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姑苏
大雨磅礴，自姑苏城的上空倾落，混合着满城血水渗入了地下，渗不进去的便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坑遍布姑苏城。
不久前这里还是一个拥有几十万常驻人口的繁华城市，如今却满目疮痍，目之人所及皆是废墟，凄惨程度令人发指。
城中央竖着一个四方刑台，那是除姑苏城九层天字狱外唯一还存在的建筑物。
刑台旁随意弃置着一具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无头尸体，他的头掉落在邢台另一侧，那里有个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子，他全身被血泥污染，唯有怀中身穿红嫁衣、已经失去了生息的女子依旧不染分毫。
“哒，哒。”
脚步声自远处响起，八只僵尸抬着一座红轿停在了白发男子面前，红伞轻展，一个身穿红衣、赤脚红铃、带着红色面纱的女子从红轿中缓缓走出。
她静静站立，像是一株盛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
“跟我走吧。”
红衣女子声音淡淡，如清泉击石，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清冷。
乔明跪在地上抱着还有余温的姑苏倾城，一动不动，像一具枯槁的尸体。
“你想让她复活么？”
乔明动了一下，他那双宛若乌云遮盖的眼眸充满了灰暗，已看不清眼中的星空，因为鬼化而变成血色的瞳孔已经恢复成正常的颜色。
“肉身坏了可以重塑肉身，灵魂消散了可以重聚灵魂，只要还在这世上便一切皆有可能，若你相信，便跟我走。”
“真的...可以复活她么？”
乔明声音颤抖，血雨滴落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唇色苍白，满身泥垢，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红衣女子嗪首轻点，微微弯下了腰，“跟我走吧，你屠了整座姑苏城，杀了玄战门的少主，这南荒已经没有了你的容身之所。”
乔明蠕了蠕无血色的唇，没有言语。
在这残破的修仙界，千年前逆鬼之祸起始之地的南荒，他杀了南荒三霸主之一的玄战门的少主，举目望去，这南荒似乎真的再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你这里已经解决完了么？”
慵懒中带着酥魅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黑衣女子缓缓走来，她穿着简单暴露，黑色的衣服紧贴着娇躯，勾勒出她那完美而又火辣的身材、令人浮想联翩。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裳褴褛，正震惊观察四周的老者。
“牧！邪！鬼！”乔明咬牙切齿，冰冷的目光穿过黑衣女子落在了邋遢老者身上。
“哦？原来是你这个小畜生啊。”
牧邪鬼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满城化作血雨，而这个在九层天字狱被他百般欺辱的男子竟然没有死，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黑发竟也不知为何变成了白发，像是快死了一样。
“你怀里抱着的就是姑苏家的三女儿姑苏倾城吧？啧啧啧，长得确实美若天仙，也难怪玄烨那个御女无数的家伙会想要将她压在身下，只可惜啊这么一个美人已经香消玉殒了。”牧邪鬼哈哈大笑，眼中满是戏弄之色。
“我杀了你这老鬼。”
乔明双眼通红，发了疯向着牧邪鬼扑去，却因太过虚弱刚一起身就一个踉跄栽了下去。
“就你这样还想要杀老夫？”牧邪鬼冷笑，向着乔明走来，他的眼中满是残忍之色。
“他是修罗大人要的人，动了他，你知道后果的。”红衣女子声音淡淡却让那牧邪鬼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前。
“在修罗殿这么长时间老朽还是第一次见红衣大人屠城，被玄战门、月雾谷还有青城宗那些家伙关在九层天字狱折磨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留几个给老夫发泄一下。”
红衣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乔明，“还可以走么？”
乔明点了点头将杀意尽埋眼底，别说现在的他虚弱无比，就算没有受伤时他也不可能是牧邪鬼的对手。
那是屠杀了十几万人，三宗费尽心思抓住关进九层天字狱上百年的生花境老鬼，是一个真正行走在世间的恶魔。
“黑衣，开启漩涡之门吧。”红衣道。
黑衣女子伸了伸懒腰，在空中随手一画，一个四米高的漩涡之门凭空出现。
“真累啊，早知道奴家也坐着轿子来了。”
黑衣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第一个走进漩涡之门，牧邪鬼其次，随后红衣女子和乔明也一起进入了漩涡之门。
门后，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迷雾笼罩，苍白如纸一样的天空，漆黑的树木，黑色的土地，像是有生命般，踩在上面都能够感受到它的律动。
四周游荡着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没有下半身，只有上半身；还有的长着野兽的身体，有着人的脑袋...
一切都显得诡异无比，可红衣女子三人却显得很平淡，像是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它们是活在生死之间的怪物，一半阳间身，一半阴间鬼，你能看到的便是他们的阳间身。”红衣解释道。
生死之间，是连接地狱和现世的桥梁，也是隔绝现世和地狱的屏障，它的存在飘忽不定，既是真实存在又如镜花水月。
活人难以进入地狱，鬼魂也无法从地狱来到现世。
刚死之人通过生死之间进入地狱，一旦超过了七天便无法进入地狱轮回转世，只能被生死之间排出成为游荡在现世的孤魂野鬼。
这是一种天道秩序，避免活人进入阴间勾魂夺魄，防止鬼怪逃进人间祸乱众生。
然而，这一切都因千年前的那场逆鬼之祸而发生了改变。
逆世之鬼撕开了现世和地狱的壁垒，打破了生死之间，让现世和地狱出现了裂缝。
妖魔肆虐，百鬼夜行，秩序崩坏，一切都乱了套，修行中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感染上禁忌，要么化魔，要么身死道消。
乔明没有理会，对于这些他并不关心，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怀中的姑苏倾城身上。
......
翻过一座座半虚半真的山，一座巨大的漆黑殿宇映入了几人的眼帘，它高达万丈直入云霄，长不知尽头，如同一只匍匐在地的黑暗巨兽。
“拜见红衣大人，黑衣大人。”守卫漆黑大门的修罗侍卫对着红衣与黑衣恭敬行礼。
红衣轻轻点了点头，黑衣则是抖了抖胸，右手顺着胸前缓缓滑落，无名指轻轻勾住胸前薄纱，调戏起了侍卫。
咽口水的声音接连响起，可那些侍卫连看都不敢看黑衣一眼，因为看过的人骨头已经被黑衣送给红衣做成了红骨伞。
“红衣大人，黑衣大人，修罗大人已经在天之穹顶等候多时了。”领头侍卫垂首说道。
“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嘛。”
黑衣对着侍卫领头娇哼，高耸的山峰蹭了蹭领头侍卫的手臂。
“小的不敢。”
领头侍卫小腿杆子一抖，差点栽坐下去。
“走吧。”
红衣带着乔明率先走进了大门。
“无趣。”黑衣撇了撇嘴随着离开。
几人走后，侍卫终于敢抬起头来。
“你们说红衣大人和黑衣大人把那个男的带回来是干嘛的？”
“不知道，应该…是带回来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