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心凉薄
入夜,仪狄暗暗提气,瞬移的心法不断在心头闪现。***同时,她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运力的气息不会外泄而出。不久,细细密密的汗珠,便已铺满仪狄的前额。许是上天眷顾,许是三百年来,仪狄内力着实精进了许多,从未尝试过的瞬移术,仅在她七次的努力下,施展成功。
此时,仪狄正飘立于这一日一夜以来,困住她的院子上空。俯望脚下的宅院,仪狄只觉得汗毛直竖,周身冰冷,打了一个寒噤。
这哪里是座宅院?只几座孤零零的四方石房,零散着,就堆砌在悬崖边。不过几米远。尤其是她刚才跃出的那院子,门口离崖边,约摸只有一掌的宽度。而离那宅院最近的石房,就那么颤颤巍巍地搭在那处崖边。
看那样子,仿佛只要某个壮汉奋力一推,那石房便会滚落崖下。更勿论普通人类出入石房!普通人恐怕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崖底,粉身碎骨!果真是上来容易,下去难。除非有神者,仙人的坐骑,可以飞跃于崇山之间。
怪不得商均都不曾传召自己,估计,不到万一不得已时,且又十分必要时,他是绝对不会再见自己的。倒是水英不顾路途艰辛,昨夜竟于黑暗之中,犯险来探望自己,真是难得了。而自己却又小心眼儿地,没有将她也一同救出来,真是丢人了。
但这悬崖上,石房众多,自己根本不清楚水英的位置,又不能一间一间找过去,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又被困起来,被拿来做威胁禹的把柄,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赘。反正看水英的面色行,估计商均对她还是不错的。不如自己先回去,将此地的形势说给大家听,若策划得好,兴许偷袭成功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后,仪狄又认真瞧了眼身下的陡峭山岭与石房,仔细记在心中,这才唤来片雨云,一路摸索着,向北境入口驶去。
黑暗之间,悬崖之顶,薄雾缠绕,一派肃杀之气无声蔓延。
就在仪狄轻轻跃下云朵,踏入昨日休息的客栈时,却惊现,客栈中原来他们住的几间客房,竟都空着。打听过客栈伙计后,才知他们并未退房,于是,仪狄便又回了自己的房中,大开着门窗,静静等候他们归来。
直至午夜,斜靠在软垫上的仪狄,终于听到客栈大门口处,有脚步声传来。仪狄忙起身迎了出去。刚一出门,共工便迎面撞了过来。而他在见到仪狄的刹那间,脸上闪过喜乐悲悔等各种不同神色。本来以为会看到共工满是惊讶的神色,却不成想,共工脸上那多姿多彩的神色,竟令自己十惊讶了。
但也只是那一瞬的精彩神色,认出仪狄后,共工马上向仪狄走近了几步,到了她面前。示意她一起进到禹的房里再谈。
共工快速将仪狄被劫后的种种,简单叙述了一遍。原本,大家在现仪狄失踪后,肯定行踪已暴露,便火速召集来中原精军,仔细翻查北境寸土。尤其是根据乌里送来的图,大家最后决定以商均水英消失之处为中心,展开搜索。
岂料,就在日落时分,天刚暗沉时,便传来消息说那附近有重大现。说是现了一双女子的靴子。正在别处搜寻的旬家姐妹,接到消息,便前去辩认。我与洛洛得到消息,亦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那果真是你的靴子。
岂料,旬家姐妹在目的地附近被人偷袭,旬家大姐舍生取义,换得旬旬语顺利突出重围,赶至与我们汇合。我与洛洛亦是在奔至那地附近时,被人偷袭。可见,商均是早已设好了圈套,就等我们一个个往里面跳。
而将他们引至那圈套的,毫无疑问,便是共工信任了数十年的知交,乌里!不过,一切也都是猜测。至于乌里为何会背叛他,他猜度多半是因为权益。若是为了义,双亲已逝,对于至今仍孤身一人的乌里,实在不大可能。
只是,大家都已无力分身,去通知禹莫要前来。当我们赶至目的地时,禹正同数十兽皮裹身的莽汉酣战在一起。虽然当时看来,禹精神尚佳,并未有何颓废之相,但拼战时辰一长,白白耗费了禹的精力,也是大忌。于是大家立刻决定先让共工回来,拿出印鉴,唤来精军前去接应。
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这日夜间又跑了那么多路,还打了几场架,共工早已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句,便端起水壶,咕咕喝了起来。哪知,那壶里装的亦是北境烈酒,共工喝得急了,辣得喉间着了火般难受,不住地咳了起来,眼角还偶有泪花闪现。此时共工的模样,还真是娇俏可怜。
仪狄心里一边笑话着共工惹人怜爱的模样,一边唏嘘不已。没想到那么多年的并肩奋战,兄弟义,却在权力面前,都化成了狗/屁。就连用上一句“不堪一击”这样的成语,都嫌太过高尚了些。所以,这种人,就当他是个屁吧。
听着仪狄小声地不满地嘀咕,共工一面偷笑,一面悄悄倒满一杯北境烈酒,递给仪狄说,“好了,消消气吧!是谁说过的,‘人间的雨天,是最适合喝酒的天气?!’来,趁此人间吉日,咱喝酒!
只见说话间,共工便已仰头,酒尽。仪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学着共工的模样,就像他们从前相聚时喝酒那般,脖子后仰,将整碗酒尽数倒入口中。
瞬间,仪狄便觉喉间火辣难忍,想咳又咳不出来。只得一面吐着舌头,急急眨着眼睛,强忍着呛出的泪珠儿,一面起身又倒了碗水喝,这才好过了一些。
自见了仪狄,共工一颗揪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进了禹的房后,共工一面给仪狄叙述着这其中的曲折,一面已不动声色地,唤来知知鸟,将这消息给禹他们送去。估计用不了一刻,禹便能踏入这客栈大门。
共工猜得没错,果然未及一刻钟,禹便回了客栈。只不过,共工猜错了,禹不是踏着大门而入,而是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