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9 女神
如果有人问我的童年是什么样的,那么我一定会说是烂得不能再烂的。
“轰轰,轰……”
我躲在一处废墟的下,捂着耳朵,紧闭双眼,身体因为紧贴着地面,所以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次炮轰所产生的震动,连带着体内的五脏六腑一起,让我忍不住想吐,可张嘴却只能吐出一肚子苦水而已。
毕竟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轰炸声突然消失了,不知是走远了还是停止了,但这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
爬出废墟,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建筑和地上的尸体,内心十分地平静。
毕竟天天看也已经习惯了。
我看着被硝烟染成灰色的天空,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一个问题: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的母亲是一名偷渡客,在国内因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加上借了一辈子还不起的高利贷,于是带着我偷渡到了国外的一个偏远小镇上,但是运气不好,刚过来这个国家就与另一个国家爆发了战争,而更不凑巧的是我和母亲所在的小镇就是第一处被攻打的地方,我的母亲在第一轮轰炸时被炮弹碎片击穿了头部,当场毙命,而我却苟活了下来,就像现在一样躲在废塘下,心里默默地向神祈祷着,但如今却不会这样了,因为我知道神并不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来救我。
每次看到地上被轰得缺胳膊步腿的尸体时,我总觉得像是看到了我未来的下场。
因为两国实力差距太大,加上这里地区偏远,国家甚至都没打算派军队过来,直接放弃了这里,而进攻方的国家不知是在警告还是在玩乐,也没有选择推进而是一直在这一块附近轮番轰炸。
食物自然成了一大问题,因为附近有一条小河可以取水,虽然也因为轰炸受到了污染,但能解决口渴的问题但食物却无从找寻,半个月以来,镇所有能吃的都已经吃完了,包括草皮和树木,而眼下的唯一食物就只有地上的尸体,虽已经有不少人将地上的碎块捡回家啃食,但我仅存的理智还是没让我选择跟他们一样。
而这一年,我才八岁。
我漫无目地地行走在碎瓦砾堆间,眼前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没让我的心里掀起丝毫波澜。
几分钟后,我走出了小镇,来到小镇外的小河随近,只见小河的河道上有一架已经坠毁的飞机,据说是半个月前,这架飞机的驾驶员撞到了一只老鹰,躯体被螺旋桨瞬间绞碎,血肉糊住了挡风玻璃,然撞到山上,坠落在小河上。
我看着眼前浑浊不堪的河水,还有上面漂浮的臭鱼烂虾,还是蹲下身,捧起一手河口,憋住气吞入口中,强忍吐出来的想法咽下,但仅仅过了几秒,我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水中还带着一丝血液。
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倒在石头河畔上,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眼皮越来越沉,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我……这就要……死了吗?神……果然……不存在吗?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只看到了一个黑影朝我靠近,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口中有一点温热的东西滑了进来,我下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那温暖的东西顺着我的食道落入了维中。
“嗯……”
我发出细若蚊丝的声音,耳边传了百灵鸟般轻灵的声音:
“He'sawake!Whataboutthedoctor?Where'sthedoctor?!(他醒了!医生呢?医生在哪?!)”
我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留着一头金发的少女朝着外面跑去,旁边的凳子上放着用木碗盛的白粥。
没过一会,身穿白衣的医生和金发少女走了进来,拿出各种仪器在我身上检查了起来,完事后对一旁的少女说道:“Hehasnophysicalinjuries,buthehasnoteatenfortoolong,anddrinkinguncleanwaterhasledtomalnutritionandbacterialinfections.Justeatsomethingandtakesomemedicine,okay(他身体上没有什么伤,只是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加上饮用不干净的水导致营养不良和细菌感染,吃点东西吃点药就好了)”
“Thankyou(谢谢你)”
少女在道完谢后拿起木碗,在凳子上坐下,用木勺舀了一小勺粥送到我的嘴边,而在这时我也看清了少女的面貌,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温柔似水的眼神和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罪恶的微笑,虽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却给人一种十分成熟的感觉。
“openone'smouth(张嘴)啊……”少女开口道,而我还在呆愣地看着她,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少女见我没有回应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Yougotthatlookfromaforeigncountry,right?(你这容貌应该是从外国来的吧)”
“こんにちわ(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
“原来是中国人啊,还好我也懂一些中文,来张嘴,啊……”
我张开嘴吞下温热的白粥,直到一碗都喝完了少女才停下手。
“你好好休息,这有干净的水。”
少女说完后就起身打算起来,而我见状赶忙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你,你是女神吗?”
少女转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我,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哦,我叫芙莉雅,是教会的圣女,你呢?叫什么名字?”
“芙莉雅……”我小声重复着眼前少女的名字,想要将其铭记至心里。
“我……我叫……江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