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名谓侠
嘉靖1533年,
天下江湖血雨腥风,人心沉疴,诡谲魍魉笼罩在整个江湖之上,生死无常人称“天云如墨”
杭州府外,山林掩映,夕阳西下。
徐谓侠山西打马至此,自己的村子被魔门弟子屠戮一空,作为村子里唯一的武者,等他赶到时,已无一活口。
徐谓侠资质平平,境界不高,却还是追寻着线索一路南下来至杭州府。
城外数十里的官道上,一匹乌黑壮硕的骏马上骑着一个壮汉,他一身素色布衣头上戴着斗笠已然风尘仆仆。
那汉子有一些黑背后背着一柄长剑,四十多岁的脸上,浓眉方脸,稀嘘嘘的胡渣展现着不羁。虽是有些沧桑,不过眼角的每条皱纹都说着豪迈。
徐谓侠抓起腰间的酒壶,里面盛着自家酿的竹叶青。
他豪饮一口,盯着前方地上的车轮印子说道
“看来就是这儿了,这些杂种真能折腾!也不知道是谁指使了他们。”
“前面应该是莫家村吧?他们来这小村子干什么?”
徐谓侠暗自思忖,不行!还是得去看一下!
想着徐谓侠一引缰绳,坐下黑马“唏呖”一声,卷起一片烟尘,向前方跑去。
莫家村内………
“啊!!”
“你们是谁?来俺们这干什么?”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了?”
“俺跟你们拼了!!”
宁静的村庄里,充斥着哭喊声和惨叫声。无辜村民的咒骂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无情的屠刀撕裂血肉的声音。这是一场屠杀!
徐谓侠朝着村落的方向飞奔而去,一旁的风将徐谓侠衣袍吹的呼噜噜的响。
徐谓侠村外便感觉到村中杀气漫天,血雾飞舞。
“啊!娘!我好痛…”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徐谓侠双眸瞪大,一股红色涌进瞳孔。他好像看到自己的村庄,曾经也是同样一副场景。
这帮畜牲!一路上所有的村庄被屠,都有这些杂种的影子!
徐谓侠大喝一声
“他娘的,找死!”
说着脚下红光一闪,整个人气势如同冲天破竹。轻点马头,整个人化作一道碧光,瞬间冲入村子。
莫家村内,几个黑衣人抽出了刺入体内的兵器。对面一个七旬老汉带着痛苦和惊恐的眼神倒下。
“老大!任务完成了,清查过了,无活口!”一个手持着大刀的黑衣人对着前方说道。
一个沙哑的声“上头交代的,虽然只是寻常村子,不过也杀了个痛快!”
沙哑的声音传来,黑衣包裹下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说着那领头人,将手中满是血迹的奇门麟角刃在残肢的衣物上擦拭着。
“剑过竹解!”
一声暴喝,自当空传来,碧波之下剑光锋锐撕开周围空气,点地上的沙土都渐渐被分开。
几个黑衣人正在搜寻周边其他角落,听到空中一声暴喝,猛地抬头。
只听噌啷一声,那领头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宛如一道流星划过苍穹。眼前几个手下还未将兵刃抬起,一道由翠绿剑气构成的竹枝映入眼帘。
咚!砰!
两具死尸倒地,徐谓侠手持的宽云铁剑,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面前的几个黑衣人。
那领头人缓缓的举起奇门麟角刃,周围剩下的几人皆是举起手中兵刃将徐谓侠周身四角包围。
“你是何人?为何杀我手下?”
沙哑的声线刺耳难听,好像破篓穿风一般。
徐谓侠抬起头,眼中怒焰滔天,豪迈的脸上竟透出丝丝狰狞。
“垃圾!畜牲!杂种!这些村子无冤无仇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这习武的杂种,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周身四边的几个黑衣人闻言都爆发出了残忍的笑声
领头那人往前一步,眸中血光点点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侠!我们也是上命难违!怎么就凭你个小小的云涌境也来送死吗?”
徐谓侠自道境界不高,手中握着的长剑紧了紧,血迹遍地,断肢残破,他能看到这些无辜村民脸上带着绝望和恐惧,
和自己的村子如出一辙!徐谓侠感到胸中一团火焰在奔腾而出。
“就是你们所谓上面的狗杂种!才弄的这天下云如墨生死无常!”
