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厂公独女
“太医,萱姑娘怎么还不醒。”李公公颤抖着身子。
“萱姑娘在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呛了导致高热,高热不退姑娘怕是难以苏醒。”太医摇头,说完便起身去外间与其他太医商量如何用药。
李公公和宁嬷嬷守在床榻边,看着少女绯红的脸颊。
“萱姑娘若还是不醒,这宫中怕是不安宁了。”
宁嬷嬷叹气,“萱姑娘是厂公唯一的血脉,她在宫里出了事厂公岂会善罢甘休。”
得知凌萱落水后本在宫外办事的东厂大太监凌谦立即赶回宫。
来不及歇息直接到女儿房间查看她的情况,等他从凌萱房间出来后,当即派手下将当时在现场的宫女太监一个个拉来问话。
一时间宫内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扯上关系,毕竟东厂办事素来心狠手辣,在他们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出事的还是厂公的独女。
凌谦推门进入,他眸光冷厉地扫向聚在一起的太医。
“萱儿情况如何。”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
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走到他面前,“厂公,现下得先将萱姑娘的高热控制住才能继续后面的诊疗。”
凌谦目光落在太医身上,“既然如此便劳烦太医了,需要什么药尽管开口。”
“只是如果我女儿今天无法醒来,太医这个位置也不便再坐了。”
话语没有任何波澜,但太医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他走到内间,坐在凌萱床榻边,屋内的人识趣地纷纷退出房间。
凌谦用手背轻轻挨上女儿的额头,思绪回到凌萱母亲去世不久后。
那时他还是宫中最低等的太监,与女儿在宫中艰难求生,他又要当差又要照顾孩子难免会有疏忽,又因女儿思母心切最终生了场大病,险些夭折。
他抱着女儿去求太医救命,谁知当天公主身体抱恙,所有太医都只顾着去给公主诊脉,没有人理会他,他只能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在太医院门口放声大哭。
明明是艳阳天,他却有种即刻就要死去的刻骨寒意。
他抱着女儿祈求上天不要收走他最后的希望,他愿将余生的命都续给她。
最后还是正在太医院学习的药童看不下去,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用尽所学才将凌萱从鬼门关拉回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凌谦下定决心,这些年他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在陛下有意的扶持下一步步坐上东厂厂公的位置。
外界都说他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厂公,安华公主那边派人来请太医。”下属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凌谦收回思绪,冷笑道:“告诉公主太医需要救治萱儿,没空前去给公主诊治,等会我亲自去向公主请罪。”
太医站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是。”
昭华殿,公主卧在贵妃榻上听着宫人的禀报,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下,恰好落向跪在地上的太监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凌谦这老东西欺人太甚。”
“公主,慎言。”身旁嬷嬷警惕着出言提醒。
李令仪虽不愿还是闭上了嘴,她想起了凌谦阴狠的手段,后怕地环顾左右,确定没有外人心才放了下来。
“他可还说了些什么?”嬷嬷问着回话的太监。
“厂公还说,他会亲自前来向公主请罪。”
嬷嬷让屋内伺候的人出去。
李令仪眼中升起恐惧,在屋内来回踱步。
“怎么办,他是不是知道凌萱落水和我有关,要来找我算账。”
李令仪咬着精心养护的指甲,此时竟是忘了身为公主应有的仪态。
她想到了偶然瞥见的凌谦浑身血污犹如恶鬼般的模样,身体轻轻颤栗。
嬷嬷赶忙安抚她,“不会的,公主别担心,这和你没关系,你只是恰巧在那附近。”
李令仪咽了咽口水,“对对对,我只是恰巧出现而已。”
话是这样说,她仍旧提心吊胆,凌谦在宫中势力太大,她虽贵为公主,却是个不得宠的公主。
凭现在凌谦在父皇面前得宠的模样,她不确定父皇会不会罚她来消减凌谦的怒火。
本想借着生病将太医叫来自己宫中,这样就算凌萱真的出什么事也是太医没有救治就是,她便能让自己摘出。
可凌谦竟然公然将太医扣押,让她的计划落空。
“没根的死阉狗,我不信他能一直猖狂下去!”
凌萱能感觉额头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滚烫的身体舒服了些。
奈何始终无法睁开眼睛,回想到今日落水的事,凌萱只觉得李令仪那个女人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待醒来,自己定会报今日之仇,只是又让父亲担心了。
凌萱很想快点醒来告诉凌谦自己没事,奈何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凌谦取下女儿额头上已经变热的帕子,将浸满凉水的帕子拧干换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开床上小人皱起的眉头。
太医已经给出药方,宫人煎好药端到凌谦面前。
“厂公,药熬好了。”太医低着头恭敬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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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谦把女儿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接过药亲自喂她。
或许是药太苦让凌萱难以下咽,凌谦如幼时那般哄着她。
“萱儿乖乖喝药,喝完后爹爹给你买好吃的。”
凌萱张开嘴,一碗药很快见底,凌谦小心翼翼把女儿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褥。
“服下药后什么时辰会醒。”褪去温情,他冷冷地看向太医。
“不出意外,约莫两个时辰内便会醒。”
“好,你先回去吧。”
凌谦搬来一把圆凳坐在凌萱床头旁边,吩咐今日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
自从凌萱幼时那场大病后,凌谦对她的身子看得异常紧张,只要凌萱生病他就会放下所有守在她身边。
外院,新来的洒扫宫女提溜着眼睛不停往内院看。
“好好扫地,做什么呢。”管事嬷嬷敲打她的脑袋。
小宫女嘴甜,嬷嬷素日里也喜欢她。
她悄悄问嬷嬷,“嬷嬷,姑娘是厂公的亲生女儿吗?可厂公不是...”
嬷嬷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私下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
“你不要命了,竟敢编排起厂公了。”
“人家好奇嘛。”小宫女吐舌说道。
嬷嬷无奈,“厂公是西南人,十五岁那年因西南叛乱和许多其他西南人一起被俘入宫中,姑娘母亲那时不知自己已怀身孕,也被抓了进来。”
“可我听说厂公并未成过亲啊。”小宫女打岔。
“那时无人知晓厂公和姑娘母亲之间的关系,直到这件事出现后,所有人这才知道厂公与她曾遵循西南风俗有了夫妻之实,几个月后姑娘便在掖廷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