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并齐

第145章 并齐

“既危险那便铤而走险,故不能独善其身,唯有迎难而上。”灯影在她清丽的脸上婆娑流转,诡谲中透着坚忍不屈。

见赵瞻似有迟疑,她又道:“如今三宫六院皆已遭逢此辱,我若再犹豫不决晚走一步,下一个必是我遭殃,阿兄,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好在我手中有数万西戎精兵,即便败露,也可及时护你我脱险。”说时,紧握着赵瞻的手,力道猝的收紧。

“阿灼,或许这一次你误解了圣上也尚未可知,不如计划延后,视况而变如何?”赵瞻依然偏向自己的判断。

他始终没有忘记李聿为了拉近与阿灼的距离,屡次命他从中斡旋调和,没有忘记昏昏欲醉的李聿深夜召他进宫只为向他找寻一个能打动阿灼的方术。

都说帝王恩爱向来薄浅,然而每每提及阿灼,他便敏锐察觉到李聿那沉郁莫测的脸上隐匿的极致而过火的情焰。

“即便他这一次无所行动,还有下一次,下下次,他在一日,我便一日不得掌握自己的命途。阿兄,我们要做的是杜绝后患。”

思忆起过去种种,灼染怨恨至深,那样深刻的怨恨更是坚定了她斗争的决心。

她不像赵瞻那样瞻前顾后,一旦有了良机,她绝不错失。

赵瞻叹一口气,为她拭了泪:“也罢,你心有郁结,总归是要去平息的,告诉阿兄,接下来该如何做?”

灼染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她需要晁莽调离李聿的近身护卫,再将自己手下的西戎精兵安插其中。

赵瞻闻言,只觉棘手:“无谕晁莽断不敢如此,届时必会起疑。”

灼染抬起眼眸,看着赵瞻,低声耳语一番道:“……阿兄只管照做,我自会劝服他下发谕令,待晁莽调离百里阎寒等人,你再去游说一番,让晁莽答应另安插数百余人近身护驾……”

赵瞻默默听着,缓缓点了头。

直过亥时赵瞻才离宫,跟着赵瞻离宫的还有长意,长意嚷着想去舅舅的济世侯府玩几日,灼染拗不过,只得同意了。

子夜,李聿踏月而来,好似期盼的归宿终于渴求到手,以至于搂她入怀时颇显激动,情意翻涌之际,更是难舍难分。

他越发凌乱疏狂,鸦发堕散,与她缠绕一处,剪不断理还乱,邪而痴,魅而狂,使人心惊脉跳,无从招架。

窗棂外月照相辉,月华洒落,将一对缱绻之影蒙上柔柔的光晕,李聿像之前一样细嗅埋吻,爱意柔浓之际,越发执迷于那令他脉搏喷张的独有芬芳。

“阿灼,我好想你。”深吻时,含糊低喃着。

“臣妾又不能让陛下尽兴,何苦来,来招惹……”灼染握紧粉拳,红着脸儿抵着他的阔肩。

“为夫只这样便足矣。”想着她如今有了身子,艰难压去了那团致命的焚人烈火,只将她揉了怀中,深情拥着。

“自登基以来,数今晚最是畅快。”李聿长吁一口气,似乎已经解决了天大麻烦一样。

灼染躺在他怀里,抬头仰脸看着他,打趣道:“陛下惯会逗哄臣妾,以往临幸时,哪一次又不畅快了?今儿没得尽兴,倒还餍足了?”

李聿握着她的下巴,迫的她与他对视:“今此唯你我夫妻二人,自然畅快,你又何必拿过往之事来揶揄我,而况那些皆非我所愿。”低首啄一下她的唇,魔魅之声叩人心扉:“只与娘子做一处,我才会尽兴餍足。”

灼染羞红了脸:“陛下好坏……”

李聿笑意渐浓,搂的更是紧密,任她撒娇捶嗔,宠溺无边。

如胶似漆促夜长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从李聿口中得知了尔雅的事情。

尔雅因下药算计妃嫔与人私通,被褫夺更衣位号,贬为低等奴婢,罚去永巷舂米,曹家亦是遭受牵连,族内男女老少皆流放充军。

原来萧家军一众男儿请罪时指控尔雅与叔父曹随里通外合,给他们下迷药,后又潜送他们入宫,导致与同样误饮迷魂汤的嫔娥交媾行秽。

灼染听得连连叹息,只说尔雅太糊涂,心却不以为然。因为她知道,尔雅与曹随被李聿利用了。李聿不但利用了他们,且还过河拆桥,摧毁了他们。

“臣妾与她毕竟姐妹一场,明日可否去看看她?”灼染询问李聿的意见。

李聿答了一个好字,动作柔缓的为她拢去额前发丝,遂又将一根芙蓉绕凤金钗插戴乌云髻上。

灼染似觉得眼熟,不消片刻便想了起来。

这绕凤金钗原是李聿送给她的,后来她身份被揭穿,被李聿打入冷宫,而后她又被当做筹码塞给郑鞅,途中为了掩瞒自己身怀有孕便用此金钗收买诊脉郎中,以便助她逃离,而狡猾的郑鞅并未让她如愿,最终生生踹掉了她腹中孩儿……

