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念恩

第二十六章:念恩

承阳殿的内殿里,和往常一样,那么的压抑。

姜皇后穿着那一身红色的青鸟牡丹袍,和她的身份有了很好的照应,她踩着步子轻轻的走到了殿中的内殿外,但是内殿的门却关的很紧,姜皇后知道,那个男子定是在里面,他并没有休息,而是站在那里,不愿见自己罢了。

“皇上,臣妾有要事要说,希望皇上……能够听臣妾一言。”姜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是话落了很久,房间里的人还是没有回答,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故意如此的,姜皇后再一次说:“臣妾知道皇上在里面,臣妾今日来,不是求皇上放过原谅爹,而是求皇上留我爹一条性命,臣妾知道我爹犯了如此大的罪,终是我爹千错万错,但是罪不致死啊,求皇上看在这么多年来我爹为朝廷做了那么多的事,绕我爹一条命。”姜皇后是越说越哽咽,眼泪都已经出来了,与方才在外面与尤筝对峙的那股气势截然不同了。

可是那道门里的人依旧是没有出言,一时间的绝望充斥在姜皇后的眼里,她不相信,这个男人就是自己陪在身边好几年的男子,而今日,却是那么的绝情。

带着满眼的失望和内心的挣扎,为了自己的爹,她姜皇后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砰……”一声轻响却在这个安静的内殿外显得格外响亮。

姜皇后跪在地上,已是满眼的泪水,她哀求道:“皇上,只要您饶我爹一命,臣妾愿意带我爹受罚,身于母胎,受之父母,他是臣妾的爹,臣妾岂可黑发人送白发人,求皇上看在这么多年臣妾陪在身边的份上,饶我爹一名吧。”这句话才说完,姜皇后就在地上扣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微微的红,可见这三个响头是何其的重,可是让她更加绝望的是,这道门里的人依旧是没有吱声,这道门也依旧是没有开。

“皇上,臣妾求你了。”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声音几乎是她姜皇后最后的一点儿恳求了,她朦胧的双眼前,还是那一道紧闭的房门。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浮现出了多年前,那个男子的身影,当年,她也像现在这样,跪在地上,可是那个男子却朝她走来,将自己小心的扶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那个时候,她是朝中势力强大的姜丞相的女儿,皇上对自己的爱,是因为她爹,而现在,同样是为了自己的爹,他却没有像当年一样将自己扶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今日的她,是那么的好看,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狼狈的跪在地上,可是她姜采霓永远都不想如此的不堪,她要化着好看的妆,在这个男子的面前留下那么一点儿自尊。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当她姜皇后的双眼透红,早已是满心失望的时候,那道紧紧关着的门终于的缓缓的打开了,里面的男子也终是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姜皇后似乎是又看到了希望,她的脸上带着由失望而来的希望,那个男子朝着她一步步走来,却是那么的冷酷,一张脸,没有因为姜皇后的跪下而有半点的心软,他的双手放在身后,冷冰冰的看着姜皇后说:“你起来吧,朕已经下旨了,二日之后,就会处斩姜柄。”

听到这句话,姜皇后再一次浑然颤抖了,她简直是不敢相信,摇着头,眼里十瞬间又流出了眼泪,她几乎是狼狈的跪在地上,带着一双恳求的双眼,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求你了,臣妾真的求你了,求皇上绕我爹一命吧。”

祈桢面容严肃,没有半点松懈,没有半毫要放过姜柄的意图。他低着头,看着那双满眼红透的女子说:“皇后,当年良将军满门抄斩,整整三十七口人,朕如今没有让诛姜柄满门抄斩,饶你一命,你却还要朕放过你爹,你可知道,你爹犯了罪,这一点处罚完全不足。”祈桢的语气很重,势必要将那姜丞相处死才罢休。

“皇后,臣妾知道我爹犯了不可弥补的错,可是千错万错,也要看在我爹为大临竭心尽瘁那么多年的份上,饶我爹一命吧,臣妾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够了,你凭你,如何抵得过这般错,三十七口人命,活活惨死,试问又有何人为这三十七口人求过情。”那一声声的正辞,让祈桢一时间就发了怒气了。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那个犯了如此大的罪孽的爹求情,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姜柄绳之于法了。祈桢继续说道:“你还是回你的长春宫,至于你的下场,朕会好好思量。”

男子转过身,不愿再对着这个女人,可是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转身的时候,身后的那个女子却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和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的高傲,趴在了地上,抱住了祈桢的脚,狠狠的拉着他的衣服,带着满眼的泪,哭着说:“皇上,臣妾求你,求您放过我爹一命吧,臣妾愿意代我爹去死,求皇上饶了我爹吧,臣妾求求你了,臣妾求求你了皇上。”

