后又是花鼓戏,盘花、打鸟。京戏,梅妃。
一连听了三四曲,想来是终于听腻了,德妃便叫戏子退下。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边被橙红日光熏染,没有了午时的毒辣。婉竺本一直是绷紧神经的,可见德妃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本说着是赏荷花的,却倒光顾着听戏了。”遣散了戏子德妃开口。“这荷花再没几日便要谢了,不趁此机会好好看看又要等来年了。”说着,起身率先走到亭边,并叫来芙蓉吩咐道,“大家伙吃了不少点心,想来一会该没胃口吃晚膳了。你去上些开胃茶。”
芙蓉屈身应道,“是。”
待芙蓉离开后,在座的妃嫔亦是起了身走向亭边。
鸾贵妃望着这一池荷花道,“这宫内的荷花虽不是开的最好的,倒也是品种最多的。”
云嫔接过话,“是啊,小时候便听闻江南荷花开的甚好,本想长大了前去看一看。可惜这么简单的一个心愿或许再也无法实现了。”
云嫔这一句话,便让在场所有妃嫔陷入沉默。她们这样的女人,踏入皇宫大门便是一辈子。哪怕是死,也得不到自由。
鸾贵妃企图打破这莫名的沉默,“谁说云妹妹的心愿无法实现了。”而后纤纤细手一指,“那边粉红色的一片荷花便是去年从江南移植过来了。”
婉竺本也顺着鸾贵妃所指的方向望去,却现身旁的良嫔一直瞧瞧偷看自己,一副欲又止的目光。而当她看向良嫔时,良嫔却又慌忙将目光移开。
良嫔局促不安的神色令婉竺颇感奇怪,刚想询问她怎么了,只觉得身后一声惊叫,而后自己被强大的推力推了出去,还不等有所反应便掉入湖中。
面朝湖水坠落,当腹部狠狠打在水面上时,登时觉着腹部一阵剧痛,好似要将她撕裂。她并不是不识水性,可腹部传来的阵阵的剧痛令她根本毫无力气游。冰冷的湖水渐渐没过头部,婉竺觉得意识在逐渐飘远。只听见亭中惊呼不断,已炸开了锅,还有眼前似乎飘过丝丝猩红,便完全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夜色降临。婉竺扭着酸痛的脖子,现清荷莲香坐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床榻上睡着了。孟太医也坐在一旁,单手杵着头小睡。
婉竺试图起身,可试了几次也没能起来。身上疲惫不堪,腰部更是酸痛不已。想着自己不过睡了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于是只得开口唤道,“清荷......”沙哑的声音好似风烛残年的老人,连自己都被骇了一跳。
屋内三人本就睡的极浅,她这一声呼唤叫三人纷纷睁开了眼。
“娘娘,您可算醒了......”清荷先是惊喜地握住她的手,而后忽然眼中噙满泪水。
婉竺皱眉,“我这是怎么了......”不待她们回答,自己忽然想了起来。对了,她去同德妃等人赏荷,而后好像被人推下水晕过去了......
清荷没有吱声,泪水却无声的滚落下来。倒是莲香,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娘娘!心竹被德妃杖毙了......您的孩子......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