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白玉镯
祁湛看着满满一盒鸭舌,和零星几个鸭掌陷入沉思,不是说鸭脖吗?
鸭舌软乎乎的。
有点恶心。
但是味道好香。
自己就吃一个。
鸭舌的前半段柔滑富有弹性,嚼起来还带着一截软骨,熬过了刚入口那滑腻腻的口感后,祁湛竟觉得鸭舌出乎意料的好吃。
再往后是一截扁平的骨头,又实又韧,香料气味完全渗入其中,最后的系带味道最为醇厚,紧实耐嚼,甜辣咸香。
可惜酒喝完了,不然下酒更是一绝。
鸭掌和鸭舌完全是两个极端,鸭掌又脆又爽,很有嚼劲,但同样让他越吃越上瘾,连带着对鸭脖也好奇了起来。
他不白吃。
明日小刺猬气也该消了。
…
“原来是你把我的鸭舌全吃光了!一个都没给我留!一只鸭子就一个当然好吃了!”
提起这事姜小满的火气又窜了上来,看着祁湛的笑脸更是火上浇油,气得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朝祁湛打了几下。
祁湛本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大火气,现在听明白了,难怪自己满满一盒的鸭舌。
树枝落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祁湛就站在那任她发着脾气,“是我的错,我今日特意来给你赔礼的。”
姜小满看着眼前,把叶决明眼睛都看直的那本医书,她丢掉手里的树枝,掸了掸手上的灰,理智回笼,“你之前给了银子,一点鸭舌而已,不用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飘了过去。
若是叶决明没有拒绝过,她肯定是要收下的,但叶决明拒绝了,自己做徒弟的也不好再收。
但看着那摇摇欲坠的书页,姜小满有些可惜道:“你用盒子装好啊,别弄坏了。”
“我们粗人就是这样的,心疼你就收下啊。”
祁湛从不信鬼神,但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撞了邪,要不怎么她打自己也可爱,生气也可爱,就连一个眼神都让自己觉得好可爱。
“你快走吧,专心练兵。”
祁湛却轻蔑一笑道:“老三那个废物,不足为惧。”
“上次你轻敌就输了。”
祁湛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两声道:“贺璟这人,勉强有几分谋略,可老三就是个废物,幕僚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气候。”
“哦。”既然他这么有自信,姜小满说什么都没用,好在贺璟会看着他,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太失控。
“怎么不穿我之前那些衣服?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给你送些新的。”
“不用了,贺璟给我送了很多衣服。”
祁湛就是知道小刺猬穿了别人送的衣服,心里不舒服,可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更不舒服。
贺璟有什么好?
瘦得像根麻杆儿,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像她这种娇娇气气的姑娘嫁给自己正合适。
姜小满见祁湛扭头就走,突然又一声不吭折返,二话不说拉起她胳膊,吓得她疯狂甩手。
抱月一人挡住菉竹和品月,场面混乱极了。
祁湛却怎么也不松开,姜小满还没来及看清,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只镯子就套在了她手腕上。
“疼死了。”
镯子有些小,卡在她的手上,祁湛生怕她甩开自己,猛地一使劲才推了上去,姜小满疼得眼泛泪光,伸手就要把那只白玉镯取下来。
祁湛见她手都被磨红了,按着她的手道:“疼就别摘了。”
“我不要。”
姜小满没有祁湛那股蛮力,手又疼得厉害,实在褪不下来,准备一会用皂角水试试,祁湛趁着她没摘下来直接离开了。
姜小满也一头扎厨房里脱玉镯,自己狠不下这个心,别人也不敢太用力,“东家,等过几日手消肿了再试吧。”
“我怕这几天磕着碰着,把我卖了也赔不起,找点冰来敷一会。”
这白玉镯细腻温润,像羊脂一般洁白无瑕,光泽柔和,虽然她不懂玉,但好东西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今天她说什么也要把这镯子摘下来。
冰敷了一会后她咬咬牙,下定决心道:“你们帮我拽下来,小心点别磕着了。”
伤了自己也不能伤了这镯子。
反反复复地扯遭的罪更多,“忍一忍啊。”
菉竹一把将玉镯褪了下来,又是一阵疼,皮肉分离的疼,钻心的疼,姜小满把手放在冰水里,眼泪汪汪道:“抱月,麻烦你把玉镯还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抱月望着玉镯欲言又止。
“算了,明日我们一起去军营吧。”
姜小满想,可能是自己上次喝醉了,话说得不够明白,明日不喝酒再说一次。
这晚,抱月破天荒的同姜小满一起躺下,“姑娘,您手好些了吗?”
虽然上了药,不动的时候还好,但不经意碰到还是疼得厉害,姜小满把胳膊搭在床边道:“好点了。”
抱月跟在祁湛身边这么多年,早已养成和他一样万事憋在心里的习惯,这突然想解释一番还有些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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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却仿佛躺在钉板上,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这块玉是主子十二岁那年得到的赏赐。
当年主子无意中听见皇后娘娘同身边嬷嬷念叨,要把自己祖传的玉镯留给七皇子未来的王妃,主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从那之后他一直在寻比那玉镯更好的玉。
后来在一次狩猎中,主子拼死猎到一头熊,皇上很是欣喜,赞他是北川第一勇士,主子便趁机求了那块玉。
直到上次主子从这里回去,命人将玉料做成镯子,后来我们才知道是想要送给姑娘。
主子从未对谁如此上心,行事难免有些笨拙,但主子的心意不作假,姑娘真的不能给主子一个机会吗?”
抱月也不明白贺璟有什么好,在她们北川,这样瘦弱的男子根本没有姑娘看得上眼,难道大梁女子喜欢文弱男子?
“但是我就是喜欢贺璟。”姜小满想要说得具体一些,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喜欢他,所以我觉得他哪哪都好,你要非问我为什么喜欢,我也说不上来。”
总不能说自己一时被美色迷惑头脑吧。
抱月也知道自己几句话改变不了什么,她跟在主子身边十年,整整十年都没见过主子这么高兴,她心底还是存着一线希望。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这话还是姑娘说的呢。
以后她就负责给姑娘吹枕头风。
抱月睡得心满意足,姜小满却辗转反侧。
怎么办呀!
烦死了烦死了!
…
一夜没睡的姜小满顶着两个黑眼圈,在贺璟送来的首饰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只白玉绞丝纹镯,戴在没肿的那只手上。
烦死了烦死了。
想了一整晚也没想明白。
…
祁湛回到营帐时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姜小满,刚快走几步又停住了脚,闻了闻衣领。
还好。
没往常臭。
“下次直接让抱月去找我,天这么热别站在外面。”
姜小满刚走进去,就把装着玉镯的锦盒塞给祁湛。
当时祁湛光溜溜一个镯子强行安在她手上,姜小满先用帕子包了起来,还不放心,又用锦盒装起来才安心。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祁湛笑容凝在脸上,他把盒子随手放在一边,掀起她的衣袖,手腕上一片红红肿肿,他眉心皱出几道竖纹道:“一个镯子,你何必弄成这样?”
“看起来伤得严重,其实还好。”
“抱月…”
“与抱月无关,这镯子我真的不能收。”姜小满抬起另一只手,露出她精挑细选的玉镯道:“我已经有了给我送镯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