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怎么换的,说给我听听
徐望月脸上的血色唰得褪了个干净,嘴唇煞白。
她的脚僵在原地,深邃的眸底顷刻掀起惊涛骇浪,耳畔空空。
眼前只能见到梅花缓缓落下,旁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徐望月一窒,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可谓精彩纷呈。
原来他竟知道,他一开始便知道……
徐望月那双幽深沉寂的黑眸里,很慢很慢地染上了些微水样的光亮,柔柔地波动着,如画眉眼里攒出一抹羞赧。
可笑她和长姐二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原来竟是两个笑话。
再仔细想来,裴长意是新科状元,执掌典狱司的裴大人。
徐望月见识过他断案如神,聪慧过人的样子,她何来自信能骗到他呢?
她睫羽眨动,偷偷抬眸看向裴长意。
玉带束腰,眉目如画。
他那双黑眸冷冷清清,却不似往常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高华,反倒是带着几分笑意。
徐望月脸颊慢慢红透,原是清冷白茉莉,此刻倒是晕成了粉色桃花。
臻首峨眉,目若秋水,格外醉人。
裴长意将她微妙的转换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她偷偷抬眼望自己,眼底一闪而过几分娇羞。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喉结微滑,轻轻摩挲了几下指腹。
那些看不见她的夜里,她也是这般娇羞神态吗?
裴长意抿了抿唇,回想起那些夜晚,眸心微颤。
他最喜欢在她的耳畔点火,滚烫急促的呼吸,似稀碎的火焰,溅落在她战栗的肌肤上。
水雾朦胧的眸子,眼尾泛着破碎的红晕,轻轻抽泣着,喃喃说不要了。
此刻那些炙热的回忆像是点火一般,暴雨滂沱,乌云压顶。
让裴长意呼吸一滞,低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一片乌沉。
男人清越的嗓音透出沙哑,像是已然压抑到了极致,“怎么不说话?”
徐望月抬眸,眼神像是初春湖面的坚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融化。
“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徐望月静静看他,微微地皱起好看的眉头,秀眉拧出一抹不悦。
裴长意偏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一个会使性子的徐望月,才是生动真实的她。
裴长意看着她瞪大的眼睛,这个模样像极了山林间的小狐狸。
清澈见底的眸子,时而灵动,时而狡黠。
他眼底变得深黯,眸光深邃似潭,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我知道是你,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是你?”
徐望月下意识抬眸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一眼望不到底。
气息微热,她心跳加速,耳畔好像着了火。
徐望月心跳极快,敛了敛神色,故作镇定道,“你们的婚事来得突然,长姐身子不适,又怕怠慢了侯府,所以让我来替……”
这原本就是长姐给她的理由,可此刻说来,徐望月内心也觉得有几分奇怪。
她脸颊微红,转过身不看裴长意,四下望了望,生怕会有下人路过。
“进了院子再说吧。”
她往前走,脚下步子很快,努力压着情绪,装作若无其事。
可心底,早已是波涛骇浪,难以自控。
她快步走进院子里,红玉正在给她搭秋千架子。
她身量不高,很努力拿着一截粗麻绳往树上抛去,一次不行,再抛第二次。
红玉的发髻乱了,看起来像是摔倒过。
徐望月略抬高了声音,“红玉,我来吧。”
她比红玉要高一些,之前她试过,她能将这麻绳扔到树上。
见徐望月轻轻撩起袖子,就往树旁走,裴长意眉心微微动了动。
她永远是这般,表面上看着像朵菟丝花,柔弱可欺。
可实际上,她远比表面看起来坚韧。
像极了路边的杂草,无论何处何地,她都能疯狂生长。
裴长意看着她很熟练地拿起粗麻绳,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
她过去在徐府,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无人可靠,无人可依。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依然习惯了凡事靠自己。
连身边一直想要保护她的人,也视而不见。
第二次,徐望月当真将那粗麻绳甩到了树上。
她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转过头来见到怔怔望着自己的裴长意,她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方才只顾着帮红玉,怎么忘了,这冤家还在这儿呢?
这一晃神,徐望月手一松,麻绳又落到了地上。
“姑娘!”红玉的叫声里,充满了惋惜,“好不容易的……”
从小到大,她们被困在那方院子里,最羡慕的就是远处偶尔传来徐瑶夜的笑声。
她在荡秋千。
徐瑶夜的院子在最好的方位,离她们极远。
她唯有荡秋千时笑声极大,才会传到她们这个僻静偏远的小院子。
红玉知道,徐望月一直想要一个秋千。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求隔壁下人帮她做的。
裴长意走上前,从地上捡起那截粗麻绳,出乎意料,他将麻绳塞到了徐望月手中,“自己来吧。”
徐望月有些惊讶,转瞬即逝,撩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子,自然也想被人呵护疼爱。
可她也感谢裴长意,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让她凡事靠自己,日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徐望月还在慌神。
脚下一松,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着她的双腿,竟将她高高举起。
裴长意臂力过人,将她托得稳稳的,身子丝毫不晃。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你想做的任何事,都尽管放手去做。”
“有我在,你能够到最高的那棵树。”
徐望月心头一颤,她未曾想过,裴长意让她自己来,竟是这个意思……
此生她从未被人如此护住过,心里是说不出的千般滋味,百感交集。
将绳子穿过枝头,她身子一软,竟直直地落了下去。
被裴长意稳稳接住,她的双手很自然地勾住了裴长意的脖子。
两个人几乎要挨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裴长意脸色紧绷,渗浓的眼睫轻轻颤着,漆黑如墨的眸,径直看向徐望月,仿佛燃着两团灼烧着的火焰。
“世子爷,放我下来。”
徐望月的声音微微发颤,裴长意眸色深了些,轻轻将她放到地上,却恋恋不舍不肯松开手。
他仍是握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压,问,“你真以为,她是身子不适?”
傻丫头,到现在还这么相信别人。
若是不留在他的身边,出去要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