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抓捕水手
迪奥家的酒馆前,法务官奥德赛用力推开油乎乎的红松弹簧门,几个酒鬼举起酒杯和这个巨石城法务官打着招呼,女侍者小多莉憎恨地躲到一边,酒保保罗陪笑着上前招待,奥德赛将马鞭放在桌上,坐在凳子开始大口嚼着干酪,并竖起耳朵听着人们闲谈。
而邻桌几个玩羊骨牌的酒鬼突然开始争执起来,一个酒鬼大骂道,“朋友,你若没有钱就滚得远些,不要想空手得利,这里可不是浑水摸鱼的地方!”
对面满面褶皱、胡茬花白的弗格羞恼道,“你这个无知的家伙,别瞧不起人,老子曾是‘塔特号’上最好的水手,一年赚得比你一辈子都多!”可刚说完却被其他几个赌徒推到一边。
老水手弗格不服气地将额前灰白头往后甩了甩,骂骂咧咧来到柜台前,坐到三角椅上冲着保罗道,“给我杯烈酒,能点着火那种!”
“这里不是海盗窝,没那个东西。”保罗擦着锡酒杯揶揄着,不再理会这个脑袋颤巍的老头儿。
而坐在旁边的法务官奥德赛从口袋掏出两个银基尼,顺手扔在柜台上并努努嘴,保罗忙谄笑着给弗格的橡木杯中倒满了酒。
弗格用不停抖动的手端起烈酒一口喝干,又用舌头伸进酒杯舔了舔,转头向奥德赛道,“我以后会还你的!”说着刚想离开,却被奥德赛一把拉住问道,“你做过水手?我怎么不认识你?”
老水手弗格站立不稳地笑笑,打着酒嗝道,“当然,我曾是郁金香上大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阿契索,我航海的时候他还是个屁孩儿,不过他们这些元老都背信弃义,把我托拉姆港的摊位和屋子都抢走了,我这次来就是来讨个公道,可惜他们都不敢见我。”
奥德赛再次掏出几枚银比索放在柜台上,盯着眼神迷离的弗格道,“托拉姆港来的?我今天请你喝酒,顺便听听你当水手的经历!”
弗格看看酒桌上锃亮的比索,精神抖擞地坐到柜台前冲保罗喊道,“再来五杯!”
奥德赛脸色紧绷地看着不停喝酒的弗格道,“你还认识有其他水手吗?”
脸色涨红的弗格将杯酒倒进嘴里,吧嗒吧嗒嘴道,“当然,我当了一辈子的水手,认识的人都是水手,当然也有些货主,不过他们都翻脸不认人!”
奥德赛偷偷看看周围的人,凑近弗格道,“这里还有其他水手吗?”
弗格扭过不再颤巍的脸四处看看,摇摇头嘟囔道,“没有,只有我是水手,其他都是垃圾!”说完又端起杯酒。
奥德赛一把抓住弗格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听着,你只要认出一个,就可以喝一杯酒,不过要是认错了,我就把你扔进水牢!”
弗格醉眼朦胧地看看奥德赛凶巴巴的脸,点点头又开始慢慢寻找,突然指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道,“他是!”
奥德赛慢慢走了过去,拍着年轻人肩膀问道,“你当过水手吗?”年轻人抬起头看是法务官,便轻轻点点头。
奥德赛嘴角上扬地笑笑,带着弗格离开了酒馆......
温泉街的审判所内,浑身散发着浓浓花香的梅隆焦急地来回走着,让新皮靴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奥德赛轻轻推开门将站立不稳的弗格扔在一边,走到梅隆面前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办法,可压根找不到那么多水手,你也知道,咱们这里最多的就是小商贩!”
梅隆为难地搓搓手道,“公爵都已经给王上承诺过了,无论如何必须凑齐!”
奥德赛回头指指靠在墙角的弗格,凑近梅隆轻声道,“水手们大部分在托拉姆港,咱们巨石城寥寥无几,不过这个家伙可能认识些,我这几天就去城外货站集市蹲守,那里人流量很大,到时候着手抓捕他们!”
梅隆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不不不,军情紧急,您最好现在就去,征召越多越好,希望不要让巴赛尔亲王失望!”说完拿起马鞭出门走出这间挂满刑拘的石屋,骑马顺着温泉大街向山坡的夏宫而去.......
迪奥酒馆内,躲在角落里的卡玛什见法务官奥德赛离开,又站起身道,“嗨,你们谁还想听我写的诗歌《虚伪的荣耀》,它会让你们明辨是非。”
有人大声道,“没事,你给我们念吧,反正也不要钱!”人们起哄地大笑起来。
倍感欣慰的卡玛什扯过把旁边的椅子,站在上面拿着诗书,将手伸在半空大声诵读道:
“啊,荣耀,你高悬在空中,放在刺眼的光芒
你用金币诱惑我们,为了你们而征战
你用女人诱惑我们,为了你们而征战
用虚幻换取我们的血肉
而你却说
这是无上的美德
你让我们背离心爱的妻子
你让我们抛弃年幼的孩子
为了你们的荣华富贵血洒疆场
却说这是生命的荣光
啊,至高无上的荣耀
我闭上眼睛幻想声色犬马
睁开眼睛却看到敌人的刀剑
啊,永恒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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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鲜血流在荒野
你却把花环戴到自己头上
可我还尸骨未凉
你却对我的儿子说你要和父亲一样勇敢......
