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李锦绣(3)
李锦绣进入提点刑狱司还没多久呢,她父亲李将军就已经得知消息,知道李锦绣逃出李家了。
原来李锦绣前脚刚离开李家,李素心便带人前往她所居的院子,欲看其笑话。李素心知晓李锦绣被锁于自己房间内,而房门钥匙在将军夫人手中,自己无法进屋取笑,便拿厉奶娘开刀。李素心以厉奶娘开院门动作迟缓为由,对其进行责罚,还故意将厉奶娘带至李锦绣房间门前惩处。
往昔遇到此种情形,屋内的李锦绣定会有所反应,出声制止并求饶。然而,今日的状况与昨日如出一辙。有了昨日的经验,李素心很快便意识到,李锦绣已经逃走。于是,李素心佯装关切地跑到将军夫人那里,声称自己担忧李锦绣这个姐姐心情不佳,故而一大早就赶往李锦绣的院子,想要劝慰她。可是,她在屋外说了许久,屋内的李锦绣却始终缄默不语。因此,她甚是担忧,唯恐李锦绣想不开。
将军夫人听闻李素心所言,匆忙拿起房门钥匙,赶往女儿李锦绣的院子。抵达李锦绣的院子后,将军夫人将锁打开,推门而入。当看到地上损坏的椅子,且椅子上竟沾有血迹时,身体不禁晃动了一下,心中暗想:女儿莫非真的想不开?
将军夫人稳住身形,在心中默默宽慰自己:不会的,女儿不会想不开的。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故意冷落、无视和打击,女儿的心早已变得坚强,不会在意这些了。
将军夫人缓缓移步走进里间卧房,目光落在床榻上,只见床榻的床幔此时是放下的,透过床幔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躺在床上。将军夫人本欲上前挑起床幔,查看一下床榻上的女儿的状况,又担心此举会让女儿产生其他想法,便止住了向前的脚步,转身离去。
而随在将军夫人身后的李素心,见将军夫人缄默不语,仅透过窗幔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身影便欲离去,心中顿时涌起不甘,急忙加快步伐,行至床榻边时,猛然向床榻上的人影扑去。李素心暗自得意地想着,倘若床榻上的人影真是李锦绣,那么自己这一扑,必定会让她疼痛难忍,自己还能借机用手肘撞击李锦绣的腹部,再趁机拧她几下。
将军夫人目睹李素心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出言制止,亦未转身,只是放慢了脚步。
女儿的惊呼声并未传来,反倒是传来了李素心的大呼小叫,称女儿逃跑了的声音。
将军夫人竭力克制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步出房间,命人将女儿的奶娘带来。在将军夫人院子里侍奉的两个嬷嬷很快便将厉嬷嬷带到将军夫人面前。
将军夫人看到厉奶娘脸上的巴掌印,心中对李素心的厌恶又增添了一分,心中暗自思忖,李素心如此品行,还妄图嫁给安王,幸而安王钟情的是自己的女儿,只可惜女儿脸上有一块胎记,无法嫁入皇室。
也多亏女儿脸上有这样一块胎记,否则他们家就要与安王结亲了。若真与安王结为姻亲,此刻李家是否会受安王牵连。将军夫人收回思绪,无视厉奶娘脸上的印记,问厉奶娘道:“奶娘,屋里的孽障逃往何处了?是否是你助她逃走的?”
厉奶娘一脸委屈地说道:“夫人,老身实在冤枉啊!这房门的钥匙一直在夫人您手中,昨晚您锁门的时候还亲自检查过呢,当时小姐就在房间里。老身既没有屋门的钥匙,而且屋门上的锁也是完好无损的,就连屋子的窗户都被封住了,在这种情况下,老身怎么可能放走屋内的小姐呀。”
……
李素心在嫡母将军夫人那里没有看到好戏,便转头去寻她爹李将军,把李锦绣逃走的消息告知李将军,然后又给一旁的她娘递了个眼色,让林姨娘添油加醋拱火。林姨娘领会李素心的意图,赶忙开口说道:“老爷,我刚刚才从夫人那里回来,在路上的时候,听到夫人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下人们在议论纷纷,说是......”