那凄惨的声音几乎是充斥在整个承阳殿中一般,那个女人,趴在地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抱住了祈桢的脚,可是下一刻,祈桢就已经狠狠的将自己的脚从这个女子的手中抽了出来,带着坚决的语气说:“朕已经决定,不会再改的。”说完,祈桢就再一次进了内殿,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皇上……”姜皇后的这一声没有传入祈桢的耳边,如今,她真的是满身的伤,额头上传来的痛让她觉得一阵昏厥,现在的姜皇后,已是疲惫不堪,哭红了眼,心已累。

她之听见自己小声的哭泣在自己的耳边传来,直到自己哭的昏厥过去,倒在了那内殿之外。

那一天,姜皇后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满天的飞雪,梦到一枝盛开的桃花,桃花下,她与祈桢正在漫步,他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容不得她有半点的受伤。

男子说:朕答应你,朕一定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

女子带着半遮半掩的羞涩,看着这个男子那双好看的双眼,轻细的说:皇上,你只要答应臣妾,不要离开臣妾,就是臣妾最大的幸福了。

那梦中,是那么的清晰,姜皇后看到了祈桢那张好看的脸孔,在对着自己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那张会温柔对着的脸是姜皇后这辈子的奢求,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看到。

那一日,姜皇后睡了一天一夜,直到昏迷的第二日,才醒来,然而这一日,却是她的爹被处斩的日子。

醒来的那一霎那,那得知自己已是昏厥了两日,她便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坐在床上,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吃药。

身旁的宫女雅儿已是满脸的着急。急的哭了起来。

姜皇后痴呆的眼神,看不出半点的情绪,她的爹,在今天,就会被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下旨处斩,这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重大的打击。

她坐在床上,一脸的苍白,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落寞,一身皇后的头衔似乎早就已经远离她了。

“娘娘,你把药喝了吧,不然你的身子可是受不了的。”雅儿带着哭腔说,可是姜皇后没有半点的反应。

可是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起,她要受,不知的丧父之痛,更痛心的,是那个男子的绝情。她的双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口传来:“丽妃娘娘,筝贵人万福。”

伴随着这一声落下,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竟是一身的高傲的姿态,那目光,仿佛都要穿透将皇后,将她狠狠的逼死。

雅儿行了一个礼,却是面色担忧,看了看床上已经没有反应的姜皇后,她显得更是担心了。

丽妃倒是笑了笑,看着一脸苍白的姜皇后,满心的虚情假意走到了床边看了看,说:“皇后这是怎么了,才许久不见,怎么就这模样?”听得出来,这丽妃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尤筝见到姜皇后的这幅模样,心里不知道是有多开心。朝前走了两步,便一脸正色的说:“本宫奉太后的口谕,前来长春宫传旨,姜皇后因其父坐行不端,品德不兼,将摘其金冠,撤起皇后金书,从今以后,禁足在长春宫,不得出宫半步,直到老死。”

太后的旨意终于是来了,这一天,她姜皇后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她是一个对大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太后,是不会留下她的。

她的表情显得很淡定,没有因为这一句话,显得有多不悦和不甘,反倒释怀了很多,这一刻,她终于是明白了穆尔楦,明白那个女子为了要远离后宫,只为求得一旨安宁,现在,她明白了。

“皇后,不,如今,你已不是皇后,而是一个罪人,你这一辈子,都要顶着你爹的罪,待这长春宫,直到老死。”

“皇后,不,如今,你已不是皇后,而是一个罪人,你这一辈子,都要顶着你爹的罪,待这长春宫,直到老死。”尤筝那张狰狞的嘴脸,如今在姜皇后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作用。

姜皇后没有说话,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狠狠的在尤筝的脸上打上一巴掌的,但是如今一个落魄的皇后,却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仿佛看到了穆尔楦,那个自己儿时最好的玩伴,那个唤自己为姐姐的穆尔楦,她终于是明白,自己在穆尔楦的眼里,是可怜,就像现在一样,尤筝在她的眼里,就是可怜。

丽妃说:“姜皇后,你也不必难过,太后下旨让你在这长春宫安享一生,也算是宽容待你了。”

那尤筝却是笑着,走到床边,好不犹豫的就将姜皇后的下巴给捏住了,狠狠的瞪着姜皇后,带着一丝心里的气愤,说:“前两天,你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处罚我吗?怎么?现在的你似乎是没有这样的权利了,反而是我,若是不开心了,你的下场,你自己应该知道。”说完便狠狠的将她的脸甩开了,只是那尤筝没有想到,这姜皇后竟然那么的淡定,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样子就会招到皇上的可怜,我告诉你,皇上再也不会来这长春宫看你一眼,你就死心吧。”尤筝不甘心姜皇后的这张脸孔,她想了想,说:“对了,你爹姜丞相估计这个时候应该在刑场了,说不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姜皇后终于是有所反应了,她抬起眼,狠狠的看着尤筝,那双眼,充满了血丝。

然而姜皇后的反应却正是尤筝希望的,她笑的更大声了,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谁让你有一个这样的爹呢?”

