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李锦绣(1)

第553章 李锦绣(1)

李锦绣如同一只乖巧的绵羊,紧紧地跟随着夏禾走到舆车旁,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立即拱手躬身,深深地一拜,说道:“民女李锦绣,拜见郡主贞瑾伯爵。”

时茜宛如一朵高贵的牡丹,端坐在舆车里,隔着舆车门帘,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悦耳:“免礼!本爵听婢女夏禾说,李姑娘的父亲是兵部的李灿荣将军。”

李锦绣的回答如同山间的清泉,清澈而坚定:“回爵爷话,正是。”

时茜的话语如同利剑般直截了当:“那李姑娘你可知本爵与你父亲有些过节。”时茜不打算拐弯抹角,在她的认知里,若两个人实力相当,那说话需要委婉一些,可如果两个人的实力存在很大差距时,那强者大可直接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意图。

李锦绣听到时茜这么问自己,心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如同那平静的湖面,诚实的回道:“回爵爷话,民女知晓。

正是因为知晓此事,所以提点刑狱司招女捕快之初,民女才不敢前来应召。只因父亲他不会应允此事。”

时茜听到这有些意外,一分钟后时茜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李锦绣的耳边响起:“之初不答应,难不成如今李将军答应了。”

李锦绣的回答如同那潺潺的溪流,轻柔而坚定:“如今父亲既未答应也未反对,自从有了妇救会,女子外出宽松了一些。”

时茜的话语如同那威严的法官,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姑娘你可看过提点刑狱司招女捕快的布告,布告的内容你可看清楚明白了?”

李锦绣听了时茜的话,如同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布告,声音如同那婉转的夜莺,道:“民女看了十几遍了,布告上每一个字,民女都看的清楚明白。”

时茜淡淡的说道,声音如同那冬日的暖阳,看似柔和却带着丝丝冷意:“本爵记得布告里有一条件,就是需与家人做好沟通,取得家人的同意及支持。”

李锦绣听了这话,犹如那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脑袋也耷拉着,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若是自己真要去问爹娘,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做女捕快,他们现在对自己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就当作看不见,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时茜透过小凡听到了李锦绣的这些心声,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不过,布告里还有一条破格录用的条款。倘若前来应召的人能够战胜提点刑狱司现有的女捕快任意三人,便可破格录用,而她的家人则会由本爵亲自前往劝解。”

李锦绣迅速抬头,道:“民女斗胆恳请爵爷,赐予民女一次机会,民女想尝试一番。”

时茜道:“好,本爵向来慷慨,就给你一次机会。明日巳时一刻,你到提点刑狱司,挑选对手比试,若三局三胜,你便可当场入职,若三局两胜,本爵也可让你留下做一个月,若这个月你表现出众,本爵也可登门劝你的父亲,让你留在提点刑狱司做女捕快。”

李锦绣拱手一拜,道:“民女谢过爵爷。”

时茜道:“等明日你比试过后,再谢本爵也不迟。你可以走了,夏禾,上车。回伯爵府。”

夏禾应了一声,便要登上舆车,李锦绣却突然道:“爵爷请留步。民女还有一事。”

时茜道:“何事?你说。”说完,等了三五分钟,却不见李锦绣开口,便又说道:“究竟是何事,为何缄默不语?”

李锦绣:“爵爷息怒!民女要说的事……是我的脸……”

时茜不解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李锦绣隔着面纱,轻轻抚摸着脸上那丑陋的红色胎记,宛如触摸着命运的诅咒。只因这胎记的存在,家中之人皆对她厌恶至极,视她为不祥之兆。母亲甚至曾言,未将她溺死,给她一口饭吃,将她养大,已然是天大的恩赐,就莫要再痴心妄想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了。

母亲口中那不属于她的东西,便是亲人的关怀与疼爱。她在家中犹如一棵野草,坚韧地独自生长。

时茜透过小凡,再度听闻李锦绣的这番心声,便柔声道:“李姑娘,你是否有所不便?那便上舆车来一叙吧!”

