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喜事惊心
时维九月初,尽管已进入了初秋,晴天的日头却依旧火辣。***自婉竺落水导致小产之后,她这幅本就不强健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一个多月的调养,气色虽恢复了不少,身子却还是那么单薄。且烙下了一到阴雨天便会腰部酸痛的毛病。
而今儿个正赶上阴天下雨。
此时,婉竺趴在床榻上,而清荷正为她细细揉捏着腰部。“娘娘,这力度可还合适?”
这雨自昨儿个夜里开始便一直下着,直到今日正午,也没有停下的迹象。导致婉竺昨儿个夜里,腰部一直酸痛不已,没能睡好。
“嗯......”婉竺微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不得不说清荷揉捏的甚好,轻柔却又不失力度,便是连揉捏的频率都掌握地恰到好处。酸痛得到缓解,加上她昨夜本就没能睡好,现下有些昏昏欲睡。
就待她快要睡着了,去太医院取药的莲香回来了。进门时弄出很大的声响将她惊醒。莲香收了油纸伞,一面拍打着身上被淋湿的雨珠,一面埋怨着,“这雨下的,真真儿是太猛烈了。打着伞还被浇湿了一大片......”而后将油纸伞放到一旁,提着药包高声道,“娘娘今日的补药拿回来了。”
不待婉竺出声,清荷瞪了莲香一眼,嗔怪道,“娘娘昨夜便没能睡好。现下好容易要睡过去了,倒叫你给吓醒了。”
莲香脚步一顿,有些手足无措。无辜地望向婉竺,“娘娘对不起......”
婉竺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无事。左右外面着雨声太大,我即便是睡了也睡不踏实。且想来小厨房也快备好午膳了。”
腰部的酸痛已消去了大半,婉竺起了身,看到莲香手中的药包,微微蹙了蹙眉头。自她小产后,这些乱七八糟的补药她没少吃。什么活气补血,什么安神宁息,一会是汤药一会是药丸的......服食了这么久也没见得怎么调养好。以往那么强健的她,换了这副柔弱的身体也就罢了,现下又却成了药罐子.......如此想着,不免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这药是膳前还是膳后的?”
“回娘娘,膳后的,是汤药。奴婢这便去小厨房煎熬,顺同瞧瞧午膳做好没有。”说着,提着药再次走出去。
用过了午膳,服下汤药,婉竺上来了困意,准备小憩。恰在此时,鸾贵妃却过来了。
闻声,婉竺起了身,先是朝鸾贵妃福了福身子行礼,而后拉过她的手一同坐到坐榻上,“这大雨天的姐姐怎的还顶着雨过来了?清荷,看茶。”
鸾贵妃接过清荷端来的茶,轻啜一口后放下,含笑道,“有阵子没来了,妹妹身子恢复的可还好?”
婉竺亦是笑着回应道,“劳姐姐挂心了,恢复的倒还不错,只是烙下了个一到阴雨天儿便会腰部酸痛的毛病。“
“你还年轻,精心调养定会好的。”鸾贵妃安慰道。
瞧着她笑容间似乎带着一丝阴郁,婉竺觉着奇怪。一直以来,鸾贵妃便颇受德妃欺压。现今德妃成了淑嫔,并被幽禁与乐阳宫,按理说她应当高兴才是。如此想着,婉竺试探地问道,“姐姐可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一听婉竺的问话,鸾贵妃便褪去笑意,换上无奈的表,“妹妹当真是心思玲珑,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呢。”语毕,稍作停顿,看了看清荷。
婉竺立即明白了,示意清荷先退下。待清荷退下后,鸾贵妃再次开口,“淑嫔被幽禁后,蓝妃与良嫔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皇上替淑嫔求。这事传入前朝,她父亲也递了不少折子。这也便算了,还有不少大臣也纷纷递折子,无一不是替淑嫔求。现下皇上正为这事儿烦心。”说着,冷笑一声,“真没想到,这女人的势力当真不是一般地强大。”
听着这一番话,婉竺的眉头渐渐揪了起来。她不是不知道以淑嫔的娘家势力,淑嫔被放出来是迟早的事儿。恢复以往的地位也是大有可能。只是她没想到淑嫔的势力原来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强悍,竟能让前朝的大臣也替她求。
想到心竹惨死,自己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也夭折了,而罪魁祸却不仅没能杀掉陪葬,反倒还有东山再起的迹象,婉竺心里便充满恨意。“那皇上可表了态?”