“你给本宫闭嘴。”姜皇后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表达她的怒气了。

丽妃此时却走到尤筝的面前,使了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说了,丽妃转身看着姜皇后,所说自己是想当皇后,可是她不想,自己的得到了一切,是这样得来的,她的声音显然是轻柔的许多,说:“姜皇后,今后,你也不要怪任何人,都是自己的命,怨不得别人。”

怨不得别人?姜皇后却笑了,笑得那么凄惨,她说:“是,本宫不会怨你们,只能怨本宫自己,对你们太过仁慈,本宫发誓,本宫只要走出这长春宫,一定会让你们知道,谁是真正的皇后。”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指望出长春宫吗?”尤筝哼了一声,继续说:“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

姜皇后没有说话,她始终笑着,尤筝和丽妃不知道,她是在笑她们,笑她们可怜罢了。

姜皇后不知道她二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她两人离开的时候,她吐了血,那鲜红的血液,就这样染红了她的嘴角,然而那一刻,她依旧是笑着。

雅儿担心上前拿来了帕子擦拭着姜皇后的嘴角,担心的说:“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太医。”雅儿说完就着急的跑到的门口大声的叫着:“来人啊!来人啊!”可是任凭她怎么叫唤,就是没有人。她有这了回去,满脸忧色的说:“娘娘,丽妃和筝贵人把宫里的宫女都给撤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咳咳……”姜皇后难受的咳了几声,竟又一次咳出了血,看着手帕上的血,姜皇后没有紧张,没有担心。

但是那雅儿却是吓得哭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皇后说:“本宫不会死的,本宫……要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本宫一定……要看着她们受到报应。”

那一刻,她紧紧的将自己手里的那条染血的手帕紧紧的捏在手里,紧紧的捏出了皱褶。

“本宫,也绝不会让自己爹惨死。”

她恨那个男子,他恨他不留一条活路。

她姜采霓不会让自己死的,她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她一定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受到报应。

可是她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她却待了整整七年,直到那个叫穆尔楦的女子回来。

从长春宫出来,尤筝便是一脸的得意,她终于是将姜皇后整到了这样的下场,虽然自己只是利用姜丞相一事在太后的面前诸多言语,太后才会将其禁足在长春宫,直至老死。

但是从长春宫出来,丽妃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满脸的忧色,尤筝见她这样,便问:“丽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如今皇后被禁足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丽妃不是一直都想坐上皇后的位子上吗?”

谁知那丽妃却停了步子,带着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尤筝,问:“我问你,是不是对你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下场就会和姜皇后一样?”.

尤筝突然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丽妃的意思,她谦和一笑,说:“丽妃娘娘死是想告诉筝儿,若是丽妃娘娘对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我是不是也会像对姜皇后那样对丽妃你,是吗?”

“没错,本宫就是想要知道,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吗?只是一个长禁院,难道就可以滋生你那么多的仇恨吗?连穆尔楦都不放过。”

“丽妃,隔墙有耳,你不会不懂吧,有些话,在上什么地方该说,什么地方不该说,你应该很清楚吧。”尤筝带着警告的语气说。

“本宫当然明白,本宫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对付穆尔楦、馥贵人和姜皇后那样对我,那本宫告诉你,你一定会失望,你最好帮本宫尽快坐上皇后的位子,将来,本宫也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但是你可千万不要耍花样,不然……本宫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丽妃说完,给了尤筝一个恶狠的神色,便转身离开了。

尤筝很是不悦,看着她的背影,她想:不用多久,你会自己死。

那个放进暖炉子的白色小包就是丽妃致死的愿原因。

冬季很快就要来了,这个大临皇城也会更加的冷起来,在那一片凝固的天空之中,冷,就是这个大临的代名词,是有冷,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这个大临最深深的地方,那个叫做皇城的地方,这里,不知困了多少的女子,不知在岁月匆匆的年月里,多少的女子,以为盼,而白了头。

峡关外,驻守着几十万大军。

营帐之内,季子显等人正在商讨要事,但是每个人的神色看上去,却是松懈了许多,因为在昨天,他们成功的将那北中扬利用美色引了出来。

“三皇子,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攻城了,这北中扬已经被我们擒获,攻下峡关简直是轻而易举。”毕孟良说道。

季子显自然也是胸有成竹,看着众人,他一手拍在那桌上,说:“待时机成熟,我们便一举攻下峡关。”