无疑,灼染由此联想到了那些不好的过往,同时也勾起心中那份难以承受的伤恸,刹那间,旧恶新怨一股脑倾泻而出,复仇的因子焚烧着她的灵魂,憎意越发强烈。

“莫要在弄丢了。”

耳畔是李聿低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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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染回过神,感觉到李聿的大掌握住她触碰金钗的那只手,当即敛起思绪,装作一副感动又愧疚的样子,转身抱着他的胳膊,娇滴滴且满腹委屈的解释:“当日臣妾随了郑鞅离去,因有了身子只一心想避开郑鞅迫害,便忍痛割爱将陛下赠与的金钗送了郎中,以求他助我逃离郑氏魔爪,可事与愿违,不但丢了这珍贵之物,还被郑鞅踹落了胎,是臣妾无用……而今这金钗虽被陛下找回,可那孩儿……”一语未完,泪眼婆娑的哽咽了起来。

见此,李聿心头蓦地剧颤,似戳了一刀般,痛悔之色掠过眼底,紧拥着她,缓缓拍抚着背,疼惜而自责。

总归是他不好,让她受了这等磨难,从此以后,他绝不会再将她置于险地。

“阿灼,为夫对不住你。”李聿低柔颤声开口,

灼染勾着他的脖子,涟涟泪眸噙着一丝欣慰:“一切都过去了,好在我们有长意,长笙,腹中又有了孩儿,陛下莫要自责,说起长意,他最是调皮,今儿阿兄前来诊脉,他非要跟着阿兄出宫游玩,无奈缠磨的不行,只得允了他,他在时嫌有些闹,这会子不在身边又担心他出宫乱跑,想来臣妾这个当母亲的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李聿捧看着她的脸,爱不释手:“既如此,多派几个人出宫护着便是。且由着他玩去,也省的打搅你我共处。”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不如就叫百里阎寒与南宫诫他们出去跟着吧,如此一来也就放心多了。”

“那就依娘子所言,叫晁莽那边调离一番即可,。”

“多谢夫君。”灼染笑颜如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李聿很是受用,见她欲撤离,密密扣住腰儿,低低渴求:“再唤一声。”

灼染避开他炽烈如火的眸,红着脸,看着他那滚动的喉结,声若蚊蝇:“夫君。”

“听不见。”唇游至耳畔,气息灼烫了她的耳根,延至脖颈都是红的。

“夫君!”灼染抬高声音,又唤了他一遍。

李聿似神魂颠倒般凝视着她,一遍遍的唤她阿灼娘子。

灼染倒在他怀中,不觉失神,遂又心口闷闷的,带些酸楚,好不自在。

心一横,放下那丝缕缠绕的纠结,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来李聿搂着她入了榻,一夜温眠。醒来时,李聿早已上朝去了。

灼染立时拔掉了头上的芙蓉绕凤金钗,盯着那金钗细细观察着。

她担心会不会涂抹了毒药,亦或是李聿将些致人失忆的药抹于上以便能控制她……

尔雅如今定罪,极有可能会鱼死网破,以那毒木簪之事指认了她,若真如此,李聿定会以牙还牙,让她不得好过。

思及此,灼染将那金钗包裹于一方绢帕上,准备找个机会丢出去。待李聿问时,她便说是不小心而致。

李聿给的东西,她必须慎之又慎。

正这时,紫苏,连翘,采薇,采荷为首的宫人鱼贯进入,各端着镶金漆盘走了来,盘上放着丝软绵柔的衣物以及一双蜀锦珍珠卧龙头面的玉鞋,依次便是热气腾腾的膳食,均以保胎养身为主。

“这些都是按照圣上的穿戴规格裁做的,且还是在圣上亲自监督下制成的呢,这是素纱团龙销金袖衣,穿起来轻便不说,还能防备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冲撞,这玉鞋底面是防滑的,为圣上亲自设计,还有这件明黄龙服,是以圣上的穿戴以及娘娘的尺寸……”

“罢了。”灼染笑着打断了连翘的话,先是作感激状,然后便叹一口气道:“如今吃穿用度与圣上并齐,岂不乱了规矩僭了礼法?先搁置一旁吧,本宫承受不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聿越是热情,她越觉得危险正悄然迫近。

被长久以来的循环利用,她早已经摸透了李聿用人的伎俩,先捧你,后再杀你。

“娘娘何必这般翼翼小心呢,圣上他是真心待……”

“本宫自然知道圣上心意,只是这样大过天的隆恩,怕是要引起前朝不满,本宫也是为了圣上着想。”

连翘紫苏等人没再劝了,便将那御赠之物锁放了偏殿内。至于那些吃食,灼染便以没胃口为由退回了御膳房。

她甚至觉得这些东西都掺有毒药的嫌疑,索性便暗自命采薇去营造司托小章桂弄些宫外的食物来吃。

在坚持几日,至多不过三日。

灼染心中想着,起身便要去永巷看望尔雅。

刚走出椒房殿,却瞧见三五个宫人簇拥着一位倾城婀娜女子朝这边行步而来。

定睛一瞧,是夷染。

灼染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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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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