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怪异铜鼎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底的恐惧彻底升腾成了委屈。***
“小孟……”一种强烈的慌乱感忽然袭来,我现自己的声音小到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
我的双眼瞪得很大,直直地看着黑幽幽的山洞,那洞深不见底,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在响,扑哧扑哧的,像春蚕在啃食桑叶。
我看一看身后,转过头,撒腿就往洞里面跑去。
身后的场景只是用余光撇到一眼就已经叫我无法直视,我没有时间了。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重点:就是此时我如果往外跑,兴许会有出路,但是如果继续往山洞里面跑,也许就是死路一条。
太多的变故叫我来不及思考,或者我本身已经不愿意再去做过多的思考,我只知道山洞里面有小孟的声音,那个声音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如果没有这个声音,即使我不往洞外跑,也一定不会往洞里面跑。
人有时候需要凭借一些冲动去做事。
风声在耳边呼啸,宽大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红色的衣袖摩擦着我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刺痛。这件衣袍很笨重,我必须要用双手提着裙摆才不至于摔倒,跑起来相当吃力,所以速度其实非常缓慢,但我惊觉跑了这许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我。
我注意着四周,现所有的事物都在不停地往后退,银光的烛台、低垂的罗帐、轿夫、唢呐……所有的东西都渐渐地失去了色彩,他们一边退一边消散在风里,像斑驳到一抠就碎的泥墙。
眼前的光却越来越亮了。
踢踏踢踏的脚步回荡在空荡荡的山洞中,回音悠悠扬扬的,有些凌乱。
我低下头,看见脚下的细流蜿蜒进了洞里去,我便跟着它的方向跑,一直跑进了山洞的深处。
山洞的深处,没有唢呐声,也没有软罗高烛,兰花指没有了,红轿框也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还有突如其来的亮光。
那种亮,透着红,和地上的细流交相辉映,相照成趣。
我抬头看一看顶上,滚滚的水流,鲜红透彻、婉转灵动,和外面如出一辙。
这个山洞里外的构造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出路被封死以外,甚至连宽度都是一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完工的隧道。
只不过这个“隧道”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铜鼎,大到需要三、四个人合抱的程度。而铜鼎上面铸着精致的花纹,花纹繁复密集。这个铜鼎原本是黄褐色的,此刻鼎身却是通红,只有下方的三个脚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这是一个做工和材质都非常考究的鼎。
这个铜鼎里面似乎烧着一把火,我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都能感觉到滚滚的热浪一波接一波地袭向我的面门。可是铜鼎下面只有干燥的地面和一条蜿蜒而过的细流。那里并没有火,如果是有火,那必然也是从三只脚红到上方的,绝不会从鼎身开始红下去。
除非,这把火是从铜鼎的肚子里面烧起来的。
这个奇怪的山洞里,怎么会有一个火光冲天的铜鼎?这不合理呀。
但是一路过来,似乎所经之事没有一样是合理的。这样一想,好像有这么一个安放在地底的火红的铜鼎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铜鼎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离铜鼎不到一米的距离,他单手背在背后,腰杆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铜鼎面前,铜鼎里面冒出的热浪掀得他的衣服一摇一摆地往后飘着,看起来有些悲壮。
这个人背对着我站着,身体刚刚好遮住铜鼎正中央的一块花纹。他的头显得有些油腻,破烂的衣衫使得他看起来像一个乞丐。
难道是小孟?
我心里有些欣喜起来,连忙向前一步,试探地开口唤他:“小孟?”
他站在鼎前,没有反应。
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我加大了音量,又叫了他一声。
果然,这次他有反应了。他略略地侧了一下头,却并没有转过来。他的头只是偏了一下,然后就又转过去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他的一个侧脸。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这真的像是一个烧了一把烈火的铜鼎,我越是走近,热度就越高。窜出来的热浪像一条威猛的苍龙气势汹汹。奇怪了,这么热的一个洞里,怎么会刮出那么冷的一阵风来?
我的脚步在空洞的地面上回响,每一步都响亮清脆,但他却一动不动,依然像一座石像一样立在前方。
我走到他的身边,侧过头去看他。
“你来了?”他开口了,没有什么绪。
“怎么是你?!”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小孟。
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怎么不能是我?”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学小孟?”我绝不相信这个人会像他说的那样,是我的影子。
“学他?”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小孟,你又信不信?”
我也笑起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也并不生气,他回过头,双眼看着滚烫的火光:“我是他,也不是他。”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的确是你的影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眼中的疑惑却愈地深了。
“不信,你看看。”他轻轻地抬一抬下巴,眼睛望着通红的铜鼎。
热浪滔天,汗水浸得我的头一缕一缕地贴上脸颊,身上很热,但衣服脱不下来。我向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铜鼎里面火光灿烂,除了一片火红,我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
“看什么?”我问。
他的语气依旧悠悠的,淡淡的。他又扬一扬下巴,对我说道:“看上面的刻纹。”
我又偏了一下头,几乎将头触到了通红的铜鼎肚子上。我这才现,他的眼睛微微地垂着,眼帘下覆,原来他的视线所及并不是火光,而是铜鼎上面那一道道精细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