三皇子这一命令而下,众人自然是喜得不行,若是攻下这峡关,那么里胡邑的都城可就不远了。

这个时候,有士兵前来通报,神色慌张,说:“三皇子,罕将军前来,说有要事相报。”

那罕齐不是在紫禁关留守吗?怎么会突然前来,想必定不是小事,然而季子显第一想到的便是穆尔楦出事了,他急忙的跑出营帐,见到了那罕齐。

罕齐双手附前,跪在地上,厉声正词的说:“末将有要事要报,不得已违背三皇子的军令。”

“是不是尔楦出了什么事?”季子显脸色担忧,着急的问他,根本不顾着罕齐是不是触犯了军规。

然而季子显的担忧,罕齐是明白的,在季子显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才能够让他丢弃万千将士,那就是穆尔楦,罕齐抬起头,说:“三皇子放心,穆姑娘没有事,只是末将这个不顾军令前来,是因为穆姑娘让末将带话前来。”

听穆尔楦没有事,季子显显然是放松了许多,可是听那罕齐的口气,季子显便知道,这一定是重大的事情,季子显让罕齐起身,说:“去营帐之内说。”说完便再次进了营帐。

罕齐也便跟着进去了。

在营帐内,罕齐将穆尔楦的猜测说了出来,可是众人却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有人说:“那北中奎只是个病苗子,怎么会是他哥哥背后的谋将呢?”

但是季子显、毕孟良和槐海却一脸的沉思,对于穆尔楦的猜测,他们还是有些动摇的。

见季子显不说话,那刚刚发言的将军便说:“三皇子,你不会是信了吧?这只是那穆姑娘的揣测罢了,如今攻下峡关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那槐海却说:“如此揣测也不得不信,穆姑娘向来都是心思缜密,所说之话,也决不可轻易不信,三皇子,不知您的看法是?”

季子显面色匆容,带着些许的迷惑,他正在思考这穆尔楦的这番揣测,缓缓说:“若是真的如此,其实也不是不得不信,这北中扬的确是有一股蛮力,但是说到聪明,却不如人,每一次出征,他都会带着自己多病的弟弟,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若是是真的,那我们贸贸然攻城,一定会损兵折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不成抓了将,却不去攻城吧?”

季子显左想右想,便对着槐海说:“槐将军,你向来善于与你和谈,今天晚上你就带着好酒好肉去款待北中扬,务必要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

“是。末将明白。”

罕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他马不停蹄赶到这里,终于是在攻城之前赶到了。季子显也是不敢贸贸然就去攻城,若是真是如同穆尔楦说的,那么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那天晚上,槐海带着准备好的酒和肉来到关北中扬的营帐内。

那北中扬长的实为彪悍,满脸胡渣,身形宽大,不是一般人的体形。他的身体被烤在木桩上,不得动弹,见那槐海进来,他却一脸不屑,将头转到了一边。

槐海对着身边的两个士兵说:“把北将军的绳子解开。”

那两个得了令便上前将其解开了,便退了出去。

那北中扬却有些不明白,晃了晃自己被困得麻木的手,一边说:“怎么,三皇子要放了本将军?”

槐海朝着椅子上坐去,将手里的酒和肉放在了桌上,冲着北中扬笑了笑,客气的说:“北将军请坐,在下只是来与将军你痛饮几杯罢了。”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谁知道你这酒里有没有毒?”那北中扬朝着那桌上的酒和肉看了几眼,虽然这样说,还是有些馋了。

槐海当然那北中扬会这样说,他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那空杯倒了倒,朝着北中扬说:“如此一来,北将军难道还不放心吗?”

见此,北中扬才有些放心了,他的肚子本就有些饿了,看到那肉和酒,岂会忍得住,他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却不时的瞪着那槐海,说:“罕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定想从我口里套点你们想要的吧,哼。”

“北将军这么说,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次,三皇子攻打峡关,无非就是为了救出胡邑王,将太子扳倒,北将军也是一个识趣之人,相信明白什么是奸什么是忠吧?”

奸与忠,谁人不知?

