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明器
武登自然知道贾云宽是碍着自己的面子,话不能说的太重,看看三位兄弟年纪也都大了,自己也不好当着人再责罚他们什么,于是,看着古岳湖与白水泉,道:“不知道二位局主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古岳湖道:“侯爷太客气,说再问什么我们兄弟可真的不敢当,只不过是有一些事情不明白,才向令弟请教了。话说回来,虽然说令弟这个事情做的有些鲁莽,不过站在我们的立场,却要对他们道三声谢。”
贾云宽知道,没有和古岳湖他们做过长谈的人,总是会被他们语出惊人的方式吸引,又看出了古岳湖还有事情想要问熊小海三人,道:“古兄弟你说你的,我吩咐上菜了,咱们边吃边聊。”
敬过了一圈酒,古岳湖道:“这第一谢,我是感谢三位挑战谢道长,让我们见识了如此精妙的箭法,我们习武之人,能见到这样的功夫,可以说是不枉此生了;这第二谢,我是要感谢贾老板,给我们讲了一个天下三大明器的故事,你要是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这第三谢,谢谢三位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江湖上的消息,免得我们自己整天关在屋中,还觉得自己已经名扬天下了,却不知道这个名有好也有恶。”
江湖儿女,似乎什么事情一上了酒桌就好谈了,武登此时的也不拘着自己的面子,道:“古局主你还谢他们三个,不过你说的第一谢,说的到是很在理,我谢师兄的箭法有一部分是和家师学的,一部分是和兄弟朋友切磋而学的,而更多的是他自己勤学苦练悟出来的。说实在的,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我虽然也见过谢师兄的射术,但向今天这样精妙的箭法,谢师兄还真是没当着我的面练过!”
听到这里,白水泉道:“天下万般本领手艺,无不是由听而想,由想而学,由学而练,由练而精,由精而匠,由匠而创,本来我会的就到这里,但今天见了谢道长的箭法,我觉得还得加上个‘由创而神’。”
白水泉的这一番话不仅听得武云召四人动容,连贾云宽也愣了愣,平常话多的是古岳湖,白水泉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今天听他的这番见解,不难看出白水泉的才华绝对不再古岳湖之下,一方面感叹着地狱门弟子的才华横溢,一方面贾云宽又高兴自己能和古白这样的人做了朋友,而且还要一起干一番大事情。
见众人都没说话,熊小海才敢搭腔,道:“我觉得我这辈子是赶不上谢道长的箭术了,可是我这家传的……”
看他一脸愁苦,贾云宽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关于天下三大明器,方才在清风观的时候,情况太过紧张,我没有讲完整,实际上还有一些故事,不知三位小兄弟可有兴趣听听?”
熊小海还没说话,白水泉先叫了起来:“我说贾老板,就算你这大贾酒楼的厨子手艺不好,做的菜太咸,也不会把你贾大老板的舌头吃短了吧,有好故事,快快将来,还在那里卖什么关子。”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都大笑起来,这一笑,气氛又融洽了不少。
众人又喝了点酒,吃了点菜,贾云宽便开始讲述有关“天下三大明器”的故事:“关于天下三大明器的由来,确实有很多种说法,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很难考证了,不过传说在百年前,这三大明器却集于一人之手,此人的名字很是怪异,叫做明镜。这明镜开始在江湖上路面的时候,年纪已经有五旬开外,由于他这个人不怎么参与江湖的是非,即使出手也是以化解各方矛盾为主,所以江湖上也尊称他为明镜老人。这明镜老人不知是什么缘由,得到了三大明器的心法,后又加以了改良,最终给这三大名器起了名字。在明镜老人给这三大明器起名之前,并没有‘慈悲锏’、‘绝命斧’和‘穿喉箭’之说。这明镜老人并没有弟子,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的一身本领也不是一个师父教的,如果收了弟子,便是限制了年轻人的发展,所以他宁可把绝技传于有缘之人。
明镜老人遇到的第一个有缘之人,便是秦二哥的父亲秦彝秦老先生,秦家之前虽然有家传的锏法,但同时在两军对垒之时也使用长枪,自从秦老先生学会了这‘慈悲锏;之后,秦家的锏法之名才强于了枪法之名,当年秦老先生已经学习了家传的枪法,后来又忙于马鸣关的公务,因此,他老人家的锏法反倒不如秦二哥了。当年隋朝进攻马鸣关的时候,秦老先生知道大势已去,又不可能临阵脱逃,于是就把秦家的家传枪法、锏法以及‘慈悲锏’的心法都传给了秦安秦大哥,秦大哥本来就不是好武之人,所以自己也没怎么练习,等到秦二哥渐渐地长大,又把秦家的武功都交给了秦二哥,所以说来,在我们贾家的资料里,除了当年的明镜老人,就属秦二哥的‘慈悲锏’锏法厉害了。若说到这‘慈悲锏’明明是种武器,是种武功心法,为何以‘慈悲’为名呢,我问过秦二哥,他老人家告诉我,‘慈悲锏’之所以名唤‘慈悲’,就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世人,武器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止杀,‘慈悲锏’虽然出手必中,但却不是以取对方的姓名为目的,而只要把对方打伤。”
听到这里,武登插嘴问道:“你所说的秦王爷的‘慈悲锏’,莫非就是他的那六招‘撒手锏’?”
