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狡诈多端移万难
几十个罗朝斥候在一片鸟语花香中醒来,他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莫不是死了?来到了仙境。
恰巧茅屋前头蒲团里坐着一个白须老者。
不远处的池塘边上卧着一只吊睛白额虎。
一个胆大的斥候,名叫萧犬。
萧犬上前,“见过老仙人,请问这是何处仙家?”
老翁呵呵一笑,“本尊名叫朴仁美。是妖军前锋首领。”
萧犬当下只觉可怖万分,忙叩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饼平日里最不待见的便是萧犬,提着锤子将萧犬打的头破血流,丢到一旁,对老翁说,“你别想从我们嘴里得知军中消息,我们宁死不屈。”
老者不管这些斥候心中作何想法,了当地说,“尔等都是聪慧之人,又善长足奔跑。我这地盘不大,但也足够尔等伸展腿脚。本尊当下要你们去跑,绕着池子跑,本尊说停时便停。那时有饭食可吃。若不跑,本尊就命令小妖剥了你们的皮,化作你们的样子。去尔等所在军营戏耍一番。”
能做斥候者,都是坚韧之人。死便死了。但若死后还会拖累军中同袍,只能虚与委蛇。一个叫陈东的小伙子领头开始跑起来。
他们跑啊跑,从晌午跑到了落日,一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老者睁开眼,落在最后头的是一个小个子。骨瘦如柴,眼神凌厉。老者指着那小个子,“他便是你们今日晚餐,将其宰杀了,吃饱了好好歇息。明日本尊再想其他法子折腾你们。”
一众斥候并未有动作,反而把那小个子护住了。
老者见众多斥候面露不屈之色,也不多说,掐了个迷魂咒,将那小伙子变成了一只大烤兔。香气弥漫。
被迷魂的众多斥候闻到了香味,此时腹中饥饿,一起围了上去,将那小个子生撕了开始大口吃肉。临近的吃得最多,跑得最快的最久的,吃得最少。一个人又怎够几十个斥候分食,老者又掐了迷魂咒,将那跑得最快的变成了另外一只烤羊。于是跑得最快的陈东也被吃了。
吃完了人,斥候都昏昏欲睡,继而倒地不醒。
夜色里萧犬醒了,他边上躺着的便是唐饼。俩人虽有过节,但面临生死关头,自然要放下前嫌。萧犬悄声道,“唐饼……”
唐饼并未搭理萧犬。
“唐饼……”
“别跟我说话,要是被那老头儿听到了怎么办?”
萧犬哼了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他今天怎么折磨我们,来日定然要算这笔账。你觉着他为什么要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唐饼眼中有泪,“今日我们把小伍给吃了。明日又不晓得要吃谁呢。你还惦念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萧犬咬着牙,“咱们都是学校里挑出来的苗子。如今还没去学校与那些少爷们争风吃醋,到校外坑蒙拐骗烧杀抢掠,你甘心么?”
唐饼哼了声,“当然不甘心。”
萧犬凑近了点,更小声说,“我以前就立誓,谁若惹了我,我定要灭他满门。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些妖精以后我定要北上将其铲除,抽筋拔骨,点灯烧油,炼做火焰。”
唐饼眼珠一转,“我就喜欢女妖精,我才舍不得那漂亮女妖被你抽筋拔骨。”
萧犬轻声一笑,“这可怖至极的地方,我俩齐心合力,定要活下去。”
“嗯。活下去。”
第二日众多斥候清醒过来,此时他们也明白昨日吃得是同袍。一个憨厚的斥候挖坑,将陈东和小伍埋了起来。
唐饼和萧犬躲在人群里看着,默不作声。
老翁甩了甩拂尘,“今日还是继续跑。你们边跑,本尊一边讲学。若听得懂,本尊有赏。”老者知晓这些人不情愿,但他拂尘一甩,带起妖风。那些斥候不自觉地跑了起来。
唐饼和萧犬控制着速度,只是保持在中间,可不敢落后,也不敢领跑。
老翁坐在蒲团上,“尔等自小就明白心狠手辣的道理。得不到的就去偷,去抢。不知德行为何物。以为心中有大道,些许小义不足挂齿。无人居住的屋舍,尔等肆意占据。无人看守的宝物,尔等坦然窃取。阻尔等之路,尔等便要想尽办法铲除。这世上似乎只有敌人和友人。本尊可说道尔等心坎之上?”
