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薛鹏阴沉着的一张俊脸都能滴出水来,那模样,真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一般。
而王梓珊最近胸部涨疼得厉害,时不时还会分泌出乳汁来,浑身怪难受的,这副模样,她哪里愿意出门?就是在家儿子也是不想见的,心情有些焦躁,当然就没工夫去安抚自家儿子了,省得越安抚越忙。
王梓珊如何,薛云阳同样,最近这男人没事儿见天就惦记着王梓珊肚子里的娃,陪在她身旁,瞧着王梓珊这般不适,还不得绕着王梓珊转,陪她解闷,绕开她的心思?
两个大人都没空,小的又太小,这不,安抚薛鹏的人,也就唯有薛鲲了。
“咳咳!”薛鲲其实也不想担这份差事,他其实觉得,自家哥哥心性十分的强悍,都不需要他安慰的,“大哥,不就是一个考试吗?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没事儿的,咱们下次再考,横竖爹娘也没要求你一次就种啊。”
薛鹏听着薛鲲的话,俊脸更黑了。他们是没说让他一次就中。可是……,只要一想到下一次考试,他得跟眼前这弟弟和林家那小子一道考,他哪里高兴得起来?尤其,跟他一起参加考试的小舅舅都中举了,而且还进了前十。这对比,不要太鲜明哦!
他都没勇气踏出这道房门了,这桂榜都没得上的人,让他哪里还有脸见人?就是最后一名也比这个眼下好啊!亏得他上辈子还曾是高考状元,虽说范围很小的。
“大哥,真的没事儿的,你看看,爹爹不也没提你过去教训?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得中举是幸运,就是不得中,也是常理,毕竟,横竖咱也不靠那个过日子。一次桂榜也就取一两百人,可参考的秀才何其多?”薛鲲本来就是个懒人,是以心胸十分开阔,许多事都不会太过上心。当然,前提是你莫要惹急了他,同时,也不是他在意的事情。
“说的倒是好听,你要是参加了,连车位都钓不上试试。”薛鹏没好气的瞪了瞪自家弟弟,这人实在安慰他呢,还是在给他浇油,好让火燃得更旺盛些?
薛鲲本就是聪明人,哪里不晓得自家哥哥的心思?笑着道:“大哥与其在这里蹉跎,不如去小舅舅那里,跟他交流交流,好让自己下一次一举得中。”人吗,总得找出不足,从而克服,才有进步的可能。
“哪里就急在这一刻了?横竖要三年后再参加科举。”让他这时候去见小舅舅,不是更让他伤心吗?
“哥哥,人总得面对现实。”薛鲲没好气的看着薛鹏,这大哥,倒是很少能见到他这般幼稚的时候。
“哼!”他在乎的不是这个好不?其实作为现代人,对于八股对于科举,他有种本能的厌恶,觉得这玩意儿没用。可老妈老说,来了古代就要按照古代的游戏规则行事,科举既然是官场的问路石,他怎么也得体验一番。可是,他自问从不是个笨人,在这上头也花了十来年时间,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不中,就是个举人而已啊,跟初中升高中的会考差不多,他怎么可能会不中呢?
薛鹏陷入了一个怪圈,一方面觉得自己的能力不止如此,就算是不喜欢的事情,他既然努力了,也会做到最好,可不曾想,结果会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另一方面,还却是觉得往后跟弟弟们一起考试丢人。当日老妈的那些话他记在心里了的,老妈虽然也就一说,可他上了心。
不成,他总觉得事情不对。
曾经是现在学子的他,深知考试的奥妙,历年的考题,他都一一研究过,今科考题,他自问就算不能拔得头筹,可怎么也不至于会名落孙山的。
薛鹏想到这里,丢开弟弟,提着剑就出门去了。
把薛鲲后面的吆喝声远远地抛诸脑后。
“嘿,你们听说了没,咱们这次的科举,那是大大的不公啊!你不知道吧,方筒那不学无术的小子居然也能中举,真真是天理何在啊!他平日里斗鸡遛狗的,何曾见他静下心来好生学过几日?可偏偏就是这小子得中了举人。平日里学问连老师都说好的钱奎却名落孙山,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是呢!高发那小子我也熟,就没见他好生学过几天,偏偏这小子也中举了。打死我都不相信他那样的人能中。”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方筒钱奎家里可都有钱,父亲都是咱们两淮数得上好的大盐商,有这么有钱的爹爹,想弄个举人当当,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们几个也别不服气,谁让你们的父亲都没这个本事呢?”