贾云宽道:“正是。秦家的锏法本来也有七十二招,其中马上三十六招,步下三十六招,刚好这‘慈悲锏’法也是马上步下各三招,所以秦老先生就用这六招锏法替换掉了原来的六招,这也就是江湖上一直风传秦家的‘撒手锏’。”
说到“撒手锏”,一直没有出声的武凌云问道:“不知道可有人见过秦二爷出手么?”
贾云宽道:“秦二哥不是喜欢张扬之人,我相信‘撒手锏’必然是有人见过才传出来的,我所知道的,只是当初秦二哥在瓦岗山的时候,收服裴元庆裴三公子的用过一回。不过关于二人的这次比试也有不同的说法,应该说秦二哥在当时确实是用了‘撒手锏’的绝招,但是怎么用的,又是怎么停的,就没人知道了。”
武凌云与武凌风没有听到关于“撒手锏”确实的说法,脸上不免有些失望的表情。贾云宽却没有理会,接着道:“关于‘绝命斧’么,就是传到了两位武小兄弟的父亲武天锡的手中,至于后来,我相信你们要比我清楚了,我这边并没有‘绝命斧’用过的记录,更没有‘绝命斧’与‘慈悲锏’交手的记录了。
而说到这‘穿喉箭’,我听到的说法到是和熊小兄弟你所知道不大一样,我所了解的,明镜老人当年曾经把箭法传给了三个人,一个,学的乃是打造强弓硬弩的本领,我想,这一脉恐怕就是熊家;而另外两个人,一个学了明镜老人箭法之中的巧妙变化,而另一个人,则学了箭法的稳与准,虽然并没有证实,但我猜想,一个应当是谢英登谢八哥的叔父谢弘道长,而另一个则恐怕是当今苏王府苏文龙的父亲苏烈,谢弘道长当年的给武侯爷打造的‘绷蹬弩’以及经由谢八哥改良的‘指间弩’把箭支射出之后的变化发挥到了极致。”关于苏烈的事情贾云宽并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苏烈不仅是罗家的仇人,现在的南阳侯武登的夫妻老南阳侯武云召,也是被苏烈的冷箭射杀的。
当年“扬州会”的那段故事,古岳湖也是知道的,为了不让场面过于难堪,他赶忙道:“要是照老贾尼这么说,熊小弟家传的箭法并不全了?”
贾云宽道:“不错,熊家所擅长的,本来就不在箭法的巧妙上。”
白水泉道:“我说小熊,今天话的说的这么明白了,我看,你要是想真的有一天让你熊家箭江湖称雄,法独步天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拜谢英登道长为师,把今天看到的都学会了,再与你家传的强攻与射术结合起来,才有可能让你成为一代箭术大师。”说完话,他没看熊小海,而是看着武登。
武登此时也觉得白水泉说的话多少有些道理,道:“你们三个小子!过几日我去和谢师兄说说,他会不会教你们,你们又能学会多少,可就要看造化了。”听到这话,熊小海与武氏兄弟脸上都乐开了花。
古岳湖道:“行,把话说开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老贾,你的故事将忘了没有?”
贾云宽点点头,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武登也道:“古局主,有话但说无妨!”
古岳湖想了下,道:“其实,我只有一件事情想问三位小兄弟,那个在你们三人搬弄是非的人姓甚名谁,又是哪里人氏?”
熊小海想是料到了古岳湖有此一问,答的很快:“那人和我们说教常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听口音有些像山西,又有些像河南人氏。关于他的来历,我们也问了,可他没怎么说,我们也只是喝了那一次酒,之后也没再见过面。”
古岳湖端起酒杯,道:“再次多谢三位相告,请了……”,众人再次举起酒杯……
送走了武登等人,贾云宽三人又回到了刚才的雅座之中,贾云宽左看看白水泉,右看看古岳湖,道:“如今被人家找上门来了,你们两大高手怎么说?”
古岳湖道:“老贾,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找上门的,是贾家楼的兄弟,我们的百姓镖局和生意门只是被殃及的池鱼,我看,还轮不到我们说话吧?”
白水泉也道:“小古这次的见地果然够高,就算这次熊小海没有去清风观捣蛋,而是直接找上了咱们百姓镖局,我觉得那个挑事的人也未必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更多的,他们是想看看老贾你背后的人会有什么举动吧!”
贾云宽看着两个人,也不说话,不出声地乐了,而且脸上一直保持着这副笑容,笑的古岳湖与白水泉直发毛,一个道:“老贾,你干吗?”一个道:“快去查刚才做饭的厨子是谁,是不是下了‘七步含笑散’!”
看着二人不知所以,贾云宽收住了笑容,道:“原来你们两个也有不清楚的事情!”
古白二人不以为然地道:“天下哪里有什么都知道的人,我们又有什么把柄被你老贾抓住了?”