鸾贵妃摇头,“皇上内心不愿放了淑嫔,可毕竟需要乔永良的效力,且朝中大臣都递了折子。现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闻,婉竺的双手死死握住,却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到底是你我的势力太过单薄,没有那么强大的娘家......”鸾贵妃的娘家无权无势,她的娘家虽有权却也无势,且看的出不得圣心。她们二人加起来都不抵淑嫔的一半,又如何与淑嫔抗衡?
“如若你我之间能够有人做了皇后,那么以她这等傲横骄纵、妒忌心极强的性子,或许能有彻底扳倒她的机会......”如若她们间有人做了皇后,淑嫔势必会恨极了做了皇后那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那人。淑嫔心狠手辣,心计颇深,却性子急躁。如此一来,也定会露出马脚。谋害皇后可比谋害皇子未出世的皇子的罪要重的多,轻则赐死,重则株连九族。只要捉住她致命的罪证,那么淑嫔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说到皇后,婉竺有些好奇,“为何皇上这么久来没有立皇后?”
鸾贵妃神色略微一变。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开了口,“其实皇上登基后便追封了个女子为温元皇后。可笑的是皇上不仅不说这女子是何人,叫何名,还不允许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在宫内朝中都是禁忌,也正因为皇上这个荒唐莫名的追封令朝中不少大臣当时都对皇上有所不满。”稍作停顿,对上婉竺的双眸,“这事儿你定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最好当作没听到,千万莫要说。”
婉竺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下了快一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鸾贵妃伸手打开坐榻后的窗子,瞧了瞧窗外,“好了,雨也停了,我也就不叨扰你了。你身子还未好利索,应当多加休息。”说着,起了身,面上换上了一如既往的笑意。
婉竺也连忙起了身,微笑着点头,“好,姐姐好走。”语毕,福了福身子,“恭送姐姐。”
送走了鸾贵妃,婉竺躺回了床榻上怔怔出神。不说是何人......已逝的女子......温元皇后......莫非是她?然而,这个想法不过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怎可能是她,宫和玴早已将她婉竺忘得一干二净了,又怎会追封她为皇后?
就这样胡乱想着,又渐渐有了睡意。怎奈今儿个好似老天成心不让她补觉,正待快要睡过去时,静贵人又来了。
“娘娘,静贵人来了。”清荷进来通报到。“奴婢本想说您睡下了,回了静贵人,但瞧静贵人好似心事重重地模样,便进来给您通报一声。”
无奈,只得再次起身,“叫她进来吧。”
“是。”清荷应道,退了下去。不大一会,静贵人进来,“给姐姐请安。”
在她还有身孕那段时日,静贵人因多次过来陪她,二人逐渐变得亲近,便以姐妹相称了。虽说按年龄,按入宫时日,她都应当是妹妹。可按地位,静贵人却需称呼她一声姐姐。想着若还是用自己的身子活着,年龄比静贵人大五岁还不止,这声姐姐她便也被叫的心安理得了。
“起来吧。”婉竺含笑望着她,“过来坐。”
“谢姐姐。”静贵人起了身,走到坐榻前坐下。
瞧着她一脸忧心的神,婉竺不禁问道,“妹妹怎么了?”
听她这么一问,静贵人似乎变得更加不安。犹豫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姐姐,今日就在方才不久,太医为我例行诊脉,查出我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