徐谓侠剑上的真气越来越锋锐,碧绿的宛若一块宝玉。
“他娘的老子今天不为私仇!是为了宰完你们!”徐谓侠几乎是大吼着说完了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江湖?人心为恶,却所无现其形,人心为善,却终不得好死。这是他娘的什么的狗屁道理?我既学剑!便要抹去世间一些看不过眼的事!哪怕只让我畅快些也好。
那领头的黑衣人周身慢慢探出阵阵黑雾,对着徐谓侠说
“既然如此!兄弟们!送这位大侠上路!”
小小数十里的村庄内,血煞之气纷飞,黑气奔腾好像要吞噬一切,其中还能看到隐隐的碧绿剑光闪动。
村外林中惊鸟翻飞,风动不止。
…………………
徐谓侠想要风,一阵清朗的风。很长时间他说不了一句话,忍着裂痛咽下口里的苦涩,眼前的景物比他嘴里的血还要干涩,比冰雪还要寒凉。
隐隐的残阳映在村口,只见那村庄里尸横遍野,有老弱妇孺无辜村民,也有一帮浑身只见黑衣手上握着怪异兵刃的残肢。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徐谓侠,一张豪迈的脸上尽是血迹,眼神中透着愤恨决绝,身上的素色布衣伤痕累累,里面缓缓的浸透出鲜血。虽是境界不高,剑法称不上江湖高手,不过还是杀的满地尸山血海。
徐谓侠的眼中死死盯着,前方那仅剩的恶人。那是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奇门兵器,眼中却充斥着无措,不远处还有一具同伴的尸体,显然死前极不甘心。
败草枯木之前只见那只汉子愤问一声
“呵!你们这些邪教魔贼是为了什么!”
只见得莫家村口外,断壁残枝,鲜血滂沱,徐谓侠倚着浸血门框喘息的问道。
这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只是拄着剑,坚毅的脸上淌下的鲜血和汗。盯着对面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神飘过村里蔓延到村口的血迹,死死地盯着徐谓侠沙哑的声音好似讥讽的说道
“想不到你这个云涌境却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说了我们不过奉命行事,不想碰到了你这位大侠,我们也只能斩草除根啊!”
徐谓侠眼中一沉身体各处传来阵阵痛楚。
真气要见底了呀
“哈~狗杂种!老子可称不上什么大侠,不过看来你这任务只剩下一种结果了。”
“用我的剑送你下去,和这些杂碎们一起陪葬!”
徐谓侠长剑一挺,进步向前。真气和着剑锋,竹叶飘零相伴,徐谓侠引动仅剩的真气,剑上青霞漫天,一刹那之间,犹如狂风挟叶,徐谓侠周身裹着决绝杀意刺向面前的人。
那黑衣人猛然一惊,手中奇门兵器,好似短刃又好似长笔,应是奇门麟角刃。他身上黑雾笼罩,煞气凛然,嘴上念叨着
“你找死!”
你既然要当侠客,就应该和这些孤魂一样像无人问津的朽木葬在这片荒山之中!
黑衣人是这样想的。手中兵刃依附着层层的黑气更加凶猛了几分。
刹那间,血煞纷飞,黑衣人只一瞬间便已杀到那大汉眼前。手中兵刃指向徐谓侠,煞气一起好似猛虎又如狂涛迎向那道碧翠的盈盈剑光。地上尘土翻飞,周身杀气冲着残垣断碎。
黑衣人手中魔刃凶煞异常,踏步向前右手劈砍抗住徐谓侠剑锋,只听到“铮!”的一声。
左手麟角刃犹如毒蛇一般裹着黑气刁钻着向徐谓侠喉哽刺去。
翠叶纷飞,消磨黑雾。徐谓侠只感到颈下一阵寒凉。
手中宽云铁剑,急速相挡。扛下了这一击。顺势鞭腿一起,踢中黑衣人手中兵刃。将那黑衣人踢开数十米之外,趁着他立势未稳,长啸一声,又是一剑相送。
“受死!!”徐谓侠暴喝一声向前刺去。
竹叶夕阳落风晚,青霜只送不归人。
这一剑,徐谓侠或许没有想着可以活下来只是想着。
又慢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唉!
