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285章 七宗罪
第285章七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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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子爵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他所作所为的每一步都充满规划。
比如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的情况下接收难民。
在和雷文交换过后,他的领地位于曼萨郡中南部。
由于是数个男爵领与一部分子爵领拼凑而成,以往的称谓都不适用,所以约翰子爵将其命名为“纽斯诺领”,意为“新雪枫”。
曼萨郡本来就被死亡之手教团打烂,纽斯诺领人口剩余不足一半,约翰子爵又给雷文送去了20000农奴,他年纪大了也没什么野心,因此没有像郡内其他贵族那样大量收买农奴。
以至于纽斯诺领的人口,也就是正常子爵领的1/3左右。
这给约翰子爵的计划提供了相当程度的便利,只要将倒塌、空置的房屋修缮一下,就可以安置大批难民。
这一步进行得很好,但其它方面,就不太顺约翰子爵的心意了。
为了应对蝗灾,他做出了许多准备。
首先,就是组织人手,在领地周围树木砍掉,焚烧杂草,主动制造了一片圆环型的空白区域,希望蝗虫们看到没有吃的可以主动绕路。
其次,则是在领地内,贴近空白区的位置,囤积了成堆成堆的柴草,如果蝗虫们有飞过空白区域的趋势,就将其点燃,尽可能地把蝗虫驱赶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鸡鸭组成的第三道防线。
这种近乎排兵布阵的手段,让约翰子爵一开始信心满满——就算不能把蝗虫全都拒在境外,也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会预料。
这批蝗虫实在太强悍,它们飞过了空白区,柴草只来得及点燃了一部分,其余大多数都成了蝗虫的补给。
而豢养的鸡鸭也成为了蝗虫们的口粮。
纽斯诺堡,会议室中,约翰子爵愁眉不展,苍老的五官挤在一起。
他脸上泛着一层油光,眉间皱纹挤得深沉,简直能够夹死苍蝇,显然心情十分糟糕。
明明是白天,城堡内却一片漆黑,需要灯烛才能维持照明,墙壁被熏出了条条黑痕,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让人发闷的蜡臭味儿。
每一扇窗户都拉着窗帘。
倒不是约翰子爵畏光,而是城堡窗户上早就密密麻麻爬满了蝗虫,简直密不透光,如果用心还能清晰看到蝗虫们的节肢、肚子。
拉上窗帘,多少还能清净一点。
“老爷,休息会儿吧。”管家肯特低声道:“您已经两天都没合眼了,蝗灾是天灾,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约翰子爵道:“我知道,可我一闭眼就能看到蝗虫群,这让我怎么睡?”
闻言,肯特叹了口气,心中越发无奈。
他知道自家老爷在担心什么。
蝗虫遮天蔽日,却啃不动石头,城堡里有粮食,他们自己也不会饿死。
可问题在于,领民家里没有那么多存粮!如今外面到处都是蝗虫,领民们出不了门,就没办法弄到吃的。
穿着全甲的士兵倒是可以安然穿越蝗虫群,去给领民们送粮。
但一来人手有限,二来也找不到那么多可以安全盛装粮食的容器,别说整个领地,就连这座城堡所在的城市,都只能勉强维持供给。
这样下去,不等蝗虫离开,就会有不少人活活饿死。
但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除了等待蝗虫自行离开,肯特实在是提不出任何建议。
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约翰子爵手下骑士、亲兵统领彭格列走进了会议室:“子爵大人!”
“嗯。”约翰子爵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彭格列皱眉道:“不太好,据出去送粮的士兵们说,蝗虫越来越不怕人了,必须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精力,才能够把粮食送到。”
“而且……有士兵发现,城市边缘的一些人家,上次送过去的粮食都还没有动。”
纽斯诺堡位于城市中心,向边缘派送粮食,大约是每5天一次。
上次送去的粮食都还没动,说明已经开始有人饿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约翰子爵轻轻拍了一下桌面:“要是继续坐等虫群离开,即便领地不化作白地,恐怕也会死上一多半人。”
“肯特,把上次那封公告递给我。”
“是,老爷。”肯特很快从旁边一摞羊皮纸中挑选出了最华丽的那一张,递给了约翰子爵。
约翰将其接过,静静看着。
上面是安东尼侯爵对于划分警戒区的公告。
而背面,则附加了安东尼幕僚、兼私人炼金师对于这次蝗灾的看法。
当约翰子爵第一次看到这公告时,就对安东尼破口大骂,因为安东尼这么做丝毫没有一省总督的担当。
也因此,约翰子爵也只是草草扫了一下背面内容,没有细看。
这一次仔细看过一遍,拿起羽毛笔,约翰子爵在上面圈定了“虫王”这个词。
除了基本推定了虫王存在外,这位炼金术师还表示,昆虫的习性都相差不多,它们的行为,可以参照蜂群或者蚁群的运行模式。
“彭格列,目前城市内,哪个方向的蝗虫密度最大?”约翰子爵问道。
彭格列微微思考,斟酌了一下道:“综合送粮士兵们的回馈,基本上是越向西,蝗虫的密度越大,攻击性也越强。”
“很好。”约翰子爵用力一捶桌子:“彭格列,你和我一起,向西方杀,直到找到虫王为止!”
