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假装无辜的玄松子
须弥灵山,佛光渐次收敛,方才那剑拔弩张、圣人威压对撞的紧张氛围,随着女娲化作流光远去,终是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准提道人一直紧绷的面皮,此刻才稍稍松弛,长舒一口气,那高悬的心,总算是稳稳落下。
他抬手拂过衣袂,似想掸去这场风波残留的惊扰,然而眉间褶皱,却不因女娲的离去而全然舒展。
往昔,封神量劫的暗流涌动间,他自诩谋略过人,凭借西方教的独特立场,纵横捭阖,诸多谋划皆顺心意,将各方势力巧妙拨弄于股掌之间,或借力,或布局,桩桩件件无不是为了西方教的大兴。
可如今,静心思索,女娲那满含愤懑与不甘的眼神,恰似一道灵光,劈开他混沌的思绪——连续三番被算计,账皆算到自己头上,这般蹊跷,岂是偶然?
念及此处,准提道人猛地攥紧拳头,周身佛光不受控制地颤了几颤,向来沉稳的面庞涌起怒色,牙缝中挤出狠话:“恶贼,不要让我抓到你,不然有你好看。”
那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寒意,在灵山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惊得周遭灵鸟四散,恰似平静湖面被砸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
接引圣人本沉浸于这场风波的善后思量中,闻得准提这突兀一喝,满是疑惑地侧目,目光交汇间,准提压下怒火,将前因后果、丝丝缕缕之事,一五一十向接引道来:从封神量劫里那些微妙机缘的错失,到与女娲冲突莫名激化,种种细节、件件反常,无一遗漏。
接引听得愈多,眉头便皱得愈紧,那眉心仿若能夹死苍蝇,待准提言毕,接引沉声道:“究竟是谁算计我西方,难道是老子?”三清之首老子,道威深厚,行事莫测,西方大兴之路,多有与三清利益相悖之处,这般揣测,并非无端。
准提颔首,神色凝重:“不管是不是他,此事都不可小觑。应尽早与小师弟商量,做好万全准备。西方教经此波折,根基虽未动摇,却也像是在风雨中晃荡的孤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他目光远眺,望向雾弥山方向,那里,藏着西方教诸多隐秘谋划与后备力量,亦是他们商议机要之事的稳妥之地。
接引亦深知事态紧急,当下不再多言,与准提对视一眼,二人默契颔首,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两道璀璨佛光,划破苍穹,朝着雾弥山疾驰而去。
一路上,风云在其身旁呼啸卷动,恰似他们此刻纷杂忐忑的心绪,往昔笃定的谋算前路,如今因这幕后黑手的暗布棋局,变得迷雾重重,唯有快些抵达雾弥山,与小师弟会合,以三人之智、西方全教之力,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洪荒局中,寻出破绽,揪出那藏于暗处、妄图颠覆西方根基的恶贼,重掌主动权,续写西方大兴的宏愿。
洪荒西部,雾迷山隐匿在茫茫霭霭之间,恰似一处遗世独立的神秘仙境。
山中药香馥郁,灵草摇曳,珍禽异兽穿梭其间,祥瑞之象四溢,此地便是声名远扬的药仙圣地。
这日,山巅云霞骤变,两道刺目光芒如流星赶月,须臾间划破长空,正是准提与接引两位圣人。
他们身形落定,周身佛光尚未散尽,磅礴威压引得山中灵气震荡,鸟兽噤声。值守山门的黄历,修为虽不及圣人万一,却也常随玄松子浸染仙药灵气,灵觉敏锐,瞬间察觉异样,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恭敬行礼后,匆匆入内通报自家圣主玄松子。
玄松子此时正在药庐,潜心钻研一株新得的千年灵参药性,听闻通报,神色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物事,理了理衣袍,抬步出庐相迎。
见得准提、接引二位,玄松子拱手笑道:“两位师兄,今日怎得闲暇,亲临我这雾迷山呐?”
其脸上笑意盈盈,仿若只是寻常叙旧,可眼眸深处,却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那是洞悉诸事却佯装不知的狡黠。
准提性子急些,面色阴沉,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师弟啊,我西方灵山遭人算计,如今是焦头烂额,特来寻你商量商量。”
接引在旁,亦是神色凝重,微微颔首,佐证准提所言非虚。当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女娲之事、量劫中的莫名波折、接二连三背的黑锅,事无巨细道出。从封神量劫里那些看似机缘巧合、实则暗藏玄机的变故,到女娲上门索要赔偿时的剑拔弩张,桩桩件件,条理清晰,听得玄松子眉峰渐蹙。
玄松子佯装恼怒,猛地一拍身旁石桌,桌上药钵震颤,发出嗡嗡声响,怒道:“究竟是何人算计我等?这般行径,实在可恶,莫不是欺我西方无人!”
他瞪大双眼,满脸愤懑,演技堪称精湛,仿佛真被这莫名算计气得七窍生烟。实则,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此事不过是个意外。女娲察觉有人暗中捣鬼,却误打误撞把账全算在了西方头上,才闹出这一连串风波。
准提长叹一声,满脸无奈与忧虑,说道:“就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所以才赶忙来与师弟你商量,西方教多年筹谋,不能毁于一旦,须得早做打算呐。”
他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往昔那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不见踪影,只剩满心焦虑。
接引双手合十,闭目沉思片刻,睁眼看向玄松子,目光中满是期许:“师弟你向来智谋过人,又久居雾迷山,消息灵通,想必能瞧出些端倪,助我西方解此困局。”
玄松子佯装陷入沉思,踱步数圈,手指轻捻胡须,眼角余光却悄悄打量二位师兄神色。心中暗忖,虽说此事起于误会,可若利用得当,或能为己方谋取几分利益,巩固药仙圣地地位,与西方教绑得更紧,只是这分寸,得拿捏精准。
少顷,他停下脚步,神色凝重道:“两位师兄且宽心,我料想那暗中之人,既要算计,必留痕迹。量劫之中各方势力角逐,三清、妖族、巫族皆有嫌疑,当从封神诸事细节、各方得利多寡处细细排查,我这便差人去各方眼线处探听消息,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准提、接引闻言,互视一眼,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当下谢过玄松子,三人又围坐一处,就西方当下局势、应对之策,各抒己见,直至日暮西山,山中雾气弥漫更甚,才定下初步方略,只待揪出那幕后黑手,还西方教一个公道,续那大兴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