既然这村子里的人,无人可怜,无人可管!那他既然见到了就要刺出这一剑!只是为了心里讨个心安,哪怕死在这里,黄泉之下碰到了这村的无辜村民,也是会被美酒招待的吧?
徐谓侠挺剑向前,这一剑好像竹叶过林,无影无踪。真气把剑尖顶的翠绿,轻飘飘的送入他的咽喉。身后的茅屋好像也受了这一剑一般。
“咚”
只听到一声,双刃落地,黑衣人的手向徐谓侠的脸挥舞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唔啊唔啊的小声呻吟。
好像不可置信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已经受了重伤,穷途末路的侠客可以杀了他。
莫家村庄外刻着莫家村三个字的巨石旁,一阵狂风起过碧翠竹影,锋锐凛然,地上都多了几道剑痕,残破的屋檐被这一剑的剑风掀的支离破碎。
送葬了这个不该在这个村庄滥杀无辜的罪人。
夕阳下,徐谓侠的剑缓缓的抽出死人的咽喉。
他往后一踉跄,胸口的裂伤和满身数不尽的小伤痕都在往下滴着血滴。
“哈......呼........”
许谓侠大口喘着粗气体内真气不能牵动分毫。经脉之中,丝丝阵痛传来。
向后快退了几步,一屁股靠在莫家村村碑的巨石下。望着这村里的残酷景象,怕是方圆数十里之内都了无人烟了吧?
“明明离着杭州府不过数十里的距离,小小的一个莫家村惹上了什么大敌,什么仇家?看样子这帮黑衣人像是什么大人物的爪牙啊。”
徐谓侠看着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宛如人间炼狱般的村庄疑惑的想道。
“嘶.....呃.......老子也算对得起这帮村民了,肋下剧痛伤及两处,啊.......估计还伤到筋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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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谓侠把剑垂下,捂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说道。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这些村庄无端端的给人屠了!”
徐谓侠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查线索碰到这事,我也算是行侠仗义了!”
徐谓侠感到自己的经脉一阵撕裂的疼痛自语的说
“他娘的!出来行个屁侠,仗个狗义!碰到这样一遭,都四十多了,也不知道迈不迈的过去这个坎!嘶........”
徐谓侠感到口中一阵干涩,准备拿起腰间的酒壶,狠狠的喝上一口。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错着徐谓侠瞬间而过,把徐谓侠手中举到一半的酒壶刹那间击的粉碎。
那道劲风,不可阻拦的又掠过徐谓侠径直的撞向旁边本就破败的房屋。
“轰隆隆!”一旁的房屋直接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地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竟然直接将断壁残垣抹去。
“还有敌人!”
徐谓侠撑着剑,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他紧张极了。
“这真气!看来今天老子是栽了!”
徐谓侠已经准备放手一搏。这时只听头顶两道破空之声,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老练?你的天路神功不行啊!这一掌都打歪了,你看!”
紧接着的是一个苍老的声响
“滚蛋!你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跑?老子一掌打死你!”
徐谓侠抬起头,两个人影横空而立,一个犹如俊秀书生,看着倒是玉树临风,只是脸上露出了丝丝癫狂。另一个垂发老者,一身黑裘,威武霸气。
“嘿嘿嘿!你打赢了我,我就还你!”
那俊秀书生向着面前的老者勾了勾手指咧嘴说道。
“死疯子,你找死!!”霸道的声音卷起一片声浪,将下面的徐谓侠直接震得喷出一口鲜血。
“啊!他娘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徐谓侠还未及反应之时,天上一黑一紫,两道磅礴如山的真气对立而撞,竟然直接将靠着莫家村外的一个山头震的粉碎。
苍穹之上,原本的蓝天,也被染的一片紫气,一片黑气水火不容。
徐谓侠境界太低,根本看不清两人如何交手。
“这他娘的是什么境界?在这打什么架呀?”
徐谓侠气得只想骂娘,直到头顶那两人稍不留神,若是殃及自己,便是粉身碎骨。
徐谓侠头顶交锋越来越激烈,自己被震倒在地上,只觉得天崩地裂,日月颠倒。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徐谓侠睁开眼睛,那霸道老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俊秀青年悬空而立。
他好像发现了下方的徐谓侠,而徐谓侠只是撑着剑吃力的站起来,这天上不言不语。
看了一会那俊秀书生开口说道
“呐呐呐,真可怜啊,太弱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戏谑的声音满是失望,说罢只见一片紫光“轰隆隆”的一声,俊秀书生闪去便不见了踪影。
徐谓侠摇了摇脑袋,晃着头说道
“真是高人啊!是够高的,就是不像人!”
