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大军汇合决生死
安静的帐内没有任何声响,甚至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军医抹了抹额间的细汗,刚听侍卫报告,自己就拼了老命的跑过来,如今看到王爷这有些骇人的神情,更是打了个寒颤,放下手中的药箱,军医赶紧行礼。
“免礼,过来瞧瞧她吧!”
“是,是”刘军医快速起身走至床边,待看清伤口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伤口的焦肉因天气的原因和未妥善处理显然已开始腐烂,跟随行军这么多年,这样的伤口倒也常见,只是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王爷,这伤口已慢慢腐烂,若要处理,就必须人为的去掉这些焦肉和腐肉,然后再用药。”只是这样的疼痛,又岂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儿能承受的了得?
“用药”几乎是咬出来的字,夜梓玦看着床上娥眉紧皱女子,似乎也再多说不出一个字。
“是!”刘军医连忙点头,却也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药箱,取出需要的一些工具,雪白的锦布沾了清酒在夕颜的伤口处擦拭着。
剧痛再次袭来,夕颜右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着身下锦被,身体颤抖的僵硬,喘息声越来越沉中重。
夜梓玦挑眉,右手却也紧了紧。
用了些麻沸散,刘军医深吸了一口气,却也持刀便在躺在床上的女子伤口上慢慢挥动。
“啊!”撕心裂肺的痛袭便全身,夕颜下意识的争扎着,慌乱之下,夜梓玦快速攥紧了那不安的手,微愣。她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额头更是有着冷汗渗透而出,看的出她在极力的压制着痛苦。
不一会,一块黑色模糊的血肉便被完整的挽了下来,刘军医慢慢的把它放在桌上准备好的圆盘中,复而从之,额间却也轻汗之下,看着那依旧未睁眼的女子,不禁有些钦佩,腕肉这样的剧痛,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忍受的,更何况是较弱的姑娘。
而一旁的宇文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那清朗俊眉更是蹙在了一起,悄然走出帐内,却也抬手唤了韩映道:“怎么回事?”
韩映无语,却也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道:“这女子,曾助属下等脱困。”
脱困?就这女子?
···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太医总算松了口气,快速的在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伤撒了药粉,包扎好后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舒了一口气。“王爷,已经没事了,好好调理,半个月就能痊愈。”
夜梓玦摆了摆手,刘太医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
松开那被攥紧的手,夜梓玦颔眸望着床上没有血色的女子,视线落在那紧攥的右手之上这才挑眉望去,拉过那女子的右手,缓缓掰开,那纤细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划破,而躺在那伤痕累累的手心之上的,便也是她从自己身上夺去的玉饰。
那是一块碧玉的吊坠,成泪状,是母妃,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四哥!”缓步走近,夜梓玦微愣,看了看床上的女子,这才走出帐外,而夜梓宪也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即也款步跟上。
步入帅帐,夜梓玦战袍一扬坐入主位,目光冷清无声扫过帐中。
自夜梓宪之下,诸将皆垂首避过,似是不敢与之对视,一同俯身行礼:“见过玦王爷。”
“免了。”帐中一阵沉冷,夜梓宪站在夜梓玦身旁微挑了挑眉,方听夜梓玦淡淡开口:“五弟,本路大军延迟数日未到,究竟是何缘故?”
夜梓宪也是微愣,皱眉说道:“大军迷失方向,滞留此处,是我领军不慎。”
“迷路?”夜梓玦挑眉,目光在帐中一扫,声音微冷:“何池何在?”
“中将河池,已失踪数日。”夜梓宪淡淡道。
“失踪?”饶是夜梓玦清寂的目中也闪过诧异,何池随军多年,虽只是中将,却也屡建功绩,此次更是因他熟悉纯口地形自己才让他引路,又怎会如此之巧?
夜梓宪沉声道:“三日前大军安营北地,第二日拔营行军何池不见了踪影,看来是有人故意不想让两军会合。”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夜梓玦面色不波,只是眉心不留痕迹的一紧,望着桌面上的羊皮地图,漠然说道:“众将听令,回营整顿各部,即刻快袭胥延山!”