一篇诗歌念完,人们还在那里谈论‘贝隆圃’的女人和奎托姆的小偷,而赌徒们正侧目偷看对方手里羊骨牌的点数,卡玛什弯腰接过小多莉递来的樱桃酒润了润嗓子,正准备继续诵读,却被墓地看守人托姆勒一把扯了下来。
卡玛什眉头紧锁,不满地盯着墓地看守人托姆勒道,“难道你不喜欢我的诗歌?”
托姆勒捏着甩掉上下弹跳的鼻涕,将卡玛什拉到把椅子上,又歪了歪自己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低声道,“亲爱的诗人,安魂曲歌唱家,我的老伙计,我很喜欢你的诗歌,但是鉴于咱们是朋友,我以父辈的责任心给你个更好的建议,以后不要在哄闹的人群胡说八道了,尤其在这里,你稳稳当当回到莱德公墓,我会给你相比以前更多的报酬,你可以顺利娶妻生子,或许还能安度晚年落个善终!”
卡玛什疑惑地打量着弯腰驼背的托姆勒,推开他那紧抓着自己羊毛衬衣的手道,“你想让我再去墓地赚那几个基尼,你知道我这件衣服花了多少比索吗?以后不要把刚捏了鼻涕的手放在别人身上。”
托姆勒一把压下卡玛什的手指,睁大灰褐色眼睛道,“我知道你从战场带回来一大袋金币,但你一路浪荡游历,再按照你现在的花钱速度,你口袋里应该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我和你谈论的不是钱的事情,尽管我不懂诗歌也不会写字,但我能听出你诗歌的意思,另外所有人都明白你说的那些道理,但是你看看周围这些人,他们根本不关心你的高谈阔论,如果他们有一天能安静地听你诵诗,那是因为他们躺进了棺材,所以即使有人在听你的话,也是那些心怀叵测人,你明白的,你会像你的义父诺茨拉德一样被他们烧死在刑架上,你明白吗?我跟所有人都说你得了失心疯,和看守城门的卫兵、和各城区的治安官,包括他们的头子法务官奥德赛、还有那些不传闲话就逼痒的洗衣女工!因为他们尊重我,所以他们相信我说的,但这都是在保护你,因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至少在给死人诵诗这方面,你听懂了吗?跟我回墓地,不然你会比这些酒鬼死得更早,就像我预言你义父诺茨拉德那样,相信我,你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就像那些被我用弹弓瞄准的乌鸦,在枝头跳得欢,但终究会被我射落,世事无常,到时候终究是一场空,尤其是你那本时不时要拿出写的书,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写什么,但我肯定那将来会成为你将来的罪状,给你判刑时的详细账册,所以你赶快把它烧掉,回到公墓和我一起干,我保证你能寿终正寝!”
卡玛什呆呆地听着托勒姆的话,眨眨眼睛掏出枚金币塞进这个墓地看守人手心道,“其实我原本打算去海外游历,可确实钱不多了,所以只能等攒够了再去,但我真的不想一生都禁锢在墓地诵诗和钱上。”
“你还想去海外?”托姆勒苦笑道,“在巨石城你没被烧死,是因为你父亲诺茨拉德积攒的人情,他们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但照你的口无遮拦,不管你是到了撒不莱梅还是伊布塔姆,甚至是放纵无忌的弗朗唯群岛,估计刚下船就会被五马分尸,因为在那些权势熏天人的眼里,你臭名昭着,包括在巨石城。”
打量着托姆勒认真笃定的脸,卡玛什抿抿嘴苦笑道,“谢谢您的好意,但你知道,人们正是因为恐惧所以才会陷入黑暗,所以我必须发声,要是真的哪天我在巨石城遭遇不测,麻烦你给我买口棺材,要破杨木板的那种,好让我更快地融入大地!”
“那你还要什么棺材?”托姆勒严肃地紧盯着卡玛什,又摊开手掌看看金币上的施洛华头像,将它塞回卡玛什手里叹口气道,“你自己留着吧,我多少得为良知做些事情,哪怕要破费些血汗钱!”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又回头凑近卡玛什耳语道,“如果,我是说万一,如果他们把你抓起来要烧死,在他们点火之前,你可以朝我大喊你埋藏金币的地方,我肯定在现场,我不是图财,只是想给你买副好棺材、好墓碑,然后可能还会雇佣人在上面刻上你的往事,只要预算充足,毕竟我有成本,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大尺寸杨木棺材,虽然你会被烧得像条烤鱼那么小,但我也会给你买口大棺材,因为诺茨拉德和我说过‘宁可飞翔而死,不可禁锢而活’,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鬼话,毕竟我不是呱呱叫的鸟,但我很认同,并且也让他入土为安了。”
“呱呱叫的是青蛙,你喝多了!”卡玛什面露尴尬,但仍旧有些动容道,“感谢您曾经收殓我父亲的尸骨。”
已经走到酒馆门前的托姆勒扭过脸,活动了活动自己耷拉的肩膀道,“即使我是只蛤蟆,也是在摸着良心呱呱叫。”
《蓝翅草》:执着未必能带来奇迹,却是伟大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