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独闯强盗营

第十四章 独闯强盗营

戴云龙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如鬼泣的哭声;哭过之后,跌坐在母亲坟前,以手抱着墓碑:母亲纪氏心灵之墓,不孝子戴云龙立。久久,久久的一动不动。

眼见太阳偏西。戴云龙站起来,挎上打点好的包袱,再把瑶峰的行囊放在显眼位置的石台上。峰哥哥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但戴云龙相信瑶峰,以峰哥哥的武功,天下还有能难倒他的事吗?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又做出了这样的事,他真的没有脸再见到一身正气的峰哥哥了。

戴云龙扛上铁棍,深情的望了一眼埋藏着多少童年梦想的地方,便一步一回头的走下戴家坳,向着正东方向,把头一扬,哼着母亲教他的民谣小调,三步一晃悠的走去,慢慢消失在森林的尽头。

茫茫前路,他要走向何方?

深邃广袤的大森林上空,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声音;一阵疾风吹过,那已经化为灰烬的戴家小院打着旋转向天际,枯叶灰尘笼罩着那刚垒起来的一座新坟,孤零零的诉说着人间的多少无奈。

——再说日前星光点涰的半夜。

瑶峰跟定那黑影,左拐右弯的在林地山间穿行,怎么也不到头。原来那强盗慌中出错,迷路了,本来要往西南,他却往西北走,兜兜转转一大截,累得是气喘吁吁的还不见大营的影子。

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强盗在前一转弯不见了。瑶峰好生奇怪,紧赶几步上前;咦,好像有说话声。他赶忙跳上一棵大树,扒开枝叶一看,前边有一大片空地,树叶间影影绰绰现出一大片营帐的顶幔,还时不时传来吆喝调笑怒骂的声音。

瑶峰再细看,营房的中央竖起一根很大的高高的旗杆,上书一个大大的“李”字;旗帜暗影玄月,虎啸山林,随着风冽冽而动,甚是壮观。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没想到强盗会驻扎在这里。这下好了,瑶峰大喜,本已疲惫的身子马上振作起来,紧了紧系腰带,跳下树来就往里冲。

这边,强盗营中刚换完岗哨,有一队卫兵正在巡逻,猛见一人猫腰往里冲,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个忙叫准备弓箭,他自己则拦住营门,双手紧握大刀厉声问:“那跑来的人是谁?速速站住,不然的话要放箭了。”

瑶峰一刻不停,直冲到近营门约七八丈的地方站住,也不拐弯抺角,直接高声说:“速报与你们臭大王得知,京城少年瑶峰前来取他的狗头。”

“什么?”强盗中有些听过这名头的,都吓得一愣神。而那为首的巡营官却好像没听清楚,他看到瑶峰连个行头都没有,只穿着中衣中裤,还盛气凌人的手握三尺长剑,觉得好笑,就说:“就你小子这行头,趁早滚回被窝中睡觉去,还想见我家大王!你再说,你是谁?”

瑶峰不耐烦的喝道:“问什么,快去叫你们大王出来,就说少年郎要取他的狗头;快去,不然我打进来了。”

巡营官问身边的强盗:“少年郎是谁?”

那知晓的便凑近巡营官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解说。巡营官一听,这不是阎罗吗!这可马虎不得。他忙对瑶峰说:“那,那,您稍等,我这就去。”却又心惊的对众手下说:“你们准备好箭,仔细守住营门,千万别让他进来。”说完便直奔中营报信。

李猪心为戴天章去了一夜还不回来感到奇怪,正在中央大帐中喝闷酒。李猪林走过来问:“哥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猪心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派去的人不见回来,戴天章那小子也不见人影,不会出现了问题吧?”

李猪林坐下,正待说话,忽然一个头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奔进来,跪下就叫:“二、二、二位大、大王,大、大事不、不好…了!”

李家兄弟一看,怎么跑成这样?李猪心问:“你是巡营官?”