那北中扬倒是乐了起来,端起那瓶酒就喝了起来,并说:“原来槐将军是来劝和的啊!不过怕是要你失望了,本将军对太子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卖太子的。”那北中扬倒是一脸的不屑,一边喝起了酒,一边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肉。

槐海却并没有急,槐海的性子就是这样,一个军师,始终镇定,相信这个也是季子显让他来的原因了。

看着那一嘴油的北中扬,槐海似乎是更加确定穆尔楦说的是对的,像这样一个将军,岂会想出什么谋划来,背后一定有一个军师。

“北将军,在下知道你向来忠心,可是,如今胡邑天下动荡,三皇子的兵如今是绝不会亚于太子的兵马,何况三皇子深得民心,相反,太子却狡诈奸恶,虏获人心,还斗胆将胡邑王软禁,试问这样的人如何成为胡邑的王,统领胡邑。”槐海说的很是慷慨大气。

可是那北中扬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喝着酒,继续吃着肉,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但是槐海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他北中扬都听着的。于是继续说道:“如今天下一分为四,属我胡邑为可与三国为抗的一国,如果这一次,太子与三皇子的对战至我胡邑兵散将弱,那就算是太子夺得了王位那又如何?大厥的新王一定会趁机挥军而下,到时候,不仅我胡邑葬送他人,就连我胡邑的子民也会弄得名不聊生,难道北将军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一说完,那北中扬倒是停了动作,一双眼,圆鼓鼓的看着槐海。放下了手里那一块肉,带着满嘴的油说:“槐将军,我知道你的意图,但是不管怎么样,本将军是不会背叛太子的,就算太子登基,大厥来犯,本将军也能够以一敌百,杀他个大厥军一个不剩。”

“那将军以为,你真的可以走出三皇子营帐吗?真的可以看到太子登基,杀他大厥兵马吗?”槐海终于是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一双眼,简直就要杀了那北中扬。

北中扬镇定的看着槐海,莫说他有多迟钝了,但是事情的结局他不是不知道,他北中扬是好色,但还是十分忠效的一个人,多年来,对胡邑可谓是尽忠尽职,他的那双大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盯着槐海说:“若是你来放本将军,本将军在战场上倒是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来求和,本将军就不会好言与你了,这顿酒肉,本将军就全当你槐将军犒劳我的了,还请槐将军去告诉三皇子,本将军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太子。”

“可是北将军,你如今身在三皇子营中,峡关没有了领将,同样像是一潭死水,过几日,三皇子就会去攻城,攻下峡关却是轻而易举。”见那北中扬激动了起来,那槐海终于是用起了谋略。

北中扬大笑起来,大声的说:“你们以为把本将军抓来,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峡关吗?哈哈,简直是妄想,本将军倒是看看,你们是如何在峡关全军覆没的。”

槐海要的答案似乎是得到了,他暗地里却笑了起来,这番话,其中的含义再明白不过了,槐海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越过那北中扬,出了营帐。

那北中扬倒是不明白了,这槐海方才还是一脸要自己投向三皇子的模样,现在却是一脸的从容,他也没有多想,继续喝起了酒。

槐海走出营帐,就见到三皇子等人在外面,三皇子等人就一直在外面听着两人在营中的对话。

槐海走到三皇子的身边说:“三皇子,看来穆姑娘猜测的是真的。”

季子显一脸的忧色,若真的是这样,那么攻下峡关岂不会难上加难,加上这一次打草惊蛇,那北中扬的弟弟北中奎一定有所防范的。

槐海说:“三皇子,接下来我们一定要好好谋划,看来那北中奎绝对不是不像我们想的那样。”

季子显点了点头,轻声的叹了一声。

众人目光交织,也一言不发了。季子显回到营帐,坐在那里,那一晚,都整整不眠。

北中扬的一番话,让众人都凝神下来了,那真正的幕后之人竟是那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北中奎。

北中奎,在众人眼里,一个毫无价值的病苗子,一生下来,就终日服药,在胡邑国,谁都知道,这北中奎就是个彻底的败子,众人对此都没有深入的讨论。

平阳公主第二日听到营中有人说起了这件事,她便心神不宁起来,坐在自己的营帐内,想了很久,她起身,走出了营帐,几乎是有些着急的去了季子显的营帐外。

“三皇子在里面吗?”

门口是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便吞吞吐吐的说:“三皇子在里面,不过,一晚上都没有睡。”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便进去了,看到三皇子正坐在哪里,看样子的确是一晚上都没有睡,想必也是为了这次攻下峡关一事。

见凝心一拉,季子显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平阳犹豫了一会儿,便说:“北中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季子显抬头看着她,轻声的叹了一声,说:“这一次你引他出来,以为可以擒住了将,就可以顺利攻下峡关,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北中奎。”

看着季子显为了这件事,而如此劳神,平阳的心,不知觉的便痛了。她说:“让我去吧。”

这一句话一说完,季子显就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她,满眼惊奇,站起身来,却带着严肃的口吻说:“你说什么?”