贾云宽道:“我是笑你们两个绝顶聪明,对于这官场之斗还是欠缺一些经验。你们好好想想,如果那个叫常天的人真的是冲着贾家楼在朝中的势力来的,他能动的了秦二哥、程四哥在天子面前的地位吗?换句话说,除了当今圣上,朝野两方,有哪个看贾家楼兄弟不顺眼的敢主动的挑衅。百姓镖局拉了我与小亮入伙,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贾家楼的外围势力了,那些如苏文龙一般的人,要动,也自然是先动我们,如果我们抵挡不了,对他们自然是好事情,如果我们反抗了,也不会真的惊动到朝中的几位王爷,所以,在我看来,不管找上门来的人目标是贾家楼还是百姓镖局,都非拿百姓镖局开刀不可。”
听贾云宽这么说,古岳湖和白水泉都撇了撇嘴,古岳湖道:“老贾你的意思,是咱们这‘池鱼’是当定了?不管城门失不失火,咱们都得为自己的生存拼一把了?”
贾云宽道:“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想想,如果对方真的想把事情高大,为什么不直接让武氏兄弟用‘绝命斧’去挑战‘慈悲锏’,而选择了清风观?我看,一来是因为清风观不在城内,二来,无论再怎么说,谢八哥也是出家人了,去招惹一下他,也可以看看朝中的反应。”
白水泉道:“说到清风观,老贾你是怎么和武侯爷一起赶过去的。”
贾云宽道:“还不是小亮,他在外面一听说来的人是那三位,又知道武侯爷刚好有事进京,就赶紧来找我,派人四处去寻找武侯爷的行踪,我们约定的是谁先找到谁就直接带人到清风观去,我先遇到武侯爷,就先去了。”
白水泉道:“那秦怀亮这小子去哪儿了?”
贾云宽也是一愣,道:“他没找到武侯爷,按说不是去了清风观也该来这儿啊,就算是去了清风观,也没什么好耽搁的,我们这饭都吃完了,他怎么也没赶过来?”
古岳湖道:“秦小子中毒,有人要来百姓镖局会会我和小白,秦府之外有高手监视,随便冒出来一个大姑娘武功就高的不得了,我看这秦大捕头没来,想必是又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了吧。不过老贾你先不要担心,秦小子目前的功力恢复了**成,在这长安城辖区之内,打他不一定都能打得赢,想跑总不是问题吧?”
白水泉也道:“老贾,你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都说了是闯荡江湖,如果事事都在预料之中,还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如今又了对手,而且不知道这个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他实力如何,是件有趣的事情吗?”
贾云宽想了一下,道:“你们两个说的也有道理,百姓镖局与十日报的事情太过顺利,让我多少有些不安的感觉,直到苏文龙那伙人来闹事,我反而觉得踏实了许多,真是奇怪。”
古岳湖道:“就是就是,想想当今朝中的文武百官,当年经历的都是什么?就连当今天子,如果玄武门的时候走错了棋,结果也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说到朝中的党派斗争,我们了解的确是比你老贾差了许多,但如果说到这江湖行走,成事败事,我们的经验恐怕就比你老贾丰富多了。”
贾云宽当然不能让两个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的人说经验超过自己,忙道:“你们……”
白水泉打断了他的话,道:“老贾,你还真别不服气,你想想,我们可是有十几个师父教的,而且,教我们的也都是如何在如今的江湖之中成就一番事业,我们自身的阅历毕竟浅短,但加上我们的师父们的,这江湖上的经验可就足够多了。”
听白水泉说完,贾云宽连连叫道:“有道理有道理!常听得有老人家说什么‘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米’、‘走过的桥多过你走过的路’,如今看来,年龄大小不重要,亲身经历的事情多少也不重要了。其实,谁也都知道遇到了不明白的事情去请教别人,但你们两个却已经把这当成对待明天的看法,有道理。”
见贾云宽这么开心,古岳湖也笑道:“老贾你今天是怎么了?要我说,我们兄弟也不见得就是绝顶聪明的人,但自从一入这长安城,就利用威峰镖局与长顺镖局这些老江湖树立了自己的地位,不是说我们比他们强,而是他们的想法太过于循规蹈矩了。老贾你也是一样!按照正统的想法与做法,老贾你已经做到了某种极致了,要不我们俩也不会拉你入伙,但说到咱们生意门,担负的使命就是颠覆传统,如果总是循规蹈矩,怎么还能超越前人呢。只要不是胡打胡撞,我们就是要说一些别人说不出的话,想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你说是么?”
贾云宽笑而未达,眼中的光芒却射出了与以往不同的色彩。
注释:在写本章故事的时候,发现了之前的一个笔误,因为传说中的李元霸是被鱼具罗杀死的,所以鱼具罗不可能是李元霸的师傅,呵呵,如果李元霸和宇文成都是师兄弟,二人恐怕也不会自相残杀了。之前可能是想表达的东西太多,错把李元霸写成了鱼具罗的徒弟,在新版本中已经修正了,各位朋友,抱歉了,希望多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