太阳渐落,月色横空。若非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在寻常人看来,这片村庄依旧是万籁俱静,黑夜茫茫。
而徐谓侠抵着长剑,靠在石墩旁边喘息了许久。缓上来的真气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拐的向村里走去,滴下的血滴诉说着刚才那一战的凶险和惨烈。
村旁的树上祈福的红带还在缓缓地飘着,可见村庄里的农家应该是淳朴良善。
黑夜之下,一路上想不被路上的尸体绊倒徐谓侠走得十分艰难。
徐谓侠拄着剑看向两边的房屋和满地的残尸,缓缓的说道好像是在问自己
“悔吗?”
为这一村的无辜百姓,为这心底的无端侠义。
“估计这辈子破不开云涌境了,有点悔了,哈哈哈.........”
许谓侠自嘲的摇摇头,这个豪迈汉子伤痕累累的向前走去。
徐谓侠搜过这村子一间间残破的屋子,想着在这个已经生机断绝的村庄里休养一阵。他推开一扇扇染血的房门,好像还能看到这个村庄在几日前都是这么的祥和安宁。
“唉,该死的江湖,以前只是祸害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人,现在连寻常百姓都不放过了。”
徐谓侠自从十二岁起学剑虽然家境贫寒也拜得镇上以武馆为师。从山西一路游历至杭州府,见过许多高手,也拜过几个师父。却因为自身资质有限,年至四十岁,还不过是云涌境的侠客而已。在江湖上实在算不上高手,在他之上,浑圆境,破空境的高手也是寻常。
只是多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多了几分老辣和决绝。
夜幕缓缓升起。
徐谓侠身上缠上刚刚找来的布条,好在真气恢复一些,伤口终于不再淌血。他推开村末的一个宅子,这间屋子里更是尸横遍地,先前也是这间屋子里的战斗最为惨烈。
“这些人怕是为了这家人来的。”看着眼前的院子里除了房子还立着,遍地都是破碎的农具,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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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耄耋老汉已经被拦腰斩断,一旁倒着一个农妇,身上满身数不尽的伤痕,姣好的面容,虽是农家女儿,不过却生的清丽。可是这样的脸上却只有死前的绝望和不甘。
徐谓侠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很是疑惑不解,小小农家院,有什么值得这帮江湖恶人在这里肆意杀戮,难道只是为了泄愤?
徐谓侠提着剑推开了厨房的门。看着一地的狼藉,灶上还有一些食物。
“哈,终于这村子里还有这些东西剩下。”
徐谓侠快步上前,径直略过灶台,来到角落里,拿起堆在墙根的酒坛晃了晃。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打开酒坛,转身看向门口,好像透过院子看着整个村子。
“都死绝了,呵,希望你们下辈子安宁一些,你们先喝吧。”
说着徐谓侠噼里啪啦的将半坛酒倒在地上。然后将剩下的酒坛举起,大口倒下。
酒液溅在豪迈的脸上淌下,慢慢流过徐谓侠伤痕累累的上身。
徐谓侠感到伤口灼热的阵痛,或许为了麻痹,又或许为了发泄,徐谓侠依然不管不顾的大口喝酒,直到把剩下的半坛酒喝完。
这才缓缓的去灶上寻些东西来吃。他缓缓的吃下几张大饼。体力又恢复了一些。只是嘴里有点干涩。
想着再来一坛酒的徐谓侠又走到墙边,提起一个酒坛。只是这坛子酒竟然让徐谓侠手臂上的伤口又泌出血液。
“嗯?嘶.......这坛酒........这么重?”
徐谓侠突然将酒坛放下,后退几步,用剑挑开上面的酒封。映入眼中的是一坛子的黑色粉末。
徐谓侠用剑挑起一些放在鼻子下轻轻一闻。脸上猛然变得狰怒,暴喝出声。
“他娘的!这些狗贼到底要做什么!要把整个村子都抹去吗?”
“这些火药放在酒下面,看来早就有人潜进来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决,这村子怎么招了这样的敌人?”