“让我去吧,或许,我可以劝北中良罢战,将峡关让出来。”她的语气是那么的伤,为了季子显,现在的平阳公主,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季子显却是那么的严肃认真,他答应过穆尔楦,会安全将这个女子带回去,他又岂会让她再一次冒险。季子显说:“平阳,你不必这样,就算没有北中扬,我们也一定会攻下峡关,我也答应过尔楦,会把你安全带回去,这件事,你不要干涉。”

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失望,因为这个男子是在担心自己,但是那样的担心却是穆尔楦给他的,平阳苦苦的一笑,轻声的说:“我明白了。”说完这句话,她便出去了。

走出营帐,平阳就红了眼,她知道,不管自己为他做多少的事情,那个男子终究是不会看自己一眼,就连那样的担心,都是为了穆尔楦,不管过了多久,她永远都没有办成成为这个男子心里第二个穆尔楦。

季子显也不会知道,就在平阳公主走出营帐的时候,她去了关押北中扬的那个营帐。

平阳手里拿着一壶上等的好酒到了门里,那几个士兵却拦住了她,说:“三皇子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平阳没有慌张,她只说:“是三皇子吩咐的,让我有要事与北将军说,若是耽误了,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似乎还是有点相信,也怕是真的是话,三皇子一定会怪罪下来,自己就不拦了。

平阳穿过他们几个,径直的走了进去,打开那个营帐,她便看到了被绑在木桩上的北中扬,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到了北中扬的面前。

然而那个北中扬在平阳进来的那一瞬间,眼神充满了恨意和些许的不甘,他就是因为一副这个女人的画像,出了峡关,才会落得现在的田地,岂会不恨平阳公主呢?

北中扬不甘心的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平阳公主说:“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美娘子竟然是他三皇子的人。”

平阳没有说话,而是用手解开了北中扬的绳子,表情冰冷。

“怎么?难道又想来劝和,本将军可不吃这一套。”

平阳坐在那里,拿着自己手上的酒,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的对面,那北中扬也便是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将那杯平阳公主斟的酒喝了下去,说:“有什么事就快说,本将军虽然是被你们抓来,不过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听你们的废话。”

北中扬不顾任何就喝起了酒,看着这北中扬不仅是好色,还是一个酒鬼。

“这酒里有毒。”平阳冷冷的说。

“噗……哐当。”那北中扬一下便将自己嘴里还有的那些酒全部吐了出来,将自己手里的酒杯一下自己就摔在了地上,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十分的狰狞而且惊慌。

平阳却笑,抬起眼看着他说:“原来北将军也怕死,不过一杯普通的酒,就把将军吓成了这样。”

“你个小妮子,还真是够呛的。”北中扬一肚子的怒火。

可是这北中扬虽是性子烈,但是不会和一个女人动人,他也只有自己干生气,但是看着地上那些被自己浪费的好酒,就一脸的可惜。

平阳见那北中扬的模样,反倒是笑了起来,又一次为北中扬斟了一杯酒,说:“若是北将军愿意听听我要说的话,就还劳烦北将军坐下来,慢慢的品酒。”

见这个女人一脸笑中带着认真,北中扬想了想,也便坐了下来,再一次拿起那个酒杯喝了起来。

“我是大临人。”

北中扬突然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继续说:“我是大临的平阳的公主,是大临皇帝的妹妹。”

和平阳想的一样,那北中扬提起了兴趣,看着平阳公主,似乎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平阳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想的是那季子显。

她说:“在大临的时候,我遇到了他,遇到他的那一天,我得到这个世间唯一的一朵紫色琼花,那个时候,我便做出了选择,我知道,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他,纵使他是胡邑的人,我是大临的平阳公主,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在一起,可是……我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我离开了大临皇宫,来到了他的身边,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虽然我知道,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但我还是心甘情愿。”平阳公主的目光紧紧的扣在那北中扬的身上,她不知道这个愚笨的北中扬是否是明白了,但是她相信,这样一个故事,是足够绕过北中扬静静的听下去的。

那北中扬停顿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他都不知道,竟然有人会于自己说这些,他吞了吞口水,带着一脸的疑惑和压重的声音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将军可不是感动的人。”

平阳说:“平阳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感动北将军,而是想告诉将军,就连我一个小女子都明白的道理,北将军为何就不明呗白呢?”

这一说,就更加重了那北中扬的疑惑了,他憨厚大声的笑了几声,就说:“你这美娘子说的倒是好听,本将军是武将,听不懂你们这些卖弄文采,若是有话就直说好了,何必绕如此大的圈子。”

平阳要告诉这北中扬的道理已经在她的话里了,只是这北中扬被生性这样,哪里会去仔细琢磨啊!