“我呸,你这小子这会儿子倒是跑这里来说这话了,有本事,你去衙门里头告去。在我们跟前说这个顶什么用?”
“哼!别以为我就不敢!”
“那你去啊,不去就是龟孙子!”
被激怒的人拍了桌子就要往外走,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朝刚刚激怒他的人道:“怎么就非得我一个人去?你心里头也觉得不公,干嘛不去?让我出了头,你好坐享其成不成?嘿,我还就不去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就坐享其成了?那成,咱们几个一道去?既然都觉得不公,怎么也得让衙门让考官给评评理去,怎么方筒这起子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人还能得了举人的名头去。”
“去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怎么也得有个章程才成。不然,衙门给咱们定一个聚众闹事的名头,那亏可就吃大发了。”
“你小子这话有理。”
几个臭皮匠一琢磨,几天后,实际上出现了一股留言,几乎顷刻间席卷了整个金陵。
“啪嗒!”一个天青色汝窑薄胎瓷杯就这么报销了。
“你给我说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丘明有眼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你们两个人能耐了啊!这话都传得满江南都知道了。一个小小的金陵考场你们都镇不住,你们说说,你们还能干什么?”说这话的人,居然是江南甄家的主事,甄应嘉。
跟前的左梦然和赵钫二人心里头都止不住的撇嘴,心说,要不是你们甄家一旁压着,他们能做这档子事?而且,收受的大部分贿赂,可都是入了你们甄家,入了七皇子的私裤,偏这会儿子跑来说他们的不是了。哼!要不是被你们甄家拿捏住把柄,他们好好儿的何至于做出徇私舞弊的事儿来?你甄应嘉不就是投胎好了点儿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甄应嘉能成为甄家主事的人,当然也不是个笨人,瞧着这二人的表情,哪里就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了?说起来他们甄家的手段也算不算光明,尤其对左梦然这为官还算清明,没什么龌龊的人来说。
当日他甄家宴客,左梦然就是其中一个,甄应嘉让人把左梦然给灌醉了,然后弄了个女人放他床上,来个捉奸在床。
如果这女人只是府里的丫头也就罢了,横竖被沾了身子,送给左梦然就是。偏偏这人是他三弟的宠妾,那个白梨花。这就捅了天了,他三弟那般浑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当下就嚷嚷着要把这左梦然告上衙门,说他□良家妇女。
左梦然哪里会让他三弟如意?当即拖住人,直问他三弟到底如何才能聊了这桩事。
于是就有了科举舞弊这桩事,说起来,这江南科举,尤其这金陵,向来都不过是他甄家搂钱的路子罢了。每年都是如此,多年来,从未出过岔子,万不料,今儿个仿佛夜路走多了,撞见了鬼,怎么都被暴露了出来呢?他行事向来谨慎的啊!
对于这事儿,甄应嘉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京里有人,就是那些个尚未出仕的学子再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于是,甄应嘉很是呵斥了二人一顿,叮嘱他们好生行事,这才放人离开,毕竟是被他绑到一条船上的人,他也不能不顾及对方的面子。
打压太过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然而,这次的事情,却大大地出乎了甄应嘉的预料。
不知落榜的那些个举子如何就有了这般的胆子,落第的几百学子,甚至还有挂车尾的那起子中举了的,仿佛事先通了气似的,都跑到金陵知府衙门门口去静坐,不吼不闹的,一个个仿佛乖得不得了,只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还我公道”,“严惩舞弊”,“拒绝贪官”等等标语。因着人数众多,煊煊赫赫的架势,愣是让衙门口的门子都觉得腿软。
金陵知府脸色也是难看之极,他的任上,衙门口让一帮学子给围住,这与他来说,到底是污点,就算往后查清楚事情与他无关,可到底是他任上的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他能高兴吗?
知府能在金陵坐稳,坐踏实,当然也是个能耐人物,哪里回不晓得甄家的各种手段?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怎么都跟这甄家脱不得干系。
可甄家势大,且是他一个呆几个就走的游官能挑衅的?
这起子进退两难的处境,也够金陵知府喝上几壶的。
而门口的那些个人,一个个都有秀才的功名,见了他都是能不下跪的人物。若单是一个两个,哪里有什么要紧?可几百号这么堵着,他还能拿出他知府的名号去压着不成?
