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色羊角
雕花的壁炉内堆满了燃烧的柴火,火光映照下的脸庞,他们的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他、他们……为为为什么都、都不说话了?”
尴尬而紧张,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不流利的话语打破。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朝贝栗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贝栗:……
不是,你也太会挑时间说话了吧?
贝栗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抓住少年的手,面上仍努力保持着镇静。
因为往往在这种时候,谁不小心展露出脆弱的一面,那么那个人绝对会变成第一道摆上餐桌的食物。
“你、你的手心……是、是湿润的。”
仿佛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少年微弱的嗓音含着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意。
贝栗简直想原地去世。
她不确定反派男五这会儿是真因为看不到而搞不清楚状况,还是故意的。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明显更高。
现在整个屋子里的人虽然谁也没再有动作,但很明显已经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围在餐桌前的人,他们一桌子整齐摆放的刀叉能随时变成手中的武器。
第二类是靠近摆满衣服首饰香水架子的人,虽然这些东西比起刀叉没什么杀伤力,但是架子旁墙壁上悬挂的古董武器,倒是可以取下来使用。
第三类就是贝栗和亚舍拉这样的,站在角落啥也不沾边的人。
而且,在这一群人中,亚舍拉显得格外不同。
语气的微弱、言语的不流畅,以及盲眼,都突出了他的弱势,让他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
当然,看上去和少年交好的贝栗也不能幸免于难。
看着餐桌的人已经开始低声交流,互相交换的眼神简直已经把‘嘿,不如我们先把那个瞎子和他身旁的少女一起解决掉!’这一目的摆在了脸上。
预感到即将变成第一道菜,贝栗紧握着亚舍拉的手,一边露出冷冷的表情与众人对峙,一边压低声音对他说:“按照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的游戏规则,这些人恐怕想先处理我和你……所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所以反派啊你身为原书最大的BOSS能不能切换出你的黑色皮肤,在他们解决我们二人前先将他们解决掉?!
贝栗在心中大喊。
听到她的话,少年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挪动步子躲到贝栗身后,“你、你会丢、丢下我吗……朋友……”
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即将被无情抛弃而陷入恐慌。
贝栗:……
看来他并不打算出手。
领悟到这一层的贝栗开始在心中叹气。
余光瞥向身旁旋转的扶梯,贝栗在心中拿定主意,压低声音道:“一会我们从楼梯上到二楼去,找个房间躲起来让他们转移目标。”
身后的少年道:“好、好……”
贝栗继续道:“我一会倒数三二一跑,就会拉着你往右边跑,为了你不被台阶绊住,等会我说1的时候你就抬高左脚,说2的时候你就抬高右脚。”
身后的少年似乎轻笑了一声。
随后吐出两个贝栗听不懂的词语。
贝栗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走上真千金强势回归的剧情后,一定要动用所有势力研究清楚这反派男五整天叽哩咕噜夹带的私货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望着餐桌人群里蠢蠢欲动的身影,她小声道:
“那么开始了……三二一跑!”
话音落下,贝栗立刻拽上少年朝楼梯跑去。
赶在所有人动作前,带着亚舍拉跑上台阶。
看着向二楼跑去的两人,餐桌前一个略微高大的男人握紧手里的刀叉站了起来,眼中浮起几分凶狠的神色。
“快抓住他们两个!”他大喊道。
十几个人应声站了起来,蜂拥而上。
‘哒哒哒哒……’
沿着盘旋而上的楼梯。
贝栗紧紧地握着亚舍拉的手,过程意外顺利的带着他快速上了楼,随便找了一间房间躲了进去。
房间里靠墙立了几个书柜,上面摆满了泛旧的羊皮纸书籍。
这里显然是一间书房。
"快,帮我移开这个书柜!"
贝栗急促地对亚舍拉说着,两人合力一起搬动柜子。
但是摆满了书的书柜比想象中要沉上万倍。
就在这时,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撞开了。
没有闲聊扯话的空隙。
那些用来切面包和牛排的刀,挥向离他们更近的少女。
贝栗睁大了双眼,红色的瞳孔迅速缩紧。
完了,她死定了!
与这个念头一同出现的,是身旁人将一阵生涩复杂的低语,流利而快速吐了出来。
随后涌进房中的人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推出门外,重重的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房门砰一声关上。
贝栗感觉手上还没怎么使力,就将书柜推动着将房门堵上了。
“该死……你这是怎么了?连握刀都不会?竟然扎进我的腹部!”
一道疼痛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这个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另一道声音充满惊恐。
门外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而房间内部却是一片寂静。
落地窗外是一片灰茫茫的阴云。
白灰色的暗淡的光线透过窗棂散入房间,空气中弥漫着纸页混合着陈旧墨水的气味,挪动的书柜在地毯上留下几道明显的划痕。
贝栗的心脏跳动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刚才的情况很明显是反派男五出手了。
悄悄抬眼,向身旁的少年看去。
然后贝栗惊讶地发现,身旁的少年一瞬间长高了许多,初时只需要平视就能看到他的脸,眼下居然需要仰视。
而且在细碎的银发的遮掩下。
少年原本光洁的额头,竟然长出了边缘带着尖刺倒勾的弯曲的黑色羊角。
羊角的形状与挂在墙壁上的‘天使与恶魔之战’油画中,站在赤焰熔岩里的恶魔头上的角,惊人的一致。
而他本人对此,似乎还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