夏禾闻得此言,心中一惊,这李锦绣身怀武艺,且其父亲与女公子又有嫌隙,女公子怎会邀请她上舆车呢?万一其中暗藏阴谋诡计,夏禾想到此处,急忙开口道:“女公子……”

时茜道:“夏禾,让李姑娘上舆车来吧!放心,李姑娘断不能将你家女公子我如何。极光它还在舆车里呢。”

夏禾听到极光,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之色,挑起门帘,将脑袋探进舆车,轻声呼唤着极光。

此时,被时茜抱在怀中顺毛的极光抬起头,回应了一声“嗷~”

夏禾听到极光的回应,同时望见时茜手中抱着的极光,心顿时安定了许多。有极光在,谁敢伤害女公子,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夏禾将探进舆车的脑袋收回,退后两步,道:“既然我家女公子请李姑娘上舆车,那李姑娘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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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绣给时茜道谢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舆车,当李锦绣踏入舆车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进入舆车的李锦绣看到身着提点刑狱司官服的时茜,心中不禁一震,连忙行礼。

时茜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示意李锦绣不必多礼,紧接着邀请李锦绣坐下。李锦绣感激地看了时茜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李锦绣暗自打量时茜,只见时茜面若桃花,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唇不点而红,气质高雅,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时茜见李锦绣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便开口问道:“李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本爵?可是本爵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锦绣听了,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只是觉得郡主长得好美。”说完,李锦绣的头便低了下去,不敢再与时茜对视。

时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道:“多谢李姑娘的夸赞,但本爵认为我们还是先谈论一下正事比较好。”时茜稍稍停顿了十几秒钟,然后继续说道:“李姑娘,刚才你说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不知现在是否方便告诉本爵你的脸有什么问题?”

李锦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就在这时,时茜怀中的极光被李锦绣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激怒了,它突然从时茜的怀抱中窜出,迅速跳到李锦绣的肩膀上,紧接着伸出爪子,用力扯下了李锦绣脸上戴着的面纱。

时茜急忙喊道:“极光,快点回来!这里是舆车里面,不要捣乱,难道你想把舆车掀翻吗?”极光听到时茜的呼喊声后,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又乖乖地回到时茜的怀抱里,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嗷~”叫声,回应时茜。

时茜把李锦绣的面纱从极光的利爪中解救下来,拿着手上,抬头轻声道:“李姑娘,切莫怪罪!极光这小家伙,有时就像个任性的孩童,本爵方才应当将它紧紧抱在怀中才是。李姑娘,你的面纱。”

时茜话刚说完,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锦绣的脸上,时茜这时才惊讶地发现,李锦绣的左眼角有一个如现代一元硬币般大小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宛如一双展翅欲飞的翅膀。时茜不禁愣住了,心中暗自纳闷,为何自己会觉得那形状像翅膀呢?

李锦绣正欲伸手去接时茜递来的面纱,却瞥见时茜盯着自己脸上的胎记发呆,李锦绣的心如坠万丈冰渊,看来这提点刑狱司女捕快的事情又要泡汤了。

时茜听到了李锦绣的心声,如梦初醒,连忙道:“抱歉,本爵方才有些失态了。”

李锦绣听到时茜道歉的话语,惊愕得如同石化了一般,李锦绣万万没有想到,时茜竟然会向自己道歉。她赶忙说道:“无妨,这种情况民女早已习以为常了。”

时茜道:“李姑娘,你这胎记宛如一对翅膀,让你有些与众不同,却丝毫无损你的美丽。好了,接下来李姑娘是要归家,还是另有去处?若是顺路,本爵愿送你一程。”

李锦绣神情低落的道:“回爵爷,如今天色已晚,民女需速速归家。多谢爵爷美意,只是民女与爵爷并不顺路,这便告辞了。”

时茜道:“好,既如此,那明日提点刑狱司见。”

李锦绣喜出望外道:“爵爷的意思,我明日还能去提点刑狱司?”

时茜疑惑不解的道:“当然,不是说好了吗?怎么,李姑娘你改变主意了,不想当女捕快了?”

李锦绣道:“民女想,做梦都想。若是可以,等民女战胜了提点刑狱司的女捕快们,也成为女捕快后,我希望能住在提点刑狱司,不知可否?”

时茜眨了眨眼,笑道:“当然可以,提点刑狱司的后院有为女捕快提供住宿的房间。”

李锦绣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忙指着自己脸上的胎记,说道:“爵爷不觉得民女脸上这个胎记有些邪气吗?”

时茜笑道:“不觉得,说起来,提点刑狱司这个地方也颇有些邪气,李姑娘可知提点刑狱司是做什么的?”

李锦绣摇了摇头,时茜继续说道:“提点刑狱司的职责是监察西周各府各州衙门的刑狱之事,除此之外,便是验尸。故而外人皆言提刑官乃仵作头子,验尸官也。李姑娘,你可害怕?”

