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弹琴复长啸
湖蓝色的夜空,没有一片云,万里晴空挂着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静静地照在起伏连绵的秦岭。秦岭密林深处响起一声声猿啼,还有各种猛兽的啸叫声。
星魔峰顶,洒满月光的古柏树上,时而传来夜鸟呓语一般地低鸣声,以及几声拍翅的声响。破旧的房屋中,香味溢了满屋,燕南星和杨战坐在一堆火前,手中拿着的树枝穿着一只烤得金黄的烤兔,燕南星在火光下是一副垂谗三尺之态,瞪着眼珠子,鼻子一吸一吸地,嘴里不断地叫着:“哇!好香!……”
吃完一只烤兔后,燕南星摸着鼓鼓的肚子,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嗝:“呃!——呃!——呃呃!——”吃饱后,燕南星见屋外月色如水,不由走出屋子,站在满地柏针枯枝的广场上,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杨战也从屋子里出来,赞叹地道:“二殿下,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燕南星也望着天上的圆月出神,眼睛许久许久也不见眨一眨,而后伤感地对月吟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固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圆月当空,燕南星想到自己一出生就失去亲娘,而如今自己又被赶出皇宫,与父皇相隔何止千里,千山万水难以相见,心中悲痛欲裂,眼中光芒闪闪,但脸庞上的神色却现得十分刚毅。
杨战心知自己不经意地一句话,又触动了燕南星的心事,咳了一声,把话题引了开去:“二殿下,秦岭七大险峰,今晚我们游玩了这星魔峰后,其他六峰我们却是无缘游玩了!”
燕南星剑眉微微一皱,不由好奇:“杨叔,为什么其他六峰我们不能游玩?”
杨战说道:“因为,其它六峰是六个修真门派的修行之峰,而修真者最不喜欢凡夫俗子打扰他们,若是进入他们的修行之地,惹恼了他们,他们要灭了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犯了修真者的禁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燕南星心中微感不快,说道:“杨叔,六峰这些修真者,怎么这么霸道?秦岭又不是他们的,而是我们大夏的河山,他们凭什么占着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游玩?”
杨战脸上一惊,忙低声叫道:“二殿下,说话小声点,秦岭是修真者出没的地方,若是这话被他们听到了,我怕他们伤害了二殿下!”修真者的厉害,他早就从师父口中听过许多,若是实力强横的先天高手,远非只是后天中期的他所能应付的。
燕南星冷哼一声,月光之中,他脸上不但毫不畏惧,而且倔强地仰起头。
杨战见燕南星一脸不服气,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十分清脆响亮的鹤鸣,自云宵之上传来,燕南星仰头望去,惊愕地看见一只黑颈丹顶,亮着洁白双翅的仙鹤自远处高空往星魔峰飞来,而仙鹤的背上竟盘腿坐着一人。
那人坐在仙鹤背上,长发与衣袍飘舞,端的气度飘然无比,俨然如同天上仙人!
仙鹤片刻飞到星魔峰上空,仙鹤却没有即刻飞落峰上,而是在空中一圈圈,悠然无比地盘旋着,盘旋着,月色中,燕南星已能看清鹤背上那人的模样,那是一个一头长长白发,却长着一张中年人的脸庞,瘦削的脸,瘦削的身材,白衣飘舞,盘起的双膝横放着一把幽黑的古琴,琴弦在月色中隐隐闪着令人触目心惊的红光。
白发白衣人伸出双手,十指搭在古琴的琴弦上,而后,十指弹奏,一首古意盎然的琴曲,顿时曼妙悦耳地回响在星魔峰上空,燕南星只觉动听如天籁,听得如痴如醉。
明月照洒,空中仙鹤飞翔,白发白衣人就这样双手抚琴,而地上燕南星则静静聆听。
一曲又是一曲,曲中激扬之音,已渐而变成缠绵不绝,继而悲音似咽,最后凌乱如狂风暴雨,似宣泄着无尽仇恨!
忽然,“铮!~~”地一声,琴声嘎然而止,余音不尽,令燕南星心中为之震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聆听琴曲这段时间里,自己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情景。
白衣人倏地抱琴从鹤背上站起,挺直而瘦削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无比高傲与孤独,白发飘舞,他忽然对月发出一声清啸:“啊!——”
啸声如雷裂,震得燕南星两耳嗡嗡作响,而远近山谷一齐回应,久久不绝。
白衣人啸毕,竟从五十来米高空的鹤背上抱琴一跃,直似流星一样跃落在星魔峰星月教遗址的广场上,因为下坠十分迅疾,当白衣人落在广场上时,下坠产生的强风一下子,吹起纷纷扬扬的柏针如毛,强风消失后,白衣人脚下三米范围内,柏针枯枝尽去,露出铺着石板的地面。
而空中的仙鹤在星魔峰上空盘旋一圈后,飞上云霄不见了……
广场上,白衣人白发灿然若雪,神情无比冷漠地抱琴而立,离燕南星不过四五米而已。
白衣人抬眼,冷然而锐利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看了燕南星和杨战一眼,燕南星被他目光一扫,顿时感到一股强者恐怖的气息笼罩上整个心头。
白衣人冷漠地声音道:“一个后天高手和一个少年,你们在这里干吗?”
燕南星双手一抱,恭敬地道:“回前辈,星魔峰景色优美,我们只是来此赏玩的游客。”
白衣人听后,现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目光从两人身上移了开去,望着空旷的广场,毁旧的建筑,森森古柏,最后望着天上明月出神,眼中神色甚是复杂,甚至闪着一抹痛楚,许久,他才一声长叹,黯然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两句诗被白衣人吟来,当真是悲凉断肠,燕南星听了也不觉一阵黯然,心道:从此诗句寓意听来,一定是有一个深爱他的人离开了他,他才会如此黯然消魂!
念及如此,想到自己何尝不是远离亲人,孤零一人在外,心中有感而发,他不由对月吟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白衣人目光看向燕南星,讥诮地问道:“小朋友,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天涯沦落人?”虽然是讥诮的语气,却少了许多冷漠。
燕南星虽知白衣人乃是一修真高人,见他询问,也不慌张,落落大方地说道:“前辈想您一生最爱的红颜,却不能和她相见一诉衷情;而我想我千里之外的家人,有家却不能团园!难道我们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白衣人听了这话,嘴角竟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语气已十分温和:“当然算!呵呵,小兄弟有家不能归,我和我妻子却不能相见,我和小兄弟确实同是天涯沦落人!刚才是我说错小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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