李将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大手一挥拍在桌上,怒声喝问道:“到底说什么?别磨磨蹭蹭的!”
林姨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他们说大小姐房间里的衣物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会不会是外面有人接应,所以跟着别人跑了啊?”
李将军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大骂一声:“好一个孽障!居然敢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来!”说完,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大声喊道:“来人呐!随我去把那个逆女找回来!”
……
李将军风风火火地带人奔赴四个城门,询问守城门的兵士是否见到一个眼角有红色胎记的姑娘从此处出城,得到的却都是否定的回答。
带出来寻人的家丁们向李将军讨示下,李将军眉头紧蹙,思索了三五分钟。心想,若是女儿没有出城,那便只能去两个地方。其一,是自己族兄刑部尚书的家里,族兄家那几个尚未出阁的女儿与女儿关系颇为亲近,尚能说上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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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女儿此次离家,竟然随身带着收拾好的包袱,那么去族兄那里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族兄那几个女儿与女儿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女儿可以投奔她们生活的地步。若不是去族兄家里,那便只剩下一个去处了。
李将军指着一个家丁,高声道:“你过来!”那个被指着的家丁,用手指着自己,李将军微微颔首,家丁见状,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恭恭敬敬地道:“老爷,你有何吩咐?”
李将军语速极快地说道:“你现在速速赶回家里,告诉夫人,让夫人到刑部尚书李大人家里走亲戚,探望老夫人。”
家丁忙不迭地大声应是,然后转身如离弦之箭往李家疾驰而去。李将军望着回去报信的家丁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其他人随本将军去提点刑狱司。”
……
李将军赶到提点刑狱司的时候,李锦绣进入提点刑狱司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李将军在刑部大门处下马,走到提点刑狱司的门前拉响门铃。
一刻钟过去,王嬷嬷再次出来应门,看到来人是个将军时,有些意外,当李将军报上名号时,王嬷嬷的脸色顿时拉长,心想就是这个家伙得罪自家女公子的,道:“提点刑狱司的女捕快们都外出了,萧提刑、凤侍郎还没下朝回来,因此,谁来了也不能进提点刑狱司,一边等着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李将军见状心中一急,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拦住王嬷嬷,心中暗自嘀咕:“这老哥怎么跑得这么快!”与此同时,一旁负责看守刑部大门的衙役看到李将军未经许可便擅自闯入提点刑狱司的院子,急忙出声提醒道:“李将军,不能进去。提点刑狱司内设有阵法,若无人引领进入其中,定会遭受攻击……”然而,衙役的话尚未说完,紧跟在王嬷嬷身后的李将军已然莽撞地闯进了提点刑狱司。
片刻之后,李将军狼狈不堪地从里面冲了出来,那模样让刑部守门的衙役都忍俊不禁。只见李将军脸上清晰地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额头上方还插着一支箭羽,屁股和后背处也插满了箭羽。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箭羽的箭头并非铁质,而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这种材料一旦射中目标,不仅会带来剧痛,而且会紧紧地粘在上面难以拔除。倘若不巧射中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拔出箭羽时所带来的疼痛更是远超被击中之时,仿佛是在生生地拔掉身上的毛发一般,令人痛苦难耐。
李将军哪里知道这箭头其中的厉害,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脑门上的箭羽特别碍眼,于是便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拔箭羽。然而,刑部守门的那些衙役们心里清楚得很,那箭羽可不能随便去拔,最好是等提点刑狱司的人回来,她们手里有一种药水,只要把药水滴到箭羽上,就能轻松无痛的拔下箭羽,但此刻衙役们又不敢贸然开口提醒,生怕一张嘴自己就会笑出声来。
就这样,仅仅过了几秒钟,拔箭的李将军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立刻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刑部守门的衙役们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但很快,他们意识到这样不妥,赶紧用咳嗽拼命掩饰自己的失态。
跟随着李将军一同前来的家丁们听到了李将军的惨叫,急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询问道:“老爷,您怎么了?”“老爷,您中箭了!是谁胆敢暗算您啊?”“暗算老爷您的人是不是就在提点刑狱司里面?”……
刑部守门的衙役打断家丁们的话,语气严肃地说道:“这提点刑狱司是女衙门,人手又少,还关着重犯,所以里面设有阵法,可不是随便能进去的。你们仔细看看门铃处那里是不是有个牌子?”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门铃处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没人带路,不得擅闯。
“这……”李将军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牌子,心里暗暗叫苦。
“别急没完呢,”衙役继续说道,“李将军你再把牌子翻过来,另一面也写着字呢。”
李将军赶紧上前一步,将牌子翻过来一看,只见另一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擅自闯入,后果自负!