“是!”巡营官气喘吁吁的说。他本来是不知道少年郎的,但一听人家疾恶如仇,最看不得坏人逞强,道上人都说他是强盗的煞星。哪还了得?他赶到这儿来了,这不要命吗?他一急呀,慌里慌张的赶中营走错了路,拐来拐去在营中多走了半圈,累得是汗流满面,浑身酸溜。

“出了什么大事,把你吓成这样?”李猪林问。

“大,大王,不、不好了,那京师少年瑶峰,要、要打进来了。”巡营官说完这些话,终于舒了一口气。

“什么?”李家兄弟着实吓了一跳,跳起来又问:“你说什么?”

“大王,少年郎要见您,他说大王若不去,就打进来了。”

“啊!”李猪心脸上变色,真是白日见鬼,这催命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戴天章啊戴天章,算我看错了人,一定是你阴奉阳违,把我们给出卖了,叫这小子来的。好呀,等我抓住你,剥你皮抽你筋,挖心掏肺叫你不得好死!

李猪林问:“巡营官,你说的全是真的?”

“大王,我不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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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猪林便挥挥手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巡营官退了出去。

李猪林问:“哥呀,现在我们怎么办?”

李猪心六神无主,在营帐中渡来渡去,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呀!他要见我们,我们是不能出去的;一出去,他可不饶人。”

“可是不出去,他打进来了。”李猪林说,“哥,我看我们也不用怕他,我们上下有两千多人,还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成?”

“可是,兄弟,要是打不过呢?”

“哥呀,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一人一口涶沫,都能淹死他;所谓好手不敌四拳,他一个人,我们何必怕他?再说,现在咱们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哥哥,这样吧,小弟先行,你随后接应。咱们一鼓作气,杀了少年郎,天下太平。”李猪林站了起来。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兄弟若去,千万小心。”李猪心无可奈何的说。

“大王,大王!”忽然又有一个头目闯进账来大叫,“二位大王,不好了,那少年郎见您没去,一生气,打进来了。”

“什么?”李猪心大惊失色,“兄弟,怎么办?”

“哥哥不要急,看我的。”李猪林大声说,“小的们,抬棍备马!”

一个强盗说:“二大王,您没棍呀。”

李猪林恼怒的说:“混蛋,我没棍不会换一根?”

李猪心问:“兄弟,你的棍呢?”

“哥呀,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丢了。”

“哦,我忘了。”

一个强盗扛上一根大铁棍,嗨哟嗨哟的。李猪林接过;又一个强盗把早已准备好的白马牵上。李猪林翻身上马,对李猪心一拱手说:“哥哥,我去了。”便领着几个大小强盗头目,一阵风似的直冲南面营盘。

到了目的地,只听喊杀连天。李猪林打马一看:只见几个营帐被搅得乱七八糟,强盗尸体躺了一地;而那少年郎,正挥剑追杀着大小头目,杀得正欢呢!

“好小子,你也欺人太甚了。”气得李猪林呀呀的一阵大叫,“你爷爷来了。”挥舞着大铁棍,一提马就冲过去。

原来刚才瑶峰在南门外等得不耐烦,就喊:“里面的人听着,怎么你们那臭大王还不出来?小爷等不及了。”

一个强盗头目忙说:“您再等等,我去通报。”

瑶峰大声说:“快去快来。”

这强盗去了很久,还不见李家兄弟出来,瑶峰大怒说:“好呀你们,成心耍弄人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挺剑往里就冲;猛见一阵羽毛箭密密麻麻的向他射来。

原来刚才那强盗没去通报,却在那儿指挥人放箭。把瑶峰气得剑一挡,团团使开,如风车子般向前推进;只听一阵“叮叮当当”声响,那些射来的箭全让他砸落在地。瑶峰凭着轻盈的身法,利剑一挥,直冲到众强盗面前,手超剑落,砍翻了两名正搭弓引箭的强盗,吓得众强盗不住的往后退,连箭也不敢放了。

瑶峰厉声说:“你们听清了,冤有头,债有主,识相的赶快闪开,别招惹我,我只要你们大王的人头。”