肯特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子爵大人,且不说这虫王是否真的存在,就算有,您只靠这么模糊的情报也很难定位到虫王的位置。”
“而且即便能够定位,杀掉虫王,也未必能赶走蝗虫。”
“最关键的是,您是子爵,这种冒险的事情,不该由您来做!”
约翰子爵笑了笑,语气却不容质疑:“老伙计,你别忘了,我不仅是子爵,还是四阶寒冰骑士!区区蝗虫,困得住别人,困不住我。”
“而且,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此言一出,就连彭格列也无法反对,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子爵大人的安危。
很快,约翰子爵就穿上了自己的战甲,带着刚刚突破到3阶不久的彭格列离开了纽斯诺堡。
战马的马甲不足以包裹全身,所以两人步行从城堡离开。
彭格列手心里攥满了汗,即便知道蝗虫无法突破自身铠甲,那铺天盖地、黑压压的阴影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蝗虫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每一脚下去,都能踩到一两只来不及逃开的家伙,那爆浆的声音让彭格列几欲呕吐。
还有些蝗虫在铠甲上来回攀爬、试图寻找弱点,爪子和甲面摩擦带来的声音更是让他心头发毛。
若不是约翰子爵下令要节省斗气,他早就用火焰斗气燃起铠甲,把这些该死的虫子驱赶开了。
一路向西。就如此前士兵回报的一样,越是深入,蝗虫们的攻击性就越强,甚至开始主动冲撞他们。
来到城市边缘,彭格列的余光扫过一幢建筑,头皮顿时一炸:“子爵大人,您看!”
那是一幢尖顶建筑,就伫立在街角,本来该是一家粮食商行,但如今却密密麻麻爬满了蝗虫,一层盖着一层,就好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不断抽搐、跳动。
就在这心脏顶端,一只硕大无比的蝗虫正蹲在那里,在它身下,是一袋黄灿灿的小麦。
普通蝗虫只有拳头大小,通体是黄褐色,这只却足有半人大,简直像是一头壮硕的牛犊,通体漆黑,两条须子如同马鞭,那对口器大得仿佛火钳。
毫无疑问,那就是虫王!
这个念头刚刚从彭格列心中升起,就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严寒。
仿佛十冬腊月不着寸缕地行走在北风中。
可问题在于,现在是夏天,而身为三阶火焰骑士的彭格列,竟然会感受到寒冷!
此刻的约翰子爵,周身寒冰斗气不断翻涌,盔甲之上,绽放出了一枚枚六角形的冰花痕迹。
那是凝练到极致、透体而出的战纹。
彭格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子爵大人全力出手,只是余波就让他身体发僵!这就是……四阶!?
那虫王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并且瞬间判明了局势,鼓动双翅,就向天边飞去。
约翰子爵提起长枪,身形浮空而起,随后猛地划出了一道月牙般的苍蓝色光痕。
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冻住,形成了坚冰般的质感。
那虫王也被冰冷空气包裹其中,翅膀上开始生出层层薄冰,眼看就要被那月牙追上。
就在这时,嗡鸣声响起,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蝗虫奔涌而来,不计后果地冲向那苍蓝色冰刃。
它们纷纷被冻结、坠落,但还没等落地就又有大批蝗虫跟上。
一时间,仿佛下起了一场蝗虫构成的冰雹。
但虫王却在一波又一波蝗虫的保护之下,越飞越远、越飞越远!彭格列冲到了约翰面前,兴奋地道:“子爵大人,真有虫王,咱们这就去追!”