大家都闷头跑,哪有人敢答这老翁的话。
老翁继续说,“大军斥候数万,你可知为何只有尔等被留下?因为忠义之人在发现被抓之时就自尽而亡,谨防泄密。尔等被带到此地,就说明尔等皆是贪生怕死之辈。尔等心中贪念时时躁动,遇见财货,便有杀人夺宝之心。遇见美色,便有勾引享乐之意。身为斥候,本就游走于正道边缘。心中有亦正亦邪的念头,行事便百无禁忌。”
老者说了很多,说白了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般话术。
斥候跑圈也终于跑完了。
老者问他们,“我今日之言,可有人听懂?”
唐饼和萧犬听懂了,但并不上前应答。
老者呵呵一笑,“既然无人应答,那便到了吃饭时候。昨日吃头尾,那今日取中间。”他指着唐饼和萧犬,“这二人看来是好食材,你们今日便吃他俩。莫要再让本尊做法。口舌之欲要发自肺腑,不可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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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饼手持小锤警惕地看着四周,萧犬摸了摸手指上藏着毒火的戒指。妖精擒住这些斥候可没把武器拿走,妖精只要不是面对军阵,这些凡人便是拿着武器又能如何,不过是自戕之物罢了。
但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背后几人便掏出匕首刺进二人腰窝,前头的人用匕首刺穿二人胸膛。
老翁看得开心,还用定魂术把二人魂魄封在尸身之中,以便这些斥候吃肉的时候,能把魂魄顺带都吃进腹中。
杀了两个自然不够。老者心中计划已经筹谋很久了。
“本尊要的是三十六天罡之数,尔等当下还多出这么多人。怎么办才好?明日再吃?可那便要耽搁时间,不若这样,本尊随意点取尔等。谁若倒霉,被本尊点中,也做了晚餐何如?”
本来就是抓的九堡斥候,此时彼此地方,相熟的自然凑在一起。竟然分出了九拨人。
老翁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分出了阵营,方便本尊分辨。一队四人,多出来的,你们自己推票,将其选为食材,少人的,还不赶紧过去补齐人数?”
九个小队乱了一会儿,场中间还剩几个迷茫的人,看着那九个队伍。
老者哈哈一笑,“来,九个队伍动手杀了场地中间的人。本尊给尔等烧火,今日尔等尽情享用人肉。”
人肉宴席过后,终于有人清醒过来。一个斥候看到了周边的人眼中都冒着绿光,他裤裆温热,尿了。怎就被那妖邪乱了心智,犯下如此大错?
老者在篝火不远处,抱着拂尘闭着眼睛。
“都清醒过来了么?吃了人肉可是觉着内心不安?不必如此。若尔等有读书之人。当晓得,这世上本无修行。虾元之时,强者吞噬弱者。直到道元兴起,才择优选优,唯有根骨健全之人可踏足修行。根骨不足,那便去吃别人补足天姿。吃得多了,总有一天你们可以踏足修行。求长生之道。如今天道管私自吃人修行者唤作妖。此时你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妖人。想想未来,旁人百二十岁定数,尔等可长生久视。岂不美哉?”
马石眼中冒着绿光,贴近了同乡狗蛋,“可这代价是什么呢?”
夜里篝火噼啪作响,老者让九队人选出头领,而后从那吃干净的尸骨中把那脑壳圆润的颅骨挑出来,共九个,一队一个。而后再挑出九根笔直的桡骨。
老翁取出一个木鱼,拂尘搭在手肘,一手持鼓槌,“跑了两天,尔等也都累了。一动一静,从今日起,便要养性。且听我来讲宝经。”
“多心好,多心妙。心难猜,意难找。不定闲,计谋巧。埋疑种,修大宝。起庙观,香火来。有信众,能吃饱。吃香斋,吃肉药。百岁长,不服老。能者劳,惰者……入锅烹成肴。童儿口传谣,寺院无根脚。似从天上来,播撒空空道……”
“你们可听懂了么?”
