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父子之情
日上三竿,贾南风方方睁开眼,一夜好眠。因了昨夜司马囧用衣袖替她遮挡寒气的缘故,今日起来,浑身到是半点不适也没有。贾南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把腿高高的抬起,然后又重重的放下,总算觉得浑身畅快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的青纱帐发了一会儿子愣。昨日之事涌上心头,想着想着,贾南风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痴痴地笑出了声。
贾南风心中有些小得意,原以为司马囧真的要和她绝了交情,没想到昨日被黑衣人这么一闹,别扭了十几日的心结子竟是这般轻易就解开了,司马囧终归还是待她好的,念及此处,贾南风笑得贼兮兮的,连眼睛里都闪着得意的光芒。
就在我们心宽体胖的贾姑娘躺在床上向黑衣人默默致谢的时候,司马囧已经从宫里出来,回到了齐王府。司马囧的头疼的仿佛要裂开一般,可他还在强迫自己思索着,细细回顾着昨日之事的痕迹,慢慢咀嚼着司马轨话中的意思。想了半天,终是一无所获,司马囧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决定去见一见自己的父王。
贾南风躺了许久,终于赖不住了,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慢吞吞的穿着衣服,刚穿了两件,猛地想起,从昨日分头赏灯起就再就没有见着过祈福,莫不是慌乱中出了什么事?贾南风心下一急,寥寥草草将后边几件衣衫套在身上,头发也来不及拾掇一下,便冲了出去。
刚冲出自己的小院,便远远看见祈福站在外院的槐树下,端着盘子,背对着她。贾南风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喊她,便披散着头发跑了去。
“祈福,你昨日哪里去了,一早醒来,还不见你,可是吓坏了我?怎得?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昨日有黑衣人乱放箭射人,没伤着你吧?”贾南风本就是小跑着而来,气喘吁吁的不成样子,又一口气说了这许子话,现下更是上气不接下的喘了起来,饶是这般,还是不忘拉过祈福来浑身上下细细打量起来。
“小姐……”祈福看见贾南风的装扮愣了一下,听了贾南风的话后,头垂了下去,表情不明,可是托着盘子的手却是紧了又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日是我的疏忽,不该把你一人丢下,你莫要怨我才好?”贾南风吐了吐舌头,看见祈福没事,她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是奴才没有保护好主子。”祈福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头低的更深了。
贾南风摆摆手,示意祈福别往心里去,然后又张大嘴了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这一大早的,你端个盘子杵在这里要作甚?”
“……”祈福。(祈福的吐槽:小姐不光脑子不好,视力也不行。--)
“这也叫一大清早?已经日上三竿了!”耳畔传来了一道夹杂着暴怒和不耐烦的声音,贾南风浑身一个机灵,仅存的睡意也被驱散了。
贾南风睁大眼睛越过祈福的身子向后看去,果然看见了潘岳那张艳若明日却满含怒气的脸,贾南风的眼睛又横着扫了一圈,果然看见了程据、孟观、卫玠三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在。贾南风抹了抹嘴唇,一大早就有美男看,确实是养眼,只是,在这风轻云淡,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不睡觉却来看自己,是不是有些浪费了呢?想着想着,贾南风脱口而出:“你们不睡觉,找我有事?”
四人的脸顿时齐齐往下沉了沉,心中暗道:“果然如司马囧所言,是个没心肝的东西?经了昨夜之事,却能安然入睡,并且睡至晌午的,怕是唯有她一人而已了!”
司马囧静静的站在司马攸的书房外,等着司马攸的传唤。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书房里里还是没有动静。司马囧轻轻地转过身子,背对着书房门口,放眼向园子里望去。父王这处书房的景致真是好。周围的草木依着时令生长,一年四季,处处有绿意。如今虽是深冬,可门口的松柏却苍翠依旧。冬日里的寒气,给松柏身上披上了淡淡地一层白纱衣,白的晶莹,翠的鲜亮,只能远观,不可近触,就像他的父亲留在他心中的印象。今日司马轨的那一席话让司马囧疑惑了,依着他对司马轨的了解,司马轨绝对不是空口无凭乱说话之人,不会妄出此言的。究竟有什么事,是司马家的人都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呢?司马囧觉得自己像是司马家的外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而他一无所知。司马轨知道司马家的秘事,一定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罢。可是自己的父亲,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念及此处,司马囧稍稍有些黯然。
“世子爷,王爷唤您进去。”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内侍露出半颗脑袋,轻声说道。
司马囧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贾南风看着对面的四张脸,心中有些忐忑,好端端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呢?刚才还灿若明日呢,一眨眼的功夫,就阴云密布了,果然是当惯了爷的人,喜欢甩脸子!和自己这种走亲民路线的人,真是大相径庭!
