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考试

4考试

白健想的主意,从没有差的。

夏文殊跟着他摆摊,大约摆到毕业考试的前两天,就已经赚到了一个学期的开支。他盘算着,再做一个暑假,大约能赚到吃饭钱,至于第二个学期,那还有周末节假以及一个寒假可以利用。

毕业考试前两天,白健原本没有歇业的心思,但拗不过夏文殊各种连哄带骗。

“阿健乖,考完我给你煲鱼片粥。”

“吃个屁啊,你最小气了,一锅粥全是水,根本看不到鱼!”

“那你每次吃那么多?”

“我那是给你面子!”

“好阿健,这次我买一整条,吃到你饱为止。”

“一整条?”

“嗯。”

“吃到我饱?”

“嗯。”

白健眼一转,哼声说:“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给你个更好的建议,要是我考上三中,你就给我做一个暑假,不,做三年的鱼片粥。”

夏文殊惊讶的望着他,白健瞪眼说:“怎么?不肯啊?你做的那么难吃,我肯吃是给你面子好不好?是锻炼你手艺好不好!”

“我没有不肯,只是……”

白健目光更凶狠了,“你觉得我考不上三中咯?”

虽然三中是本地最好的中学,分数线最高,但是以白健每个学期逃课一半期末还能拿满分的脑袋来说,夏文殊并不担心他考不上。他笑了笑说,“吃三年的鱼片粥,你不腻啊?”

“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一辈子也不腻。”

“你刚刚又说难吃……”夏文殊话还没说完,白健就扑了过来,将他死死压住,恼羞成怒的说:“你闭嘴!”

夏文殊涨红了脸,白健飞快的松开手,对方却已经攻向他的弱处——胳肢窝!

“哈哈哈……文仔你住手!”白健痒得嘴都合不拢,但到底体形占上风,装出喘不过气引得对方手松的时候,他就已经反败为胜,将敌人制得无法动弹。

“求不求饶!”

“求饶了。”

“喊声健哥我错了!”

“……阿健,我错了。”

“猪妹你太不老实了。”白健嘿嘿一笑,夏文殊虽然不像他痒痒肉多,但脚底板却是漏网之鱼,他一手按住夏文殊的两爪子,一手就去抓夏文殊的脚。

两人从小玩到大,白健一撅屁股,夏文殊就知道他放什么屁,何况他往自己身上动手,当即狠命挣扎,不过在两人体形差距来看,这是徒劳的。

“……健哥,我错了。”

白健听得舒坦极了,捏了捏夏文殊的脸,“猪妹妹这么真情实意的认错了,健哥就饶了你了。”然而他刚松开钳制,下一秒就腰上和膝盖的痒处就被突袭,“啊”的一声惨叫就被一脚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小学的毕业考试当然是没什么难的,尤其对于一个勤奋的学生和一个脑子好使的学生而言。不过对于三中这样的学校,招生又有另一套把戏,在会考后,三中学校另外组织了入学考试,择优录取。报名费自理。

这规矩也就这两年才兴起,夏文殊原本想停下摊子,一直备考到入学考试,但白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加入,要他自己复习去。但他当然不肯累了白健一个人,所以只好带着书到摊子上,顺便压着白健一起看。

摆摊的生意很好,看书的时间自然就不多,夏文殊感觉不踏实,便开着夜车看书。每次都是白健将他从厕所里揪出来,手脚都压着他动不了,才能逼他睡觉。

“不就一小学考试么,瞧你紧张的,到时候你真不知道做就看我的,我这脑子只要用十分之一,就没人能考过我。一群凡夫俗子!”白健一脸不屑一顾。

夏文殊虽然知道他这是宽他的心,但坐到考场时,手里还满满的是汗。

白健见他脸上发白,皱起眉说:“待会你卷子写我的名,我写你的。你放心,这点题还难不了我,考不砸你的。”

夏文殊摇了摇头,路得自己走,圆得自己画,没谁能帮谁一辈子。

好在这个圆没画得太歪,过了两周,他和白健都在红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惠城七百个参加考试的人里录三百人,他是第四十四名,白健第四名。

“所以我说,人聪明是天生的,老天总不会平白无故给我这么好使的脑子……”白健得意洋洋,难得没有自卖自夸下去,而是拽着夏文殊的手往菜市场跑,“走走走,买鱼去买鱼去!”

白健一路喜气洋洋,口水歌张嘴就来:“猪妹妹,你做羹汤,哥哥我来把汤尝啊哟~我俩地情我俩地爱,在粥水里荡悠悠,啊荡悠悠~”

夏文殊难得一回受不了他了,“你都唱的什么呢!”

白健笑容咧得大大的,声音比笑容还大:“粥夫的爱呀!”

“滚蛋。”

“滚去买鱼咯!”