李锦绣坚定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自己一直生活在地狱之中,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父母亲人的关怀与疼爱,他们未将自己置于死地,便已是最大的慈悲与善良了。

时茜笑道:“不怕就好,要知道,如今提点刑狱司里,可是有上万具尸骨呢。若是李姑娘觉得你脸上的胎记邪门的话,说明你与提点刑狱司的缘分很深,提点刑狱司在他人眼中也很邪门。”

……

李锦绣像雕塑一般伫立在路边,眼巴巴地望着时茜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脸上的喜色如春花绽放,怎么也藏不住。李锦绣心里暗自盘算着,等会儿回到家,就赶紧收拾自己的衣裳,明天去提点刑狱司的时候,一定要把包袱带上。家里那个庶妹,就喜欢看自己伤心失落、手足无措的模样,所以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她就会像饿狼扑食一样跳出来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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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对姨娘偏爱有加,对这个庶妹更是疼爱有加,母亲为了讨好父亲,对庶妹也是百般呵护,比对自己还要好。家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不管谁对谁错,倒霉受罚的总是自己。在他们眼中,自己仿佛是家中灾祸不幸的源头,只因为自己脸上的那块胎记,自己就成了不祥之人。

……

次日,李锦绣拎着收拾好的包袱,正准备踏出房门时,却发现门被人上了锁。李锦绣心急如焚,立刻用力拍门,扯着嗓子呼喊自己的奶娘。

李锦绣呼喊了足足一刻钟,厉奶娘才鬼鬼祟祟地靠近李锦绣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道:“绣姐儿,你别喊了。老爷和夫人吩咐过了,这几天不准放你出来。你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把夫人惹怒了,连吃的喝的都不给你,让你饿着。”

李锦绣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趴在门上,哀求道:“奶娘,我今天必须出门,要是今天出不去,我会死的。奶娘,你最疼我了,你帮帮我,把锁打开,放我出去。”

厉奶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地说:“绣姐儿,奶娘这次真的无能为力了,以后恐怕也照顾不了你了。”

李锦绣惊愕地问道:“奶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照顾不了我了?他们要把你怎么样?”

厉奶娘悲戚地说:“心姐儿跟老爷、夫人说老奴年纪大了,照顾不了绣姐儿,所以老爷、夫人让老奴回老家去了。”

李锦绣道:“奶娘,你那厢可还有什么家人?你的家人不是都已殒命于逃荒之路了吗?”

厉奶娘心中对李锦绣这个自己从小悉心照料长大的孩子实难割舍,遥想当年,从逃难的乡亲口中惊闻自己的亲人皆已亡故于逃荒途中时,她只觉天崩地陷,顿生随亲人而去的念头,幸得绣姐儿给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自己的心境渐宽,竟在心底将绣姐儿视作亲生女儿和亲人。念及此处,厉奶娘不禁哽咽数声,唯恐李锦绣听闻后难过,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过了一两分钟,厉奶娘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宽慰李锦绣道:“绣姐儿,莫为奶娘忧心,我尚有一个侄子,未死,前些年,便已取得联系,我离开李家后,自会随侄儿归家。”

李锦绣听闻厉奶娘所言,深信不疑,心下顿时安稳了许多,道:“奶娘你可莫要骗我。”

厉奶娘道:“奶娘何时骗过你。绣姐儿,奶娘不在你身旁之时,你自己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李锦绣道:“奶娘,你也不必为我担忧了。我也有了去处,提点刑狱司急需女捕快,故而我要去当女捕快。提点刑狱司后院设有住宿之所。”

厉奶娘听了李锦绣的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连声说道:“那便甚好那便甚好。”心里想着,绣姐儿如能成为女捕快,老爷和夫人恐怕就再也难以像从前那样随意地打骂责罚绣姐儿了吧?毕竟有了官身就是官家人,而心姐儿也不能再肆意践踏绣姐儿了吧?想到此处,厉奶娘心中一阵宽慰,只要绣姐儿有了依靠,那自己即便是身死,也能瞑目了。

而此时被锁在屋中无法出门的李锦绣却满脸焦急地道:“所以奶娘,今天我必须出门!若今天我不能赶去提点刑狱司的话,我就做不了女捕快了!我若是做不了女捕快,一定会被他们蹉跎死的!奶娘你走了以后,这里就没有人会帮我了啊!他们经常会把我关在屋子里,然后不给吃不给喝……”

厉奶娘看着隔开自己与李锦绣的屋门,心疼不已,却又无奈地摇摇头道:“绣姐儿,不是奶娘不帮你,只是心姐儿让夫人把锁的钥匙拿走自己保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放在门上,隔着门传递自己的温度,眼中满是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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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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