“其实平阳只想告诉将军,平阳都能够知其贤德,随明主,为百姓之福而立明君,为身为一个将军的您,却一味效忠,不知良与奸,平阳因为三皇子救命之恩,因为那一朵世上第一无二的琼花,而追随三皇子,从大临,来到这里,但是将军您呢?试问将军真的是效忠吗?身为太子,却将胡邑王软禁,这是为不孝,然而战争动荡,百姓名不聊生,侍卫不义,胡邑祖先在上,却如此杀戮,是为不忠,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如何能够成为一个胡邑的王,而使百姓安居乐业呢?将军真的想助纣为虐?遭到世人唾骂,千古臭名吗?”这一刻,平阳公主像极了穆尔楦,她也明白,若是穆尔楦在,也一定会说这样一番话。

那北中扬瞪大了双眼,不可相信的看着这个柔弱的女人,这番话,显然是比昨晚那槐海的一番话要的更加触动这个久经沙场的北中扬,他缓缓开口说:“你的话,本将军会记住,但是……本将军不能背叛太子。”

北中扬的话里显然是有所动摇了,他不敢看平阳,他生怕自己那双一眼就可以被人看透的眼睛被平阳公主看出来。

平阳说:“北将军,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是谁,你效忠的……不是谁,而是胡邑国,只要为胡邑效忠,投靠三皇子,又岂是背叛之说呢?北将军,事到如今了,你也应该知道,三皇子是不会杀你的,他只是想攻下峡关,将太子的阴谋拆穿,救出胡邑王,试问这样一个将军,难道还不值得将军将峡关让出吗?”

平阳字字紧逼,让那北中扬好生为难啊!他皱起眉梢,脸上那胡渣仿佛都扭曲起来,显得十分的挣扎。

过了良久,平阳见北中扬还在犹豫之中,她便一下跪了下来,把那北中扬再一次震惊了,他赶紧说:“你这是做什么?”

“北将军,你就当是帮帮三皇子吧,三皇子为人,你心里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胡邑王,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的适合。”

胡邑之地。

胡邑的峡关已经连续半个月的时间在一直的下雪了,大雪纷纷的天,终是极冷。将士们都进入了入冬的时刻。

那一面三皇子的胡邑旗在上方不断的飘扬起来,随着这胡邑的北风,连连起伏。

那峡关的城楼上,一行纹丝不动的将士正站在上面,虽是面目被冻得透红,但是却依旧那般威风的身姿。

半响过后,那原本只有北风呼啸的城楼却异常的骚动了起来,一行士兵带着惊讶的目光看着城楼之下的五十万大军,连连吹起了那响亮的号角。

一时间,整个峡关都处于在了这响亮号角声的弥漫之中,在整个大雪之地,显得十分刺耳,但是就是这样的号角声,让整个峡关的兵都提起了百万分的精神。

听到号角声,季子显和一行人便冲到了城楼之上,那盔甲碰撞的声音很是清脆。

走到城楼边,看着那城楼之下的五十万大军,季子显顿时便露出了一脸凝神之气,看着那五十万大军之前的自己的哥哥季子桓,季子显的心莫名的沉重起来,这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和自己的哥哥对决,他以为,就算是那一天的到来,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心软,在战场上,相见如同敌人,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这番话,是自己还是儿时的时候,季子桓亲口说的话。

那兵马之前的季子桓,一身戎装,那模样,倒是和季子显有那么几分相似,都有种一股不服输,和一股君王之气,他抬着头看着那城楼之上的季子显,一脸的轻视,哼笑道:“我的好弟弟,真是没有想到,今日你我还是在战场上相见了。”说完,就是一阵大笑,说:“战场上相见,就是敌人,如果你愿意现在交出你的城旗,身为哥哥的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皇子,待我登上王位,你就是王爷,有何苦现在与我为敌,让自己吃亏。”

此人这般雄心,在季子显的眼前,只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人,若是让这种人当上了胡邑的王,胡邑百姓定会苦不堪言。

季子显朝着季子桓冷冷的说:“你软禁父皇,又意图夺位,此等大罪,你永生都偿还不了,与你为战,实属为天下百姓解难,若是你还有一丝良知,就赶快将降服。”季子显的那双眼,十分的犀利,带着尖锐的目光。

岂料那季子桓听到这番话,还是不禁的大笑了起来,如今的他,早就以后被那胡邑王位给熏了头脑,岂会听那季子显的一番话。大声说道:“真是好听,这世上,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之说,向来都强势者为大,本太子只是顺应天命。”说着他一只手指着天,那神情,像个只手遮天的暴君一般,随后又说:“今天本太子不是来踏足你的兵马,本太子数日之后,就会前来攻城,到时候,可不要说本太子没有给你机会。”

此话一落地,那五十万大军顺势往后退去,那声势,十分的浩荡。

站在城楼上的季子显,从之前的冰冷神色缓缓变成了一丝丝的伤,也不知道是过了过久,那五十万大军退出他的视线,可是季子显却还是一副忧伤惋惜之色。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季子显究竟是在想什么,这怕是第一次看到那季子显这番模样。

槐海上前,说:“三皇子,怎么了?”

