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东 宫1

东宫原本是宫中年少婢女们最向往的地方，那些爱慕着李贤的小女婢们巴不得可以到东宫里做事，就算得不到恩宠看看太子也行。在太子因为宠爱男奴被罚紧闭，宫中的婢女对太子是又怜又怨，婉儿也有被感染这股怜怨情绪。

原先她体内的少女骚动在经历一番冷却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热烈，虽然她内心仍然倾慕太子，但她不同于其他婢女，她的心思更宽更长，无妄的奢望不切实际，婉儿觉得与其想入非非，倒不如多学些权秉国政。

“婢女上官婉儿奉皇后的旨意来东宫服待太子。”

太监向太子禀报了她的来意。太子还在床账上，伸一只手懒懒的拂开帐布，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就落下帐布顾自睡觉。太监走了，婉儿呆呆地立着，她知道太子一定会认为她是皇后派来试探他的，事实也原本如此。

太子一定是厌恶她的到来，这明摆着是皇后对他的不信任，牵怒于她也是自然的事。她本来将心思藏匿隐埋的很好，偏偏在此时皇后要她去东宫，于是淡然的情绪又有点浮燥。婉儿的心很乱，一方面她不想看到醉生梦死的太子，一方面她又想看到。

“还不过来服待我更衣。”帐内的人冷声吩咐。

婉儿连忙过去，帐内的人表情冷硬，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冷硬。她知道太子并不是真正讨厌她，只是因为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而厌烦。骨子里，她还嗅出一些温情，太子不喜女色视她时却有温情，这令婉儿不由有些心旷神怡。

“你为什么不待在掖庭宫，为什么要到大明宫里，又为什么来东宫。”

太子一连串问话让婉儿不知如何回复，从这一连串的问话里她终于明白，太子不喜欢的是牵涉政治的女人，她待在掖庭宫他会视她为可爱的少女，进了大明宫待在皇后身边就牵涉到政治，来到东宫更是错误。

“太子，婉儿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婉儿如实回复。

“倒也是，我堂堂一个太子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何况你一个婢女。”

“明知如此，太子又何必为难婉儿。”

“居然顶嘴，难怪母后说你胆大。”太子推开她，“你还是回皇后身边吧，我可不受不了你的顶嘴。”

“没有皇后的旨意婉儿回不去。”婉儿退到一边。

“不要老拿皇后的旨意压我，最烦听到这几个字了。”

婉儿沉默了，她知道越多话越使局面糟糕，她更明白太子的冷漠与怪责，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他和她，他们两个越不和睦越显得安全。其实，婉儿真想对太子说，何必如此演戏，皇后心明目清，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

聪慧的太子也不是不明白这些无谓的言行，明知皇后会一眼看穿演戏，他还是故意要演戏一下，如此做也只是为了发泄内心的郁闷。所以太子才会借酒消愁，母子间连演戏都演得没意思，他们还有什么可说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