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董大员低下头曹长史挺起胸脯
董舒沿着长安大道往前走,依次会经过自家的生意,但他今天没有进去盘点账目的心情,他的目标是南城门附近的春熙坊。
经过焦三的宅院时,对面走过来一队仪仗,打前边的是六人高举回避幌,天子仪仗是九人,此人能用六人,规格已然不低。董舒站在原地看过去,只见那挑起的旗帜上写着郭字,他心里自然分晓,这是雍凉都督郭淮来了。
“郭将军去哪里呢?”董舒站在当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沌模样。
雍凉兵曹郭焕之看到是打扮低调的董舒,赶紧把消息报告给郭淮,郭淮也不好怠慢夏侯楙的大秘书,就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体远远地喊道:“没承想会在街上碰到董大员,大员好自在啊,徒步在街上闲游。”
“让郭将军见笑了,可不是闲游么,以后有的是时间闲游。”董舒一边说一边走进仪仗队,身形懒散的像一只野鹤。
“这话怎么说的,听起来不像是董大员的肺腑之言啊。”郭淮一边调侃着,一边钻出轿子跑腿坐在前板上等着董舒靠近。
“肺腑之言,我董舒说的何尝不是肺腑之言。郭将军来此公干啊?”董舒靠在车把上,看着郭淮。
“能有什么公干,你们曹长史有事约我,不然我哪有时间来长安游荡。前几日听说你去间军司喝茶,看来都是坊间谣传……”
“不不不,不是谣传,那是事实,只不过董某人没有问题,他们查不出问题,这不昨天给放出来了。”董舒冷笑了几声。
“还真有此事?”郭淮显示出惊诧。
“有何惊奇!我已经是二进宫了,刚被司情局抓了一回,又被间军司带走一回,如今我董某人,落个自由身了……哦不对,据说你那个本家弟弟,还要再抓我一回……哈哈,哈哈哈哈……”
郭淮看着董舒,心里不由地发毛,短短一个月的功夫,长安的变化竟如此之大。看来曹也的这场邀约,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董大员不必在意这些,身正不怕影子斜,想你为朝廷为长安兢兢业业,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去,查清楚了不就好了么!”
“人间清醒郭将军啊!怪不得长安州府这个头衔你不愿意领,原来是早把这一切都看透了。雍凉是个好地方,你郭将军踏踏实实做个无冕之王,挺好的……”董舒说着站直身体,整理了衣衫,弯腰拱手作揖,然后转身往仪仗队外走去。
“董大员,没聊完呢,去哪啊!”郭淮眯着眼睛,他能感受到董舒心如死灰的悲痛。这些天发生在董舒身上的事,他怎能不知道呢,可官场就是这样,不在一个阵营,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
“留着你想说的话,去跟曹长史说吧!于我,多说无益了……”董舒回头看了郭淮一眼,意味深长,目光复杂。在冬日温煦的阳光下,那复杂的情绪,让人后背发冷。
郭淮的仪仗队继续往前走,他不能抗拒曹也的邀请,是因为大人物们退场之后,这个长史府大概率还姓曹,姓曹,就像是有一枚免死令牌,远可以救天下人,近可自保永昌。
当曹也广开宾府的事情传到天水,天水众多官员都来向他请教,问要不要前去拜会。他一一应允,只要长安的官员去了,天水的就也应该去。但他没想到,针对自己的邀约会来得这么快。
长史府内常年只有3-5个属司办公,平日里不算热闹,却也人来人往!但最近加进去司情局之后,门口就越发冷清。倒是后院曹也的门前,每天排着长队,甚至吸引了一些摊贩聚集。
郭淮的仪仗队还没到迎宾道上,曹府的管家就带着几名仆人前来迎接,他们引着郭淮的轿子特意从那些排队的人面前经过,让他们知道就连雍凉都督郭淮也来拜会曹长史了。
曹府本身就不大,只有两进院子,郭淮走进一进院,曹也正跟一群人相谈甚欢,他站起身丢开众人,领着郭淮到了后院。
“将军能来,某府蓬荜生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到我这来,地方小显得寒酸了。”曹也一边说一边邀请郭淮在酒席上落座。
“早就听说曹长史生活简单,却不想是如此简单,倒让郭某觉得汗颜,住了一所大院子!”郭淮笑着回话。
“唉,朝廷有规章法度,个人有喜好左右,我住大房子没有安全感!”曹也端起酒杯,邀请郭淮共饮。
两人坐着喝了一阵,一直也没聊到正题上,太阳逐渐南移,曹也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就缓缓开口:“将军独挡西北多年,可谓是大魏功臣,如此才干,只封一个雍凉都督实不相称。”
“曹长史言重了,郭淮没什么大才干,只是熟悉西北这一方土地,所以能屡次平乱,能有如今待遇,已经是圣上厚爱。”郭淮解释道。
“将军谦虚了,放眼当今将领,能有此大才者,寥寥不堪。将军就是总领州府也未尝不可……”
“长史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如今州府更替之际,郭某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哈哈哈!”郭淮连连摆手,制止曹也。
“何妨!你我辛苦了半辈子,又岂能看着江山社稷在他们手中如儿戏一般交给不识大体的青年人!咱们敞开了说吧,我今天叫将军过来,就是说说这个事,我觉得夏侯刺史想在长安搞家族承袭这一套,是对长安的不负责任!”董舒一掌拍在桌子上,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曹长史万不可这么说,你说别的我都认,可您要说我郭淮当领衔州府,我万万不敢认同,这州府干系重大,若没有驸马爷或者曹长史这样的宗族身份,谁又有资格站得住脚呢!郭某断不敢领这个干系!”郭淮连连推辞,故意做出满头大汗的窘迫姿态。
“哈哈哈哈,郭将军还真是个仔细严格的人,说实话我也不想出这个头,但我一想到是让一个未及不惑的人来统领长安,我就一阵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