槐海的话将季子显的神游抽了回来,他冷漠的一张脸对着众人,一句话也不说。

从城楼上下来,季子显便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庭院之内,看着天上缓缓落下的雪花,他轻轻的哀叹了一声,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没有如今的利益,和王位之争,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待自己竟是那般的好。

但是他也记得,就是自己哥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对自己说:“战场上,相见如同敌人,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甚是惊人之语,他记得在季子桓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自己的父皇甚是开心,将他抱在怀中,扬举了起来。

看着那个因为这一番话也被自己父皇夸奖的季子桓,季子显却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样的一番话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然而当自己穿上这一身盔甲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在战场上,除了胜和败,根本什么都不重要,因为这样,太多的人丧失了自己的本性,那季子桓就是这样的胜和败中,渐渐的丧失了这些所谓的情感,就连当日将他一手举起的父皇都软禁了起来。

想到这里,季子显不免寒了心。

“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烦吗?”穆尔楦的声音在季子显的身后传来。

他回过头,看着一身简装的穆尔楦,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要用心一猜,自然就知道了。”穆尔楦朝着他走进,那脸上的笑,让方才那一心寒冷的季子显瞬间感到了温暖。穆尔楦看着他,她比谁都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心中想的事情,穆尔楦带着安慰的口吻说:“子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担心什么,但是你要知道,走了第一步,就没有办法回头,你的心,其实是不愿意和自己哥哥在战场上那剑敌对,可是……你必须这么做。”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尔楦,虽然嘴上常常这么说,但是有谁真的做到了,虽然最后的结局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我……亲手斩下了他也好,还是我败在他的剑下,但是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季子显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声气。

看着那么揪心的季子显,穆尔楦自知,不管自己说多少,那人,终究是他的哥哥,不管换做是谁,想必在战场上,都是无法真的忘记手足之情,忘记那亲血之肉。

最后,穆尔楦站在季子显的身旁,伸手紧紧的十指连心的扣住了季子显冰冷的手掌,穆尔楦的目光看着那前面落下的细细白雪,过了好久,才说:“我会陪着你的,会一直。”

子显,我一定会陪着你,我知道,与自己的哥哥战场相见的感受,我何尝不是,当年那个自己唤作姐姐的人不是一样与我形同陌路,在那大临的皇城中,恨不得自己死去。

良久,穆尔楦将目光移向季子显的目光之上,她的脸上,还是带着那好看的笑容,穆尔楦说:“子显,不管那一天发生什么,你只要做自己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尔楦……”

“你现在不仅是胡邑的三皇子,还是整个胡邑的最重要的人,将来,你要当上王。”

将来,你要当上王。

简单的几个字,瞬间燃烧起了季子显那股被自己压下去的气势,他的目光终是露出了坚定和战场磨练的气焰,穆尔楦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这个男子用力的握住了。

季子显看着穆尔楦,没有说话。

这一刻,两个人的目光紧紧的交织在一起,穆尔楦话总是让这个男子一阵惊喜,一阵觉悟。

他要当王,更要眼前的这个女子为自己穿上嫁衣,做自己的皇后。

而在两人的身后,却一双十分忧伤的眼神看着这个两个双手紧紧相握的人,那便是平阳公主。

她从紫禁关已经来这里半月了,但是这半月,却未能见到季子显一面,终于,在她鼓起勇气要去见季子显的时候,却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她缓缓的落下泪,心中莫名的一阵痛。

“世上有情人,其实不一定终成眷属。”

这声音是从平阳公主的旁边传来的,平阳公主没有回头,她只是说:“是啊!可是这世上总是会多出许多的落泪之人,不是吗?毕将军。”

毕孟良那轻声的叹气声在平阳公主的耳旁响起,毕孟良的目光也是看重季子显和穆尔楦两人,那个女子,是三皇子一生中都在追求的完美,这样的画面,无疑是最美的,但是看着平阳公主,毕孟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可怜她,当日大临皇城的时候,这个满脸羞涩的女子站在三皇子的面前,说着一番爱慕之语。

可是现在,却不再是那个羞涩的女子,而像是经历的沧桑时月,已然将爱意藏在心里的女人。

毕孟良说:“其实……有时候两个人,总是比一个好,相信这个道理,公主是明白的。”

“明白,当然是明白的。”平阳公主默然了,她扭过头,看着那毕孟良。轻声的问道:“将军,不知道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毕孟良心里疑惑,看着平阳公主说:“公主请说。”

平阳公主将目光下一次的放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上,她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三人行,终究有一人伤?”

是不是三人行,终究有一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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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鸾凰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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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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