“啊……”李将军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李将军稳住身体后,用手摸了一下脑门,只觉得那里火辣辣的疼,忙指着脑门上疼的地方问家丁道:“本将军头上的伤严不严重?是不是,少层皮了?”
家丁抬头看了一眼,回答道:“老爷,您别担心,皮没少,就是红了。红了一大片。”
听到这话,李将军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疼痛难忍。这时,一名衙役忽然开口说道:“李将军,我看您这伤势也不算太重,不过得尽快处理一下。如果您手里有花露,可以先喝一半,另一半倒在绢帕上,然后敷在伤处,这样可以缓解疼痛,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这时一个家丁问李将军,道:“老爷,这身后的箭羽要不要拔下。”
李将军还没答话,衙役忙提醒道:“李将军,那箭羽的箭头粘的可牢了,若硬拔下来,只会把衣裳扯坏。倒不如脱掉那衣裳,等提点刑狱司的人回来,向她们讨要一种药水,滴在箭头上,那箭头就会自己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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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听了忙道:“若是那箭打中人的肌肤,那药水也有用处吗?”
衙役道:“当然有用处。李将军可不要误会,方才不是小的们不想提醒将军,只是将军你的动作太快,小的还没反应过来呢。”
其他衙门也忙附和,这时一个衙役又说道:“还好是白天,这箭羽的箭头不是铁的,不过打中人也很疼,只是不流血而已。”
李将军道:“若是晚上会怎么样?”
衙役道:“晚上那箭头就是铁的,晚上闯入就是竖着进横着出。”
李将军听了衙役的话,把身上穿着的外衣脱了下来,交给家丁拿着,随后又向衙役们打听,道:“几位弟兄,你们是否见过一个眼角有胎记的女子到过此处。”
衙役们沉思片刻,忆起了李锦绣,那时她戴着面纱,露出的眼睛中,其中一边的眼睛上方确有印记,但究竟是不是胎记,他们也无从知晓。毕竟那姑娘是径直朝提点刑狱司而去的,并未上前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便盯着一个女子细看,且那女子戴着面纱,足见其身份非比寻常。
想到这里,衙役们沉声道:“方才确有一女子朝提点刑狱司方向走去,至于她是否有胎记,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朝这个方向走,也未必是去提点刑狱司,因为顺着这条路走不远处,便是妇救会。其他的,我们就不清楚了。”
李将军听了衙役的话,心中已然明了,衙役口中的那个女孩必定是自己的女儿李锦绣。衙役们说没看清女孩脸上是否有胎记,其实他们是看到了女儿眼睛上的胎记了,否则他们不会提及有女孩来过。他们没看到女儿是否进入了提点刑狱司,是因为他们既不想得罪提点刑狱司及郡主贞瑾伯爵,也不想得罪自己。这提点刑狱司就在他们附近,他们岂会毫无察觉,练武之人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
临近巳时,突然有众多百姓聚集在提点刑狱司门前,李将军担忧百姓擅自闯入提点刑狱司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因为提点刑狱司门前没有守卫,而百姓又多是不识字的,看不懂牌子上写的是什么,于是赶忙与家丁们一同上前驱散聚集在提点刑狱司门前的百姓。
就在李将军与家丁们驱赶百姓之时,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是谁在提点刑狱司门前滋事。”
李将军抬头望向声音传来之处,映日大步走来,看到驱赶百姓的人领头的是李将军,脸色骤变,厉声道:“李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要驱赶前来提点刑狱司帮工的百姓。”映日在心里想着,这李将军抽什么风,与女公子有些小过节,就敢明目张胆跑来提点刑狱司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