“大人,要不,咱们去求求甄家,让他们出面处理这事。”知府的钱粮师爷皱着眉头说道。
“这甄家哪里会出面?他们对于这次科举,明面上可是半点都不曾插手的,如何回来?”在金陵呆了两年多,他算是把甄应嘉那小子的心思摸透了。
一想到这个,金陵知府脸色的寒意更浓,他的任期本来就快满了,可这当口还出这么一档子事,那他这一次的升迁,且不是又得泡汤?这般想着,金陵知府对甄家那是越发的怨恨,要不是他们,他的前途会这般渺茫?
眼下闹出这档子事,他都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可是,大人如果一直不出面,也不是个办法啊。”刑名师爷这话绝对实在。
“去,让人把左大人和赵大人给找来。怎么都是因为他们闹出来的事,他们不来处理,谁来?”金陵知府没法子,不打算插手了。
片刻后,前往请人的奴才一脸焦急的跑进来,“主子,左大人和赵大人都说病了,来不了。”这奴才是金陵知府的贴身小厮,同时也是心腹。
“什么?他们在这节骨眼上居然给我装病?呵呵,好,好啊!看来他们这官是不想当了是吧。他们二人惧怕甄家的势力,难不成就不怕御史吗?他们以为,不来就会没事?这秋闱可从头到尾都是他二人在管。”金陵知府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大人,既如此,眼下可怎么办啊!那些个秀才举人,可都是不能得罪的。”谁知道哪个背后有什么靠山势力?谁又知道,他们往后会不会出息会不会比自己的东家往后的官爵还要高?
“大人,不好啦!有……”正说着,其中一个门子飞奔了进来。就被钱粮师爷给呵斥了一声:“你这小子说什么呢?咱们大人可好好儿的。”
“是,是,都是小的的错,可是大人,真的不得了了,有几个秀才,已经昏厥过去了。”门子急吼吼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金陵知府彻底的愣了,这事情越发大条了,要是有人死了,这挂落,他可铁定得背啊!
“做死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对了,把古大夫也叫上。”金陵知府已经慌神得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这古大夫……可是仵作啊,专门对着死人解剖尸体的。这会子,还能叫他去看病不成?因着他解剖过尸体,机会没人会找他看病的。
可眼下知府大人急匆匆地往外赶,他们这些当奴才下属的,哪里敢反驳?于是,不得已打发人去请古大夫。
不过,要认真说起来,这古大夫的医术却是挺高的,尤其是外科。
知府衙门斜对面的一家茶馆雅间里,两个少年正在对弈。
忽而,黑衣少年一子落下,白子顿时被杀死一大片,黑衣青年面无表情的脸色,这时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他可从来都不曾下赢过眼前这小子呢。
“你输了。”黑衣少年轻声说道。
“哼!让你赢一回又何妨?”这下棋有输有赢,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的心不定啊!”黑衣少年难得看到眼前的小子这般急躁的时候,“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这是着什么急?”黑衣少年不解道。
“我哪里是着急?不过是气不过罢了。”第一次科举啊,居然这么好运的碰上这么一档子事,他心里能乐意吗?不把这两个贪官打落谷底,他就不姓薛。
“横竖也不是你的错,眼下,这口气也快出了,你还想怎样?”黑衣少年有些无语,这其实是官场的潜规则,他至于这般吗?
“哼,就算把那两个考官被弄倒了,可他们背后的靠山却纹丝未动,如何能让我咽下这口气?”薛云阳翻个白眼,瞪了瞪窦锐,合着你不用参加科举,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圣上记着甄老太太的好,短期内,这甄家是不可能倒台的。”窦锐对薛鹏道。
“这个我也知道,所以这才气不过。”不就是奶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
那可是皇帝的奶娘,都说有奶便是娘啊!
薛鹏想到催眠左梦然的时候,左梦然嘴里的话,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脸色绽放一记灿烂的微笑。
“我说薛鹏,你这小子能不能不要笑得这般蹭人?瞧着怪冷的。”窦锐明白这小子是在算计人了,这些年的相处可不是白说的。
“今儿个我还有事,就不跟你闲聊了。”说着薛鹏迅速起身,转眼就消失在窦锐的视线里。
窦锐也不去计较薛鹏的作为,眼里反到闪过一丝兴味,这回又有乐子瞧了呢!
薛鹏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吃了这般亏,还不把金陵的天斗捅一个窟窿?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尤其,还很有几分手段,有时候,他都觉得有些不及。不过,多年前那一役,他却再没派人监视薛鹏,眼下想看热闹似乎只有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