“贾府小姐昨日可是睡好了?”程据斜着眼揶揄道。
“挺好,挺好。”贾南风点头赔笑。
“想来也是极好的,能睡至晌午的人,满京都怕是也再找不出第二人了!”孟观开口调笑道。
“有道理,有道理。”贾南风频频称是。
“有些人估计一夜无眠,瞎忙乎着呢?再看看有些人,是个什么样子?”卫玠斜眼觑了贾南风一眼,满脸不满道。
“要豁达,要豁达。”贾南风满脸堆笑。
“你看看你的衣服,衣冠不整。”
“……”贾南风忍。
“你看看你的脸面,蓬头垢面。”
“……”贾南风再忍。
“你看看你……”
“……”贾南风忍无可忍。
“你们一大早跑来老娘家,莫不是就是来混吃混喝,给老娘添堵来的?”贾南风重重的一掌拍在了石桌上。
淫威之下,必有懦夫,于是,四人屈从了。
司马囧走进书房,看见一仙人正躺在屋子正中央的一张软榻上,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寻常男子若是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这个神仙般的人,就是自己的父王,打从心底里,司马囧是自豪而骄傲的。
司马囧从来没有羡慕过司马轨的父亲是皇帝,在他眼里,京都一绝的齐攸王便是最好的父亲,这让他小小的心灵感到满足。只是,这位父亲虽然宠自己,却从来不肯和自己亲近,这让司马囧的心有些小小的失落。今日司马轨的一席话,更是给他的心里添了一根刺。
司马囧一如小时候一般,乖顺的站在当地,低着头,不言不语,在父亲开口之前,他是不敢冒言了。
司马攸闭目养神,许久不曾开口。司马囧心中辗转,掂量着一会儿开口该说些什么才不冒失。
过了许久,司马攸终于缓缓地张开眼,用他特有的泉水叮咚般的声音说道:“你可知父王的书房叫什么名字?”
司马囧一愣,没想到父王会这般问他,只是习惯性的张嘴答道:“听风阁。”
司马攸伸手招了招司马囧,示意他向前几步,司马囧木然的走向前去,司马攸怜惜的抚了抚司马囧身上的伤处,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近日这听风阁里,总是传来些不好的风声,为父甚是担忧。”
司马囧的身子僵住了,是啊,他还是太嫩了些,以为他们这些孩子的小把戏能瞒过这些大人们的眼睛。果然,是他们太天真了么。
贾南风与四人唇齿相讥了一会儿子,终于泄了精神,懒得像个孩子般斗嘴,四人看了看时辰,也收了心,与贾南风正儿八经的说起了话。
“五年前的宫宴,发生了件大事,你知道么?”程据率先开口,试探着问道。
贾南风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答道:“我把司马囧和司马轨给打了,然后一战成名?”
“……”程据。
“不是那次宫宴,是年夜饭那次宫宴,你好好想想?”孟观继续开口引导道。
“因为我迟到,大家被夫子集体罚了去?”贾南风思索着答道。
“再想想?”孟观锲而不舍道。
“我和李秀在御花园里打了一架,然后连累了满京都的女眷跟着受罚?”贾南风大言不惭道。
“和吃食有关的!”孟观有些失了耐心。
“我吃东西噎着了,你们却以为我得了重症要死了,哭哭啼啼那次么?”贾南风询问道。
“咳,这种事便忘了罢。”程据插了一句嘴。
“也不对啊?那是宫宴我吃多了,最后你们对诗,我压力太大,发生了精神压迫性呕吐,又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那事?”贾南风一脸悲戚的说道。
“贾南风,你还是个女人么?这般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况且,哪里是你压力太大,分明是你吃的积了食!”孟观终于失去了他仅存的耐心。
“哦,是这样么?咳,这种事,你们忘记就好了。”贾南风面不改色道。
孟观瞪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卫玠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是发生在……司马轨身上的事……”
“司马轨的事你得去问司马囧,我哪里知道他的事?我们不熟的!”贾南风白了卫玠一眼。
“就在你晕倒之后……”卫玠再次开了口,却被贾南风打断了。
“我晕倒之后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学玄学学傻了吧?”贾南风觉得这次的对话实在是太没营养了,想要赶紧结束。
“贾大人回来没与你说?”潘岳发问了,其余三人也疑惑了。
“我爹爹管他们司马家的孩子干什么呀?那是我亲爹,管好我的事就好了!”贾南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贾南风本欲转身离去,看到三人犹犹豫豫的表情,又起了好奇心,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告诉我不就是了?”
司马囧浑身僵硬的站在司马攸的面前,司马攸的手抚上他的伤口,司马囧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在的很,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只是直挺挺的站着,忍着,一张小脸上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司马囧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了贾南风和贾充的影子。每日下朝,贾充定要先来看贾南风的,贾南风总是欢快的扑入贾充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远远望去,二人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孩子与父亲便该是这般么?小小的司马囧搞不清楚,只是远远地站着看。如今时过五年,司马囧还是没有搞清楚父子之情该是何种模样,为何自己的父亲碰触自己,自己不能像南风那般欢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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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调整状态,五月份恢复日更。谢谢我亲爱的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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