“你慢点。”

……

他们最后买了一条很大的草鱼,那鱼长得肥硕丰满,生机勃勃的摇头摆尾,好几次都从夏文殊手里脱逃出去,最终被白健抓得死紧,再没了摔跤的机会。

正午里,日头炎烈,按理说这会儿是白健他妈睡的正香的时候,谁知他们一到家,就见着三四个脂粉鲜艳,身材饱满的女人与白健他妈一起说事。

“桂香姐,那你就好啦,去了三角洲,哪还像咱们一样一次赚个几十块,少说也有上百块进账啦。我听说那边港商啊台商不要太多,手里哗啦哗啦最大方没有了!”

白桂香是个高挑好看的人,身材苗条又富有曲线,有一张饱满的嘴唇,红色的口红与红色的指甲交相辉映,风情万种。便是出来卖肉,在一堆花白肉里,也仿佛是口感最好,价格不低的里脊肉。

她掐着烟说,“你们要是喜欢,也可以跟着我去,大蛇说那个夜总会什么都不差,就差你们这样的熟练工。”

大蛇这个人,夏文殊在白健这里住了几个月,也见过几回,听白健说,这大蛇是本地一鸡头,也是他妈的关系比一般嫖客不同一点,大约算做姘头。他听了这些话,也就知道白桂香是要和大蛇去三角洲发展了,白桂香往哪发展和他并没有干系,他只在意白健是不是要跟着过去。

那几块肉走了,不等白桂香说话,白健就鄙夷的说,“之前那个卖丝袜有厂房的男人你不要,现在跟个鸡头下三角洲,你眼睛没毛病吧?下面生意再好,你整出毛病了,我可不会三更半夜再背你去医院!”

一开声就是这种话,夏文殊觉得他一个外人不大好听,于是提着鱼进了厨房。

这种小破楼自然是没有隔音效果一说的,但凡闭不了耳朵,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得听全了。

白桂香也不生气,“那男人也是在外头养个小,一个月八百块,我自己赚不出?哪天他要是倒霉,我又带着你到处躲债?我脑子还没坏呢,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我跟大蛇下去虽然还是卖肉,但那卖的又不是我的肉,他自己手里有小姐,我不过分两个做做,以后做熟了我自己也有笔款子,还做不出个名堂?”

白健说,“你倒是想得美,那大蛇能那么大方?”

白桂香说,“大不大方,事在人为。”她吐了口烟,“你爸欠了几十万,自己拍拍屁股坐牢就有警察罩着死不了,剩我们娘俩东奔西跑,求爷爷告奶奶,眼见活不成了,我衣服一脱卖一身肉也没见被债拖死,你不也长得四肢健全?可见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做不成的事。”

白健还要说话,但白桂香扯了他的耳朵低言细语了一阵,这话却不是夏文殊听得到的了。说完这些话,白桂香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坐车过去,那夜总会还招保安,一个月七百,屁事没有,你长得牛高马大不比谁矮,大可以去做……”

夏文殊听到这里,心就乱了。他搁了菜刀就跑了出去,冲白桂香说:“白姨,阿健不能去,他考上了三中,他要去念书。”

白桂香望着他笑了,“打工还能赚钱,念书倒给钱,我没钱。”

夏文殊说,“我们能自己赚钱读书,不用你的钱。”

白桂香说,“他赚的钱不就是我的钱,钱越赚越多,读书钱就越变越少……”

“知识改变命运!”夏文殊打断她,“阿健这么聪明,这次这么难的考试,他没怎么读书都考了全市第四,要是读下去,以后肯定是清华北大的高材生,到时候白姨你不也体面光荣吗?”

白桂香呵呵一声,“体面光荣又不能当饭吃,体面光荣又不能替我还债。”

夏文殊原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刚才说的那些已经是超常发挥,这会儿便回不出词来,只是攒紧拳头,心里很替白健焦急。

白健对于读书这回事大约是没什么所谓的,但他难得看到夏文殊这么和人辩驳,心里就有些异样。尤其看到他脸上急得出汗,就说:“你就这么想跟我一起读书啊?”

夏文殊听到读书两个字,就用力点点头,正要说话,白健就先一步说:“看在你这么可怜巴巴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白健!”白桂香不大高兴了。

白健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做保安一个月七百块的确很高,但我也不是赚不到,我既读书又赚钱,钱又不管你要。再说了,你是搞到暂住证了,我可没有,哪天我要是上街撞上治安队,那是打一顿带走还是带走打一顿,可没个准。”

话说到这份上,白桂香也就无话可说了,毕竟儿子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哪怕影响创收,也还是四肢健全的好。

但这也就是她仅有的一点慈母心了,隔日她收拾东西走了,并没有留下一分钱,顺便连房子也退了。倒是三角洲那家夜总会的地址留了一张。

用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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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上面真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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