说着徐谓侠体内又开始一阵阵的痛。
“不行,得看看有没有什么药,不然还没有回去先死路上了。”徐谓侠想着走到院里,看着残败的村子,长叹一声。
手中宽云铁剑缓缓竖起,用不多的真气,催动剑气。翠绿的剑气,好像还有竹叶相随慢慢攀上剑身。整支剑绿意盎然,他就像一枝苍竹立在血色的院子里。
剑锋慢慢的向周围转去,那剑气虽然锋锐,但却充满生机,直到指向一个方向,剑上剑气一盛,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引。
徐谓侠将剑垂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看来草药离得不远。”
说着徐谓侠便向刚刚剑指的地方走去。那是院子的后墙,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门已经碎透在一边。倒是没什么血迹,可能是因为那些人看了一眼是堆放草药木柴的屋子就离开了。
门口有一捧烟灰,应该有人烧了什么,徐谓侠鼻子微动。
“艾草?呵,看来我运气不错。”进到屋子当中,月光照在因为厮杀漏洞的屋顶,落在屋子里。
屋子不大只有堆砌了一堆干柴农具,另一旁几个竹编的筐子里堆着草药。
徐谓侠向前走去,在一个筐子里找着自己要用的草药。
忽然徐谓侠听到了什么,手中长剑猛地持起。
目光一凝,看向旁边的一个竹筐,一束月光刚好罩在筐里的草药上。
徐谓侠拿着剑慢慢走近,草药忽的又是振动一下。剑尖也缓缓攀上绿意,徐谓侠小心的剥开一大片艾草干。
徐谓侠眼猛地一缩,月光下,一个小婴儿垫在艾草之上,灰色的绣褓把婴孩裹的严严实实,还在酣然入睡。
徐谓侠发誓他收剑的速度绝对比今天刺出的任何一剑都要快。
徐谓侠把剑收起,轻轻的把小婴儿抱起。他看着怀里的孩子,那绣褓的布料虽然算不上柔软,但是细致的针孔是一个妇人对孩子最深的爱。
徐谓侠的脸上从开始的无措慢慢的转变为快意。
一抹畅快从心底自下而上让他身上的疼痛都隐隐散去。
“哈哈哈哈哈!不悔了!这下不悔了!”徐谓侠豪迈的大笑,好像是又活了一次一般。
月光下那婴孩被笑声惊醒。开始“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徐谓侠看着还在大声哭泣的婴儿,随即笑得更加恣意。
在这人间炼狱的村庄里,那汉子豪迈的笑着,说着哄逗孩子的话,那婴儿则是咿咿呀呀的发出声来。
好似只有天上的明月和大汉的怀里是最干净的地方。
徐谓侠寻了一些米汤,生疏的喂给婴儿,生怕这会伤害到这村中唯一的希望,婴儿“哇呜,哇唔”的吃饱了后,在他怀里沉沉又睡去了。
娃儿啊,你的命苦啊,生在了这个天下。
徐谓侠轻轻的拍打着怀中的婴儿。
一地的残肢下,徐谓侠带着婴儿缓缓的将地上的尸首一个一个的挪出屋子。
怀中的婴儿艾草味混着奶香,总算是冲掉一些徐谓侠刺入鼻中的漫天血气。
徐谓侠低头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小家伙睡着了,鼻翼微微颤动,呼吸轻柔而均匀。
看着他可爱的小脸蛋,徐谓侠忍不住轻轻地把裹着的绣褓紧了紧,内心充满了感激和爱意。粉嘟嘟的笑脸圆润可爱,睡梦中小小的嘴巴安宁的一张一合,嘴角还露出一淌晶莹。
嘿!这娃儿的梦真甜!
徐谓侠抱着孩子咧嘴一笑。
脚下残肢血海煞气浓,怀中盈盈生机好入眸。
徐谓侠神情放松下来,身体也没来由的多了一股劲。
夜半丑时,徐谓侠拖着一身的伤痛和疲惫,终于将所有的尸首安置好。
清风习习,半露微凉,一所残破的屋顶之上,那豪迈汉子,怀抱着一个婴儿,轻轻躺下。
皎洁的月光下,只能听到那粗犷的汉子嘴里哼着柔柔的乡音。
怀里的婴儿窝在在他壮硕的胸膛上,睡得香甜。
“哼~哼~睡吧~睡吧~醒了咱就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