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纨绔骄纵的小少爷(26)
见传旨的羽林卫惶惶不安的退下,荼九沉吟片刻,又重新低下头去研读兵书。
“少爷似乎并不意外边关被破之事?”
洛申见他神情平静,不由开口询问:“难道是早有预料?”
“说有预料,倒也算不上。”荼九翻过一张书页,语气淡淡:“我常年混迹京城遍野,那些朋友的消息也甚是灵通,因而对于陛下提拔的那些货色的底细,就还算清楚。”
“本事嘛,确实是有一些的,若为父亲从属倒也绰绰有余,只是若要挑起边关重任……”
他顿了顿:“前任武状元廖舍、再前任的武举人楚平,这二人倒是有些希望,只可惜都已经战死了。”
“至于这任刚到边关就任的几人……”荼九放下书册,倒了杯茶水:“方怀桀骜,虽然本事不小,却难以与他人同心;吴芦淞沉稳,却太过中庸,刻板迂腐;齐琛机敏谨慎,却脾气太软……”
他对几人的性格及其缺陷如数家珍,语气沉稳有度,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这几个人,若是能加以历练,不说代替阿爹,只统率一军倒不成问题,可惜,阿爹已去,他们也没机会成长起来了。”
“少爷竟然对边关守将如此了解?”即便洛申知道荼九心中自有锦绣,并非单纯的纨绔,听了这番话也难免惊讶:“莫非一直在暗中关注边关事宜?”
“暗中?”荼九自嘲的笑了笑:“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打听,何来暗中?”
“少爷若是将这番话说出来。”洛申不免为他不平:“京城中人怎么会说你是纨绔子弟?”
“说出来?”荼九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竟有脸面对陛下提拔的良才美将评头论足,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
“若叫人胡乱猜测,说我受了阿爹的指使败坏别人名声,岂非辱没我阿爹一颗忠心?”
他喝完杯中茶水,重新拿起兵书:“倒也不用替我鸣冤,我以前确实贪玩,也不学无术,之所以能如此这般的高谈阔论,也不算我自己的本事,不过是耳濡目染,拖赖父祖余泽罢了,说我是纨绔,难道冤枉我了?”
“更何况,若非三个月之前……”想起那个人,他仍旧恨的咬牙:“我勤学武艺,连兵书也重新捡起,三个月来收获良多,对那些人,也不会剖析的这么深刻。”
洛申知道他说的是谁,不免垂眼,怕少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见男人垂首不语,荼九以为他在担忧边关局势,不由叹了口气:“你不必多想了,边关局势再难挽回,甚至凤溪关也将不日被破,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尽全力守好壶口关。”
他望向窗外烈阳,语气淡淡:“关在人在,关破……”
“人亡。”
洛申心中一窒,顿时抬眼:“少爷!”
“好了。”荼九笑了笑:“别绷着脸了,本少爷这么有本事,绝对能守好壶口关的,咱们都不会有事,栗国也会恢复以往的和平。”
这话哄哄小孩还差不多,洛申如何会信?
他仍旧沉着脸,低声询问:“少爷既知凤溪关会破,为何坐以待毙,陛下如今愿意仰仗您,您为何不向其进言,或陈述守关之法,或更换守关之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荼九闻言,便敛了笑容,沉声叹息:“不是我不想做,是来不及做。”
见洛申面露疑惑,他干脆放下兵书,找出舆图铺在桌上:“你来看。”
荼九点了点垒石关:“垒石关地势高,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几十年未曾被破。”
“如今,先是阿爹战死,之后一夜之间落于敌手,守将尽数被杀,士兵被俘十余万,可见对方不仅熟悉边军布防,应该也对剩下的守将有所了解,更在边军之中布下了暗子,做了万全的准备,才能这般势如破竹,如有神助。”
他从垒石关向东移,指尖落在了不远处的凤溪关:“凤溪关距离垒石关只有三百里,距离京城却有千里之遥。”
“从垒石关行至此处,快马加鞭只需两日,大军日夜行进也只需三日半,可要是从京城赶往凤溪,纵然八百里加急,跑死报信的士兵,也需要至少三日。”
“昨日午间,我们收到阿爹战死的消息。”荼九目光平静,似乎已经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但那已经是至少三天前的消息了。”
“今晨京中接到边关被破的消息,也就是说,至少三天前的夜里,垒石关就已经被攻破了。”
“甚至……”荼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沿着舆图上的线路轻轻描绘:“我若是寅国那个攻破垒石关的将领,就会派自己的人伪装成栗国边军,在攻下凤溪之后再来京报信,自己则带着士兵长驱直入,直奔壶口关而来。”
“这样,至少能为他们争取六日的时间差。”
“有了这六天,恐怕最迟后日,最早明日,寅国就将兵临城下,趁壶口关不备而一举攻破!”
“可……”洛申神情严肃:“凤溪守将难道真的如此无能,连一日都守不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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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能守住凤溪关,哪怕只有半日,也足够送出报信的士兵,寅国怎么可能有机会在时间上做手脚?”
“凤溪关……”荼九扯了扯唇角,眸中似有嘲讽:“我记得那里的守将是程录。”
“程录?”洛申不由追问:“这个人也是无能之将?”
“不,他是沙场老将,经验丰富,屡有胜迹,与无能扯不上关系。”荼九盯着舆图,眉头微锁,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洛申却莫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凤溪关应当不会破的那么轻易……”
“但……”荼九缓缓摩挲着舆图上的壶口二字,轻声道:“若那个寅国的将领,真的对边关守将了如指掌,那么就不会不调查程录,也就不会不知道,程录此人,虽有才能,却有一个最大的缺陷。”
“什么缺陷?”
“他是个色中饿鬼,若以美人相诱,只怕他根本没机会守住凤溪。”他卷起舆图,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高大的城墙,神情凝重:“观寅军破关的手段,那领军的将领是个不拘泥于手段的人,程录既然有那么大的破绽,对方不可能查不到,不可能不利用。”
“不行。”
荼九转身,拿起武器架上的银枪,肃颜走出房间,向守门士兵厉声喝道:“传令下去,从此刻起,壶口关所有士兵,必须严阵以待,寅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