“是!”众将领命而去,徒留夜梓玦和夜梓宪。
虽有些疑惑四哥待会来的女子,但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夜梓宪并未多问,而是长叹一声道:“幸好是四哥领兵在前,不但无恙反而大拜吴奎,这几日接应不上,真是让我捏了把汗。接下来这仗,四哥怎么打算。”
“此次纯属巧合,如今吴奎已死,那联盟军必乱,我们必须趁乱将他们一举攻下。”
夜梓宪道:“如今大军会合一处,逐个击破,他们绝不是对手。”
“还是谨慎为上。”缓缓坐于主位之上,从这几日看,这些所谓的联盟军并非凭空出现,这事,究竟是何人主导。
···
夜更深,简单的营帐灯火通明。
“王爷,此女却是孤女,却不是纯口人士,从她同乡打听,她是数日前入得纯口,却不想被吴奎所俘,并无什么疑点,是清白之人……不过若要详查大约有些困难。”
深夜,夜梓玦坐在案几前专注着桌面的地图,听着身后人的回报,只一愣神,孤女吗?
“你先退下吧!”他知道,在这乱世去查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本就不易。
···
营帐内,一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过来许久,那犹如死去般的身体才微微一动,不小心牵动的伤口让她的娥眉微皱。
撑开沉重的眼皮,夕颜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看着头顶似帐篷之类深色的东西,微微蹙眉,这里是哪里?医院?
环顾四周,那雕花的木质家具已经否定了她的想法,淡淡的清香拂过鼻间,艰难的撑起身子,小腹的绞痛已然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记得,之前她是在古代的战场上。
清冷的视线扫视四周,这里,又是哪里?
“你醒了?”清冷的嗓音划破了屋内的沉静,顺着声音的来源,夕颜抬眸,此时的夜梓玦虽也是一袭盔甲着身,却也不是原先那套,洗去了数日的尘土与污渍,露出那还算精致的清冷俊彦。
“你救的我?”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受伤昏迷所致,叶夕颜并未在意。
没有感谢,没有神情,夜梓玦径直走近,似乎也没有半分奇怪,半响才淡淡道:“本王以为,你会稍有感谢。”
“我并未让你救我。”蹙眉,她有求他吗?若非他多此一举,或许自己现在回去了也说不一啊!
“你!”微怒,只怕这一生也无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吧!而且对方竟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未再多言,看着那依旧满脸尘土的女子,这才示意小将打水进来,军营没有女子,而男女有别,自得等她醒后自己动手,只是想着那不忍直视的伤口,却还是试探的挑眉问道:“可以自己清洗?”
这是什么问题?夕颜挑眉,却也缓缓下床,不得不承认,她受过无数的伤,而这次,绝对是最痛的一次。
双手触碰到温水,夕颜低眸,却也正对上水中的倒影,心跳逐渐加速,颤抖的手抚上那被尘土沾满的稚嫩脸庞,错愕着,深呼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平静,手却不停的擦拭着满脸尘土,这,这是谁啊!
容貌变了也就算了,为何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娃,木讷的弯了弯手指,这也不是自己那双因握枪和训练而磨出薄茧的手,难怪,这几日觉得有些奇怪,难怪,只是这样一点伤就如此疼痛。
叶夕颜愣愣的站在原地,双手成拳,水中的容颜依旧未变,只是那原来可爱纯净的眼中流转的是冷冽暴怒的光芒…
看着眼前眼神不断变化的女子,夜梓玦也是微愣,想问什么,却也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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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口之战持续了数日,而这些日子,夕颜的伤口却也结痂,这几日,除了送膳食的小将,便也无人来此,抬手挑开营帐帐帘,却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古代的军营倒也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整齐排列的营帐,井然有序的士兵,个个步伐稳健、训练有素,看到她时,也会流露出了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又都恢复如常,不再看她一眼。缓步走着,这便是夜梓玦带的兵?
“军营重地,岂可随意乱走?”淡淡的声音响起,夕颜蹙眉,却也缓缓转身,迎面而来的却也是十五六岁的男子,稚气未脱的脸却也有着还算高挑的身材,一身玄色盔甲着体,倒也多了几分他这年纪不敢有的成熟。
看清来人后,夜梓宪也是微微蹙眉,半响才道:“你是四哥带回来的人?”
也是,这军营唯一的女子只怕也只是四哥带回来的那位吧!只是不成想洗去尘土过后竟是这样一张清丽的容颜,到与那清冷的目光有些不符。
四哥?他说的是夜梓玦?“你是夜梓玦的弟弟?”
夜梓宪也是一愣,这世上敢直呼四哥姓名的怕也找不出第二位了吧!看着眼前不以为然的女子,随意浅浅的笑道:“是!姑娘的身子好些了?”
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比起夜梓玦的桀骜冷傲,他倒显得斯文清朗不少,多出了一份清爽宜人的气质。虽然他看起来一副书生模样,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意,但从那微眯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背后,夕颜还是看出一抹凌厉。
掩下眸中的精光,夕颜轻声回道:“皮外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