南方的卫冬郡中,早上杨暮客由着蔡鹮拾掇打扮。
等等便要登船启行,启航也有典仪。
今日杨暮客穿得便是蔡鹮缝制的道袍。道袍里是可拆卸的内衬,能作夏衫能作冬袄。青灰料子透着银光,针脚细密,绣工齐整。锦布上绣着云纹。背后刺绣大日舆图,远近景色各不同。从左看,红线荧光,似是朝阳出山。正面看,金线闪闪,似是正午仙山浮空。右面看,紫线隐约,似是落日余晖。远看是迷蒙,山水云雾缭绕,近看有书生,荫下乘凉坐读。
这画是玉香的手稿,蔡鹮缝制。巧妙绝伦。
前往码头的时候,杨暮客车中问玉香,“我怎不知你还有这般才艺?”
玉香乐道,“您那般才情,我又显摆什么?”
小楼抿了口茶,“只有半瓶子醋才喜四处晃悠,生怕旁人不知那瓶中有多少酸味。”
杨暮客嘿嘿一笑,“小楼姐说的是。”
说话间巧缘拉着马车到了码头,玉香伴着小楼,蔡鹮伴着杨暮客。季通拉着巧缘走另外一条道,把马车先送上游船。
敖彩领着敖家女子前来迎接,走红毯花道。杨暮客闻了闻花香,看到一旁的得意洋洋的姜福。原来自己的符篆用到这个地方了。
启行之前,要先拜江主,再拜江女之神。
来到江主河神庙。是一间不大的屋舍,青砖红瓦,釉色晶莹。屋舍前是一尊青铜大鼎,众人持香火上前祭拜。
江主再次化身成了那个长须男子古叔仰。自己给自己敬香,他也是头一回。不过能闻见朱雀行宫祭酒和上清门观星紫明的香火。不枉此生。
敖麓饶有兴致地看着古叔仰。
“哎呀,殿下看在下笑话了。”
敖麓也小声道,“叔叔此番得胜而归,沿途可要好好帮助侄女建功。”
“一定一定。”
拜完江主,一艘花船驶来,花船上八个姑娘抬着一个轿子下来。撩开轿子门帘,里面坐着一尊石像。那石像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眯着眼掐着兰花指。姑娘将香案抬到了轿子前。
众人再一一上前给江女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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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打量了几眼江女之神。
石像竟然睁开眼睛,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起身给杨暮客和小楼作揖。
而后杨暮客手持香火,上前敬香。那袅袅心意香烟,飘向的并非江女之神,而是一个虚幻神宫。杨暮客看到神宫里并排坐着十八个女子。九个着黄衫,九个着青衫。九阴九阳座次。
这十八个女子身旁还各有侍女,形态不一,姿色不一。各有韵味,但都是人间绝色。
杨暮客想起了草原中答应那女子,要好好问问,这罗朝为何世道如此。想来此行就应该有个结果。
祭拜完,开始登船。随船有展示珍宝,自然是小楼一行人携带。从周上国得来的宝贝,冀朝收买的物件,都放在展台之上。杨暮客的那把扇子都放了上去。起初杨暮客还跃跃欲试地把那柄桃木剑也摆上,小楼一旁泼冷水,这桃木剑旁人看来,就是一块有年头的雷击木,有甚好看的。如此便罢了。
季通安置完马车,还换上了昭通国主赠送的甲胄,领着一众姜家的武者侍卫列队警卫。
卫冬郡官员前来送行,诸多报社会馆的文书用玉璧留影。喧闹中与送行之人道别。敖麓以敖家东主的名义下令,敖彩要履行主母职责,不便随船。敖彩随送行之人离开。随同敖彩离去的还有江女神教的神官,这半老徐娘还只剩下五日寿命,若死在船上着实不美。
冀朝轩雾郡的烟火在天空炸响。楼船启航了。
启航后船东引着贾家商会一行人,敖氏的敖麓与敖玲,姜家的姜福,来到了宴客厅,观赏花魁演艺。
青姑娘抱着琵琶遮面坐在台上,她细细打量着来听曲儿的客人。
她一眼就看见那个身着青灰道袍的少年郎。勾引这般标致的人儿,若能成,这辈子怕是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