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农村户籍的困境

针对过去的邻居，现在的邻居以及熟人和高天养同学的家长等人，高芸是统一跟他们说，过段时间会对外招聘。

大概六十个名额，城镇户籍优先。

并且告诉他们，有条件可以让想参加招聘的人提前练一练厨艺，到时候同等条件下，会厨艺的肯定更有优势。毕竟即便食品厂建起来后，很多程序会由机器搞定，那也不能一点厨艺都不会。

盐糖或者香料都认不全吧。

除此之外，她是半点许诺都不敢给他们，也不愿意给，毕竟彼此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程度，卖工作名额的话，她手里又不缺那点钱，实在是不愿意沾手。

当然了，这是对那些不熟的。

至于王大妞和大队长，高芸也没给任何许诺，但有表示过段时间会抽空回大队一趟，跟他们细说这件事，反正在食品厂没有建起来之前也不急着招工。

没厂房没机械的，招人干啥？

如此又两天之后，高芸总算抽出点时间来，特地回了趟小高大队，然后便迎来了就差人山人海的欢迎，即便大家伙很清楚，他们从高芸手里获得工作岗位概率很低，但不妨碍他们表明态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但凡有脑子的都能清晰看出来，未来只要不出意外。

高芸铁定前途无量。

哪怕这次得不到工作岗位，只要获得她的青睐，手指头缝里漏点，也足以让他们受益匪浅了，所以此时哪怕是过来凑热闹，博个眼熟，那也好过不动。

万一运气好，真得了个工作。

那不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吗？

对此高芸也只能苦笑以对，然后在大队长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来到晒谷场边上的那个大队办公室，紧接着当然就是进入办公室，并要求大队长先将村民遣散，然后把大队重要人员都叫过来。

跟他们探讨一下相关事宜。

接下来很多事就是大队长高古翔去操心了，在他的努力和过往威望下，当然，最重要的是许诺晚上会开会跟大家伙说一声，高芸跟他说了些什么，众村民才有些恋恋不舍，纠结为难的离开。

有个别甚至于还是假装离开，偷偷摸摸的躲在不远处，想过会潜回偷听。

毕竟也不是谁都信任他，难免有人担心他会为自己家谋取私利，把好处都给他们家，或者说给他们家熟人啥的。

不过这点小聪明显然没啥用。

因为大队长把儿子儿媳都叫过来。

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了。

紧接着当然就是大队长以及大队几个重要人物纷纷入座，高芸开门见山：

“大家都是亲戚熟人，所以我也不跟你们整虚的了，这一次上面给了我们食品厂一百个工作指标。等等等等，先别笑，这一百个工作指标与我们基本没关系，所以你们现在高兴也太早了。”

话还没说完，准确来讲就是刚说到一百个工作指标的时候，高芸就看到大队长他们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为了避免他们失望，只能赶紧先泼了盆凉水。

上一秒，大家笑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了。

“小芸啊，据我们所知，你不是厂里面的副厂长吗，然后还是主管研发和生产的，怎么可能会没工作指标呢。”

大队长高古翔当场就急了。

其他人也是立刻焦急的七嘴八舌询问起来，这打击对他们太大了，简直就是一个要上天，一个要下地府的落差。

“好了好了，你们静一静听我说。”

高芸无奈敲了敲桌子，并等到大家稍微冷静些，不再说话之后才继续道：

“你们也是的，你们不会以为上面给的这一百个工作指标就由我这个副厂长和厂长两个人分了吧，我们有那么大的权力吗？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这一百个指标里面有六十个。

必须得公开对外招聘。

要求如此，规定如此，我们这个食品厂是国家的，不是说过去私人企业想招谁就招谁，想招几个人就招几个人。

所以这就去了六十个，是不是。

剩下四十个指标，县里面其他领导要去了五个，公社分去了五个，现在就在糕点作坊干活的那些人肯定也要占指标，不一定所有人都愿意跟过去，但起码也得留十几个指标，这些都不能动。

现在剩多少？就剩十几个了！”

“这十几个指标，厂长，也就是张怀阳他可以不要，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没做多少贡献，但他母亲唐明月，唐主任贡献可不小。如果把功劳分成三份，我跟她一人占三分之一，其余员工占三分之一，如果功劳分成两份，我跟所有员工加起来合计占一半，她则占另一半。

过程可没少搭人情啥的。

所以起码得给她八个指标，而且这八个指标人家估计还得用一半，甚至于更多去还人情，到我这又能剩下多少？

也就只剩下六个指标了。”

“不也有六个呢吗？不少了！”

听到这，大队长高古翔立刻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只有一个或者一个没有呢，六个已经不少了，他没那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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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虽然有些郁闷，但他们也清楚高芸已经尽力了，这些个有关于工作指标的潜规则，他们就算没有亲自经历过，可多少也有所听闻，很清楚高芸说的不假，大概率是真的，很是抢手啊！

“大队长，你别高兴的太早。”

这话一出，高古翔再次不嘻嘻了。

“按理讲我手里现在是有六个工作指标，同时我就只有一个亲弟弟，他暂时肯定用不到，全都拿出来也无所谓。

但是我手里的这个工作指标吧。

它有限制。

县城里面很多工厂招聘启事后面都有一个备注，城镇户籍优先，也就是说在同等条件下，肯定优先要城镇户籍。

什么意思呢？就是两个人竞争，如果都是初中毕业，那肯定优先收城镇户籍的那个初中毕业生，咱们大队的想要跟他们竞争，最起码也得是高中毕业。

话说的再稍微直白一点就是。

人家只要城镇户籍的。”

