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往事前程梦一场
飞虹掠过北域，掠过境海。
白芷颇有感慨的看着这干枯的海底，十多年前，那时候她来境海之时，还是汪洋一般的海水。
时过境迁，竟然彻底变成了海底。
在境海周围，甚至有农人种上了绿油油的麦子。
这一刻，沧海桑田，终于在白芷的心中开始具象化。
她没有一丝犹豫，落在了墨青峰的三座茅草屋之前，随后，以掌拖开三间茅屋，将李玉清的身子放了下去。
她的手很轻，从脖子之上，取出一块青白玉石做的项链，放在了李玉清的额头。
然后，又将三间茅屋放回了原处。
没人能看得懂她在做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
乱糟糟的脚印说明，这里曾经有一场剧斗，可现在，没了一丝的人迹。
白芷又提起了杜方，向着境海中央，巨大的惊神峰顶而去。
到了那道终年缠绕的玄黄青气面前，白芷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太玄剑宗果然人才辈出，以本门玄黄青气困住这杀人的白雾，有胸怀，有能耐！”
她并没有进去，纵然白芷知道，这惊神峰顶，隐藏着一块从仙界破出来的仙域，甚至本门的青帝肉身，也还在里面。
但白芷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还不是破开仙域的时机。
她踟蹰了一小会，又带着杜方，掠过境海不周山脉，最后，在往生河边落了下来。
那里有一只小船，跟前是一座渡口。
白芷将杜方身子放在了小船之上，静静地看着杜方鼠头怪脸，随即柔美地笑了笑，伸出素手，自杜方的头发，到脸蛋，再到胸膛，甚至腹部，再向下，停留了一小会。
到了大腿，小腿。
她的掌心，是一股青色的气息，这道气息所过之处，杜方整个身子都开始了变化。
他的骨骼开始缩小，一张鼠头的脸，重新变成了当初灵霄山上的模样。
甚至个子的大小，手足的纤细，再到体毛，毛发的颜色，几乎和曾经一模一样。
白芷看着他的样子，仿佛痴呆呢。
她站在船边，看着清澈如镜面一般的水面，倒映着自己绝顶美丽的面容，又看了一眼还在昏沉的杜方。
这一刻，恬静而又温柔。
白芷轻轻的躺了下去，他们并排躺在船上，看着满船的星河，倒流的星光，陨落的流星。
夜色温柔而又美丽。
船在水上飘着，时间在流水声中，过得如此之快。
皎月升起，悬挂中天，落下。
晨雾开始升起！
白芷终于坐了起来，柔美的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一刻，她是如此心满意足。
这一夜，也是这十五年来，她最幸福的一夜。
当晨光照上小船之时，白芷站起了身。
温柔渐去，她有点犹豫地掏出了纯黑到极致的神剑‘承影’，然后，放在了杜方的腋下。
她素手摸着杜方的脸蛋，柔声道：
“天帝的圣子神胎就要成型呢，我知道你不愿意卷入修真大道，也不想被人利用，可这一次，神洲的命运，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九洲已经被真神遗弃呢，唯有自救，才能踏出一条生路！”
“如果真能斩杀天帝圣子，重修登天之路，我答应你，将这一身造化，重归于你！”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照顾好自己，等我成帝之后，我带你一起登入仙界！”
话声一落，白芷纤细的身影已经到了岸边。
她不敢回头，怕自己回头，就再也走不了呢。
白芷背对着往生河，招了招手，过不多时，一道红色仙剑御空而来，落在地下，剑身一落，立刻单膝跪地，向着白芷拜倒：
“金字门王十三，拜见荒主！”
四大剑奴之下，龙渊的紫白金青，四大字门，就是落在各地的剑修，这人正是排行第三的金字门，排名十三的王姓修士。
白芷神色淡淡的：
“照顾好那船上的年轻人，不要被他发现你的身份！”
“遵命！”
王十三刚跪倒，白芷的身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茫然地看了远处，随即，眼神看向了河中那条缓缓流动的小船。
杜方醒过来的时候是黄昏，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连环梦，一个接着一个，无穷无尽地向着他袭来。
一些清醒之时，从来没有过的画面，都在这梦中一一滚过。
自母亲温暖的胸怀开始，再到母亲的丧礼。
父亲被装在罐子之中，痛苦不堪，双眼流血的面容，火海之中，被烧成焦炭的熟悉的村人。
大哥被一剑贯穿头顶，侄女被淹死在水缸之中。
还有灵霄弟子惨烈的长呼，玄玑真人被自己钉死在三清神像之上的惨剧。
这些梦中惨烈的画面总是交织来去，不断在他面前萦绕。
梦中的杜方心脏几乎就要被撕扯开来，前程往事，所有的痛苦之事，都在这梦境之中开始浮现。
他的脑海之中，是那个一身紫衣的女神，娇媚的樱唇，在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之下，亲吻了自己之后，转眼撕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恶魔的面容。
她脱去了婚袍，一身白衣青丝，在后面看着如此美丽。
可她的脸，简直比最恐怖的妖鬼，还要恐怖。尖牙长到了下巴，脸上白毛满布，腥红的舌头不断地舔舔着、
她的尖牙利嘴，将自己浑身的精血啃干，用锋锐的惨白指甲，将自己的血肉和肌肤割开。
割下了自己的人皮，切成了碎块，塞入血盆大口之中。
然后掏出刀具，将自己的神识从脑中挖了出来，丢在透明的瓶子之中，看着她不断的分尸自己的肉体，不断地塞入口中，所有的骨架血肉都要吃干抹净，一滴也不存剩。
就在这时，自己的母亲，大哥，父亲，忽然同时推开了自己的木门。
别进来！
快走！
杜方声嘶力竭地哭喊，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呢，发不出一声声响。
他的眼神渐渐被一片血雾遮盖，看出去的，只有大片大片的红！
杜方的眼帘忽然睁开。
他是被温柔的晚风吹醒的，脑中还是自己的家人，躲不过那白衣妖鬼，惨烈的被吃的一幕。
他恍惚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刚才做的只是一个梦。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感同身受，难受的心脏就像是被撕开了八瓣，尖针刺在其中，一扭动就心疼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