强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那头目大声说:“兄弟们别听他的。他就一个人,怕什么!大家一起上呀,先杀了他再说。”第一个挥刀上来就砍。

强盗们见了,便发一声喊,围上来对瑶峰乱砍乱杀。

这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瑶峰立身捻个诀,随意剑一出手即指南打北,声东击西,也不在乎什么招式,见招拆招,一路随心所欲,直把些强盗杀得遍地都是;一个骑马的强盗,被他一剑下去,连马都一块刺死,吓得那强盗头目慌忙去中营报信。

瑶峰杀散了围攻的强盗,意犹未尽,又追杀着逃跑的强盗。他经过一座大帐,挥剑撩开帐帘,一脚踢断中柱,这大帐便“哗”的一声塌了。他又奔到一座帐前,三下五去二也给挑了。

瑶峰正闹得欢呢,忽听一人大叫:“爷爷来了。”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舞着一根铁棍,骑着一匹白马冲了过来。

瑶峰停剑站住,认得壮汉正是强盗二王李猪林;再一看他跨下白马,忍不住赞叹:呵,真是一匹好马!那遍体洁白如雪,那眸如夜空寒星能参透一切;它高傲的昂着头,每一个转身和每走一步都透着它的优雅矫健。瑶峰心想:如果我能得到它,骑着它驰骋天下,白袍白马,岂不美哉!这样的好马让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骑着,简直是对它的一种侮辱。

白马因何落入强盗之手?并成为李猪林的坐骑。还得话回三年前,白龙寨的叛兵们给李家兄弟献上这匹马,作为见面礼。同时为李家兄弟说明,此马经相马之士鉴定,为百年难遇之千里良驹;可是此马性子刚烈,无人能驾驭得了它,希望大王神威,能够驯服它,成为大王无与伦比的坐骑。

李猪林乍一看,心里就喜欢,于是牵过来就骑。谁知白马烈性,在被白龙寨官兵看上之前,无人识得良驹,几易人手,甚至被套上车马,供人奴使,每天烂粮脏水的饲喂,一不如意便是马鞭侍候,加重了它的怨气,甚或对人类产生极度的仇恨。如今面对贼眉恶眼的李猪林,又怎会轻易听命于他?李猪林一跃上马,白马即仰天一声长嘶,人立起来,把李猪林直接甩下马摔了个倒栽葱。

李猪林大怒,命几个强盗拴住马马,扬超粗壮的藤条狠狠的抽打白马,边抽还边怒骂:“你个畜生,叫你摔我!”直抽得白马身上血痕一道一道,殷红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鬃毛。白马狂燥的怒吼,拼命挣扎,怎奈强盗人众,恶汉的魔掌,只发出一声声的哀鸣。

李猪林抽累了,又翻身上马,狠劲催马向前。白马以最后的一点努力发劲狂奔,想要把李猪林甩下来,怎奈李猪林蛮力,稳坐马上就是不下来。终于,白马精疲力尽的停下,气喘恢恢的慢慢走着。

李猪林复又狠抽了白马几鞭,恶恨恨的说:“畜生,你终于不跑了。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凡事都要以我为先,唯我是从;不然的话,这马鞭就是你的下场。”

白马浑身战悚,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看了李猪林一眼。它不是真的认他为主人,而是屈服于他的淫威,不得不服软。大凡天地之间,有生灵之物,面对能力超过自己的对手,为了保命,也为了生存,都会选择屈服,哪怕心里一千个不愿意。而白马之疡,一旦屈服于一个人,如果不是有其它的意外,都会至死相随。

就这样,白龙马,沦落在强盗营中,李猪林骑着它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白马闻够了刀戟之声,血腥之气,罪恶逐渐掩盖了它内在的善良。它的铁蹄踏过百姓的尸骨,踏过残破凄凉的村寨,高傲的仰着头,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

李猪林打马冲到瑶峰面前,见他还望着自己的坐骑出神,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呔”的一声,用棍指着瑶峰大声说:“小子,你在这里狂什么,你杀咱家这么多兄弟,咱家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就枉称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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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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