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怕
强劲的力道掌控了她的躯干骨髓,使她无法动弹,娇软的身儿贴在宽阔的胸膛上,目光所及之地便是松散交领内的精实纹理,骨感而坚韧,野性而又疏狂,在月光的映照下,惑得人意乱情迷。
那是一个让人堕落的欲望旋涡,能轻而易举的俘尽无数芳心,灼染不得不承认,曾经她的心也为他悸动过,亦曾痴迷过,爱慕过,后来这一切被他一刀一刀的斩断,早已经支离破碎,消泯无存,如今的她犹如湖畔静水,当风来临时,她会跟着节奏翻舞波纹,或优美荡漾,或靡靡流动,当风离开时,她依然是那照亮月华的明静之水,静无一丝涟漪。
灼染为李聿合上了松散的衣领,避开那双爱意深沉的幽眸,再次关切道:“夜里凉,陛下早些就寝。”说时,移开视线,欲起身将他扶去龙榻。
倏然间,被李聿捉住手,又被他从身后扣住腰肢。
独有的沉香气息越发深浓,夹裹着丝丝缕缕的暧昧将她笼罩。
正如情欲编织的密网,似要将怀中人儿牢牢锁住。
“如今你有了身子,本该为夫去椒房殿寻你,偏今晚有些不适,害你冒雨来此,以后,再也不会了。”
李聿低喃喃的在她耳畔轻语,像个犯错又即刻认错的孩子,旋即伸手捧着她的脸,吻了又吻,亲了又亲,似乎永远不够。
“阿灼,以后我只与你朝暮相守,可好?”他将她揉入怀中,怜爱异常。
灼染只觉他虚伪至极,心中冷嘲一番,低头抿了抿嘴,露着女儿娇羞之态,并不作答,而是道:“陛下龙体要紧,得知陛下染疾,臣妾寝食难安,即便陛下不宣召臣妾,臣妾也是要来的。”
字字句句,堆满关切。
虽是装模作样,李聿却听的悦然欣慰。
他又箍紧她几分,下巴轻轻附在她的肩膀处,低柔的问:“我为夫,你为妻,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的什么?”
“陛下。”灼染多一个字都没有。
李聿深情的眸被几许失落染透,遂又霸道与她十指相扣:“我是你的夫君,叫夫君。”
偏执的力道肋入骨髓,灼染没有挣开,亦无言无语,瑰丽似的脸儿正对着缕雕御案,一眼便看见了案上堆放的医书。
这些医书皆与养胎有关。
有《逐月养胎法》,《养胎心法》,《女子产孕集》以及《妇养之道》等等。
上面还有李聿标注的红批,似乎是他刻意记下。
大抵都是怀胎十月期间的饮食和起居,宜食什么,禁忌什么等等。只见上面写道:胎怀初期,勿食腥辣,宜食谷麦清淡的精熟食物,有利于稳固胎元,到妊娠中期胎儿筋骨需要发育完善,宜多食禽畜之肉……
那醒目的红批将这几列重点圈住,上有注明:禽畜之肉取其精华,不宜肥浓,宜清淡而不宜辛浊。或过劳,或久滞,将会气不运,血不畅,故令难产,此为一大禁忌。
看到此处,灼染不由想起迟婳。
当初迟婳怀胎期间,他定是像这样亲自掌握食谱调味以及活动起居,而今临她怀胎,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掌控。
无疑,他若想让她难产,轻而易举。
灼染愈想愈发忧虑不安,加之李聿这般情深意动,她总觉得是蜜里藏刀。
他让她怀孕,莫非是希望她与迟婳一样难产而死?
思及此,不安剧增。
她很好隐藏了那份不安的心绪,脸儿埋向李聿,万分感激的道:“为了让臣妾稳胎,陛下案牍劳形,煞费苦心,臣妾实在过意不去,陛下且放心,臣妾腹中孩儿定会平安降临,给陛下带来福祉。”
李聿垂眸看着附在怀里的人儿,抬手握住她的下巴,迫她看着他,一字一句,低柔的声音如醇浓美酒般醉人:“你便是我的福祉,叫夫君。”
他始终执着于她对他的称谓。
他不喜欢她唤他陛下。
灼染忽视掉了最后三个字,笑的粲若流光:“臣妾与孩儿都是陛下的福祉,陛下有所不知,待到臣妾平安诞下皇儿,父王会亲自入朝前来祝贺,并以九座西戎城池作为贺礼亲自赠上。他总是担心臣妾体虚身弱,唯恐临产困难伤及元气,便又派了几个西戎女医准备动身前来照料臣妾,她们随时可为臣妾辩食,哪些可吃哪些可不吃,样样通晓,届时,陛下就不必为臣妾这般劳神费心了。”
赫斯赞临走时,曾允诺待她诞下孩儿赠她最喜爱的贺礼,至于是何礼物,且任由她挑选,而今为避免李聿暗害,她便说产子后赫斯赞会以城池作贺礼相赠于她,以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李聿最喜吞并别处领土来扩张大齐疆域,九座城池可不废一兵一卒得到,他自是求之不得,所以为了得到城池,即便他有心叫她难产,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若难产而亡,那九座城池就会成为泡影。
赫斯赞也的确发派给了她三位女医,只不过被她婉拒,李聿以后若问,就说还在赶来的途中,不仅如此,赫斯赞还给了她一道王牌,此王牌为持掌西戎数十万兵马的虎符。赫斯赞将这虎符给她,以便在大齐后宫遇险时,可护身保命。
她即便再怎么憎恨李聿,也不会傻到搬出这十万兵马推翻李聿,要知道,李聿手下的大齐兵马将近百万,且还都是铁骑雄狮般的存在,十万对百万可谓以卵击石,这些兵马只适合暗里游击,她暂时不会调动,待找个出宫的机会,实施那个计划再予以定夺。
总之,她必须平安度过妊娠时期,并且顺利完成那个计划。
李聿听得灼染这番话,郁色深邃的眸掠过一丝哀伤。他那骨节如竹的手触摸着灼染的面庞,缓缓游移到了额处,为她轻拢发丝,无奈叹一口气:“怕我会害你么?”
自然,他听出了灼染的言外之意。
灼染摇头,笑的更是妩媚:“不怕。”
李聿的手停顿,心也跟着揪扯一下。
她这是默认他要害她了,所以她一直在提防他。
蓦地,他欺上她唇,碾转,厮磨,直至脖颈,气息愈发狂乱,只听含糊之声带着央求:“阿灼,能不能别质疑我?”
灼染仰着脸,任由他攫取,清冷的眸看着窗棂外现出点点繁星的夜空苍穹。
“很晚了,陛下安歇吧。”
温柔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意。
李聿艰难抑制了那份炽情烈爱,深深看着她,沉重而认真:“也罢,你的心,为夫不强求,只待你愿意叫夫君为止。”
蓦地,一个横抱提离,他健步如飞的将她带离御案。
原来他没有不适,亦没有染疾,为了达到一个又一个的目的,他每天都在演戏。
这一次,他不去芙蓉殿与嫔妃狂欢,以侍疾为由将她困在此处究竟要如何?
难道真如紫苏连翘猜测那样,要对付她?
灼染躺在李聿怀中,隐在深处的憎恨浮过眼底。
明黄龙帏散下,唯有玉龙挂佩在灼染的眼睛里不断摇曳,同时,那个计划也在她的心里坚定的生了根。
天微亮,急促的步伐由远及近传入望夷宫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