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向北

阖欢小区，2001，陆承泽房间。

气氛深沉而压抑，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来月，往后可能也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妈，喝点水吧。”

林向阳将水杯递到陆昕面前，又同步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陆昕接过纸巾，却将水杯放回了面前的书桌上，没有要喝的打算。

今天是安抚会，已经开学的林向阳特意请了一天假回来参加，陆昕和林毅也是如此。

家里已经因为缺少了一个家庭成员而难过低气压了一个月，原本一家三口约定好在安抚会上正式跟陆承泽告别，生活还要继续，陆承泽如果在的话也不会想要看到三人如此消沉的。

只是在安抚会上听到那什么中央派来的大队长说的那番话，陆昕还是没能绷住，回来的一路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

陆承泽说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完全不为过，他今年刚刚19岁，可以说他迄今为止有一半多的人生都是跟他们一家共同度过的，突然死于自然灾害，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

“你说，小泽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小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灾难了，他已经失去父母亲了，老天爷怎么还是不肯放过他，要把他也收走啊。”

一旁的林向阳面对自己母亲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该说这次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参与了阻止空湮会的行动吗？

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保持沉默。

万幸在林向阳一直努力于将自己在空湮会中边缘化，在空湮会召集成员去到那座废弃工厂的时候，他拖延到了最后时限才去。

然后在一次跟同行之人出外勤的时候，同行之人意外身死，他也借着这个机会，将一具被那人行动过程中误杀的尸体附上了自己的气息，从而伪造了包含林向阳在内的两名空湮会成员在处理傲因过程中意外身死的行动事故，自己因此短暂脱身，没有参与到最后的行动之中。

只是当林向阳大致猜到空湮会计划，脱身出来想要告诉陆承泽的时候，却发现陆承泽的电话已经陷入了忙线中，最后甚至直接打不通，再然后空湮会就行动了。

“喀哒。”

玄关处响起了大门解锁的声音，很快林毅推门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几个满当当的饭盒，显然里面装着饭菜。

因为今天家里三人都是请假的，陆昕这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强求做饭了，林毅则是只请到了半天假，他终于从那个天天加班的公司跳槽了，现在工作时间也正常了，平时也不忙了，往常早出晚归的要到周末才能看到陆承泽，现在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但是因为他才刚跳槽，总不好请假太长时间，下午还要回去上班，便就近打了饭菜回来对付对付。

“先吃饭吧。”林毅将饭菜放到餐桌上，走进陆承泽的房间，“总还要生活，不能因此坏了身体，小泽也不会忍心看到他最亲的姑姑这样子的。”

对于前面林毅说的话始终无动于衷的陆昕，在听到林毅提到陆承泽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一旁的林向阳识趣的伸手将自己的母亲从陆承泽的床边扶起，到厨房水槽去洗手准备吃饭。

房间里短暂的只留下了林毅一个人，这时他才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心底的悲伤。林毅平时是话比较少，每天待在家的时间也少，但并不代表他就对陆承泽没有感情，只是这个家总还要有人顶着。

陆昕自接到噩耗开始就哭成了泪人，林向阳也还没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现在的林毅就是这个家个子最高的那个。

饭桌上，以往欢乐和谐的气氛被沉默压抑所取代，少了一个人的家就像缺了块角的拼图，不管其他地方再怎么完整好看，它总是不算完整。

简单吃过饭后，陆昕在林毅的劝说之下，终于是听劝的进了房间休息，待到确认陆昕睡着之后，林毅才离开。

一下子，整个家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林向阳一人还醒着。陆承泽的房间门口挂着的那个牌子已经换到了在忙，房门也紧闭着。

这是家里三人不约而同的默契，就好像陆承泽从未离开，只是在房间里忙而已。

林向阳站在房门口，沉默的低着头发了会呆。良久，他才伸手抓住了门把手，轻轻拧动，房间门被无声的打开，林向阳钻了进去，丝毫没有惊动到在隔壁房间里休息的陆昕。

悄无声息的将门关上，林向阳转过身，房间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林向阳有些熟悉又不熟悉的人。

“哥。”林向阳朝着人影轻声唤道，出现在陆承泽房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套了层皮的陆承泽。

“向阳。”陆承泽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姑姑他们，还好吗？”

“勉勉强强吧。”林向阳苦笑了一下，“姑姑这个月以来整天以泪洗面，若不是我跟父亲在一旁督促着喝水吃饭，估计早就已经坚持不住倒下了。不过今天参加完安抚会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状态有稍微好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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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陆承泽闻言也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慢慢来吧。”

“往后，哥你有什么打算？”林向阳看着面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陆承泽这副模样，上一次见到陆承泽，也就是知道他其实没死这个讯息的时候，陆承泽是以“灵体”的模样来见他的，因为自己曾经见过。

“往后，我要离开赤元市。”陆承泽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将赤元剩下的事情都处理完就走。到时候，应该没再过来了。”

“那星火学会那边...”林向阳话说了一半，但是陆承泽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一些猜测，陆承泽都跟林向阳有过交流。

“星火学会那边给了我现在这个模样一个合法的身份，行走倒是没什么问题。星火学会那边也不出所料对我现在在走的道路有所了解，下一步的计划也是他们给的建议。”

“信得过吗？”林向阳闻言皱了皱眉，略微有些不放心。

“目前来看，”陆承泽想起了不久前在天台时林庭筠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沉吟了一下，“可以信得过，但不能全信。至少赤晏共和的总理林庭筠那一派系可以，是否有其他的派系以及是否可信，就都暂时不信吧。”

经过这次的事件，让陆承泽对所谓的思想社团组织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所有的社团组织都不可能是铁板一块，空湮会不例外，星火学会也一样。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待在赤元吧，姑姑和姑父还需要你帮忙照看着，也尽量别在思想界露头，不知道赤元市里还剩多少空湮会成员，你的身份还是不大保险。”

“当然，我还是暂时留在这里，总不能我们都‘死’了吧。”

林向阳小小的开了个玩笑，陆承泽现在这个状态假死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方法。至于林向阳自己，其实他知道赤元市里已经没有空湮会的成员了，至少主要成员没有了。

“那你离开赤元之后，下一步要去哪？”

“还没确定。”陆承泽摇了摇头，“按照星火学会给的建议，我打算一路向北，想办法进入灵界，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