这话高芸真不是在骗他们，而是实话实说，为什么之后很多年一直都是中专比较吃香，就是因为中专包分配啊。

即便是农村大队出来的，没有城镇户籍，中专毕业之后依旧能分配工作。

变成城镇户籍，成为工人。

相比较而言，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的就不行了，不分配，如果不能在固定时间内自己找到工作，就只能回原籍。

也就是哪来的回哪去。

农村出身的，供养一个学生可不容易，如果本大队有小学，小学阶段可能轻松点，可大多数，或者说绝大多数大队是不可能有初中高中的，外出上学不论是消耗的成本还是精力都颇为不菲。

相比较于念完高中，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专大学，无疑中专更有性价比。

而且中专毕业也能更早赚钱养家。

虽然话有些残忍，但这时候绝大多数家庭培养孩子，并不是指望孩子有修养，更多的还是希望孩子能找到个好工作，然后反哺家里，总结而言是逐利。

所以对于大多数农村孩子而言。

中专最具有性价比。

如果只念个初中，或者说只念个高中，没考上大专大学，家里又没有人脉的话，那就基本废了，还得回家种田。

至少当时是这么个情况。

县城里的孩子更愿意念高中，那是因为哪怕他们未来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专，参加本地一些工厂里的招聘，也算是稍微有点优势，不至于毫无希望。

再不济父辈还有工作给他们继承。

当然了，再过几年，各大工厂实在没那么多工作指标分，那些县城里初中毕业，高中毕业，暂时找不到工作，父母又还年轻，兄弟姐妹可能还较多的。

就都得一起回农村干活了。

由此可见，最基础的户籍方面的差距，就得靠不知多少倍努力才能抹平。

“啊，那怎么办？”

“难不成我们想要得到这个工作指标，还得先想办法在城里买房，把自己家户籍迁过去？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现在还不知道好不好办，据说这方面管的更严了，反正比以前更难。”

“那可怎么办啊。”

“别急别急，小芸，你过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跟我们说你无能为力吧，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有什么解决办法，又或者需要我们付出些什么，你尽管说。

我们一定想办法尽可能满足。”

一番恐慌之后，还是大队长最先反应过来，觉得高芸不可能只带来这种毫无价值的消息，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吧。

见状，高芸她点了点头后才道：

“是有办法，一百个工作指标当中不是有五个工作指标给了公社吗？这也是上面的意思，那就是有五个工作指标可以不是城镇户籍，而是农村户籍的。

毕竟给公社的指标，其实就是让他们从底下大队当中，选拔些人才上来。

也算是给大家一点希望嘛！！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公社那边去谈谈，看看能不能跟公社换指标。

问题则是在于，如果公社那边也想把指标给农村户籍的人的话，那谈起来恐怕就比较困难了，明白我意思吧。”

虽说要优先考虑城镇户籍，但也不能一丁点希望都不给大队村民，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厂扩招，或者说分发工作指标的时候，或多或少要给一两个指标给公社的原因，至于那些指标会不会真的给到大队，还是公社里的人自己分了。

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出问题，那也是公社内部有问题。

毕竟他们每年都有给工作指标，公社那边没发下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呃……”

听到这，高古翔也算是基本明白了高芸的意思，那就是高芸跟公社那肯定是基本没什么来往，也说不上话，关键的是这事，对高芸其实没什么好处，手捏工作指标的她，这指标给谁都是给。

实在没必要非给大队。

所以这事肯定得他们自己想办法。

自己去跟公社交涉：

“小芸，你的意思是说你手里有六个工作指标，至于我们能用这六个职工的指标，从公社那换来几个大队能用的工作指标，就得看我们自己的是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想来你们应该很清楚，一个工作指标在县城里卖个三五百块钱是轻轻松松的事，但是吧，我没必要做这些，所以这六个工作指标我肯定一分钱不会收。

算是免费给咱们大队做贡献了。

至于再多的，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我干吧，我也没那么多精力，而且公社我确实是不熟。至今为止，我也就几个月前在公社门口看过一次热闹，进都没进去过，更别说认识里面的人了，所以有关于这件事，我这边是真的无能为力。

只能看大队长你们的能耐了。”

高芸这次也算是彻底摊牌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她一分钱不收的出这六个指标已经相当够意思了，但凡想要敛财，六个工作指标最起码也能卖两千块钱，两千块钱啥概念，都能起套房了。

而且是顶好材料起的那种房子。

装修家具齐全的那种。

普通泥砖房啥的，起四五套都够。

所以她是既点明了自己的贡献，也是顺带表明自己在其他方面无能为力。

“应该的应该的，你的贡献实在是太大了，咱们村就没谁的贡献有你的贡献，族谱里给你单开一页都够格了，这贡献不比过去得个贞节牌坊的贡献小。

就是这事，我们也没什么把握。”

夸赞高芸之余，高古翔此时更多的还是为难，因为他跟公社那边也就是正常工作往来啥的，要说关系有多密切。

那是真的谈不上。

往年公社那边得到的工作指标，也从来没分到过他们大队，所以这件事情吧，他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搞得定。如果能用高芸的六个工作指标，将大队那边的五个不限户籍的工作指标全部都换来的话，那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够格的。

可如果只能换四个，甚至更少。

他总觉得对不起大队所有村民。

也对不起高芸的贡献。

总结来讲就是，他对自己的能力不怎么自信，也确实没有什么人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