“算了。”约翰身上斗气渐渐熄灭,看着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仿佛从未减少的蝗虫,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这一次出其不意的遭遇都没能把它留下,它现在有了警惕,再想追,也追不上了。”
“回去吧。”
约翰子爵带着满腹憋屈,回到了纽斯诺堡。
刚一进门,等在门口的肯特就迎了上来:“感谢祖先,老爷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一群蝗虫而已,杀不了我。”随手拍死一只跟进门来的蝗虫,约翰子爵脱下头盔:“让人把铠甲好好清理一遍,不要急,细致点。”
听到这句话,肯特顿时松了口气——至少子爵大人短时间内不会再去和蝗虫拼命了。
“还有,立即给我准备纸笔。”
肯特立即点头:“是,老爷,您要给谁写信,我马上帮您拟定!”
约翰子爵的表情严肃起来:“这封信只能我来写,你扛不住。”
肯特心中一突,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按照约翰子爵的吩咐进行了准备。
书房里,约翰子爵提笔,刷刷点点,写下了两行文字,差点把肯特吓得跳起来。
“崇高的凯恩斯帝国国王、人族文明的守护者、中土之地的领主、鲜血君临的传承者、米德尔斯大陆上最尊贵的万王之王,哈布斯·曼恩·凯恩斯,暨凯恩斯十六世陛下敬启。”
自家老爷,竟然要给国王陛下写信!而接下来的内容,更是让肯特触目惊心。
“鄙人约翰·奥塔·卢克,帝国子爵,在此郑重地对安东尼·梵雅·爱德华兹侯爵,暨您亲自任命的诺德行省总督阁下,提出严肃指控。”
“此人品性低劣、私心多于公心,政斗之力有余,而治理能力不足,鄙人特在此列出他七大罪状!”
“第一,傲慢!”
“身为帝国侯爵,不思谦卑、不思感恩,肆意滥权,在还未就任总督期间,就对省内贵族驱策如同牛马,视伯爵家族如家奴,稍有不顺,便借王室权威打压。”
“第二,奢侈!”
“成为帝国总督后,安东尼明令不许全省上下宴饮欢乐,自己却奢华无度,大肆举办酒会,浪费的酒水让河流中的鱼儿都为之醉死。”
“第三,虚荣!”
“此前格里菲斯家族雷文男爵大婚,举办竞技大会,此事由他一手操弄,以至于婚宴为之变质,闹出了诺大声势,安东尼却在自己选手落败之后愤而离席,既无风度、又无担当!”
“第四,色欲!”
“这位侯爵大人,自从来到诺德行省,就欢愉不断,莺莺燕燕的传闻不知凡几,甚至还撰写文章,公开为舞女排名,其荒淫猥琐,愧对贵族身份!”
“第五,懒惰!”
“约拿伯爵早就预警蝗灾,安东尼却视之为无物,只发布了一条无关痛痒的政令;蝗灾既起,他又不去思考如何应对,而是将手中权柄一分为三,划出了3个警戒区,既辜负国王陛下的信任,也是在逃避他身为总督的职责!”
“第六,贪婪!”
“第七,暴怒!”
“贪婪和暴怒充斥着这位总督大人的灵魂,他为了攫取更多权力和财富,不惜以暗杀手段,阴谋覆灭了福克斯家族,占据了福克斯家族的领地,抄掠了福克斯家族的财产!”
“百年家族,只抄出60万金币填充国库,隐没财富恐怕不止10倍,此等贪婪,前所未见!不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如此七宗大罪,于私,愧对于贵族品格;于公,上负陛下信任,中不能调和省内贵族,下不能保境安民,非但不足以担任诺德行省总督一职,更该削爵以令其悔改!”
“而陛下您,也该擦亮眼睛,看清这貌似忠良、实则奸佞的小人的真实面目。”
“不要让他,成为您光辉伟绩上,抹不去的污点!”
这一篇书信洋洋洒洒,几乎是一气呵成。
约翰刚将羽毛笔放好,肯特就把一座烛台端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约翰问道。
“老爷,这封信您写写、吐口怨气也就罢了,千万不敢发出去啊。”肯特苦劝道。
约翰语重心长地道:“的确,领地损失惨重,让我对安东尼颇有微词。”
“但这不光是牢骚。”
“看看他是怎么应对这场蝗灾的吧!既没有前期准备,事到临头又开始推卸责任,有这样的虫豸领导诺德行省,未来怎么会好?”
肯特还想再说些什么,安东尼却已经将信纸折好,收入了信封中:
“不必多说,这封信,我一定要呈给国王陛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