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见招拆招(上)
那么,他今天这一桩,除了要和司空鸢得成好事,究竟还有什么目的?
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她心里有了主意,先是附在初六的耳边细细交代了一通。
“小姐,这……”初六有些诧异的抬了头,许是有些意外自个的小姐果真帮上了昭华郡主,转念一想,凌怀玉已经在荣亲王府求娶了她,心里也是一时间明了。
“去吧,不会有事的。”谢玉看着她眨眼笑了一下,语气里安抚又笃定。
此事牵扯到太子妃,想也知道后面的司空律定是默许的,将这事发地点选在醉仙楼,想来后面还是有什么招数等着自己。
不过,她不怕就是了,虽说醉仙楼在她怀孕期间开的仓促,可该做的功课她可是一项不落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勾了勾唇角,眉眼带笑的回了房间。
“去了这么久?”江溯流在屋子里只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悄悄话,此刻她走进了,第一时间牵了她的手重新坐下,不知怎的,竟是没有了吃饭的兴致,而是揉着她几根手指在手心里把玩。
“有人在呢。”单是他这样握着手指的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柔情,谢玉脸上又是一红,一只手别扭的夹菜,一边小幅度的回头嘀咕了一句。
“无碍。”江溯流淡淡一笑,声音也是淡淡的,只是屋子这么小,围坐着的人怎么可能听不见?
谢玉觉得他今天分明是故意的,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却偏偏什么话也不敢再说。
与此同时,同样是三楼的天字号雅间里,南宫桓端坐在桌边,神色克制的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他面色是一贯的沉稳内敛,只是由于近来诸多不顺,神色间多了许多阴郁的戾气,看着让人不由得要敬而远之。
此刻他一只手捏了酒杯,神色专注的看着里面清透的酒水,酒杯在他的手中晃动,洒出了些许,他却是全然没有发现一般,他在激动。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纵然这一段时间被诸事烦扰的恼火又愤怒,可多半沉寂下来的时间,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敛着情绪的,从来没有这样激动到一杯酒都拿不稳的时候。
不远处锦榻上躺着的那个人是这天启美名传诵,多少青年才俊魂牵梦萦的人物,也是他自从见过一面,就心心念念想娶的女子。
好几年了,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自己在梅州时的惊鸿一瞥,满眼都是灼灼其华的红/梅,绵延天际,艳丽如血,那一身素白的女子流连其中,低头浅笑,寒风拂起轻纱一角,露出一张清艳绝伦,连天地都要刹那间失了颜色的绝美容颜。
他呼吸一窒,袖中的两只手紧握成拳,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此生必定娶得此女为妻。
商贾之家又是如何,眼下,这名动天下的郡主还不是静静地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任他一亲芳泽么?
想到这里,冲动的情绪汹涌而至,仰头将酒杯里的就一饮而尽,他已经抬步慢慢朝软榻走去,一只手抚上那欺霜赛雪的绝美面容,她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素日秋水般动人的眸子静静的敛着,抿着的粉唇如花朵一般娇/嫩。
往日总是透过面纱看她,酝酿的是欲语还休的隐秘情意,如今面纱褪去,这一张脸完完全全呈现在自己眼前,肌肤吹弹可破,竟是一丝瑕疵也没有,两根手指流连逡巡,他不禁低叹一声,这人,当真是上天完美的杰作。
微微俯下/身去,正欲一亲芳泽,脑海里却是突然想起了司空律的嘱咐,他面色不由一怔,坐在榻边思索了一下。
按照原本说好的计划,太子妃和郡主相约出游,走累的时候在酒楼上房里歇息用餐,郡主不胜酒力稍作休息,太子妃留下婢女看着,自己去外面的铺子置办些小物件。
眼下婢女定然是一时有事离开一小会,而他不过是一个酒醉走错房间的失误。
眼下这司空鸢的婢女应该是被太子妃的一个婢女暂时找借口拖走了,时间稍显急迫,他得赶紧按原计划进行才好。
迈着大步重新回到了桌边,略一思索,他已经拿了桌上一个空酒杯回到了软榻边,眼下司空鸢是被迷/药暂时迷晕,未免一会发生意外,他须得让她也有一个不胜酒力的情态才好。
想到这,他已经不再迟疑,接连倒了几杯酒顺着她的唇倒了下去,又顺便在她衣襟和软榻上撒了几滴,营造出一种酒香弥漫的氛围来,自己又抱着酒坛猛灌了几口,将剩余的一些就顺带倒在了他的锦衫之上,闻着屋子了一股明显的酒味这才放心。
将酒坛搁在桌边,又顺便踢到了房内一个锦凳,做出他稀里糊涂进错房间的证据。
万事具备,他唇边够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哪里还记得软榻上的女子原本是她打定主意要呵护一生,不让她一丁点委屈的女子,想象中的十里红妆,风光迎娶,满城锦绣如云堆积许这女子泼天的幸福眼下都没有心中一阵郁结的暗火来的直接。
左右是他的人了,若是这件事觉得委屈,以后再好好待她作为补偿好了,此刻他心里若是还有想法,最多也是如此这般的自我安慰了。
许是酒入喉咙,软榻上的司空鸢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秀美的身姿幅度很小的起伏了一下,一张白雪般洁净的面容染上了三分嫣/红,正如晕开一片胭脂般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南宫桓喉咙不自觉动了动,不曾察觉门缝间突然飘进来一缕风,等他感受到身后突然有人影逼近的时候,已经是脖颈一软,来不及回头就已然倒地。
“按计划进行。”初六对着身后几人轻声说了一句,初字辈两个侍女连忙是将毫无知觉的司空鸢扶了下来,将桌边刚拖进来昏睡的一个丫鬟扔到了榻上,青栎将南宫桓同样是扒了衣服扔到软榻上,保险起见,恶趣味的拿出一个小瓶子撬开他的口灌了一点下去。
几人对视一眼,扶着司空鸢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屋子。
将司空鸢安排在楼层最边上一间,瞧见她果真如小姐所说中了迷/药,初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初夏已经去请凌御医过来了,要不然这一会真闹了起来,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想到一会自己还要凑热闹唱戏,初六轻轻掩了门,又若无其事的下了楼。
南宫桓只觉自己入了琼华仙境,如痴如醉,触手的肌肤滑若凝脂,说不出的温/软含香,夹杂着窜入鼻尖的氤氲酒气,他果真是醉了么?
真醉也好,假醉也罢,在今日得偿所愿,纵然此刻牡丹花下死也是一尝夙愿,说不出的风/流快活了。
搂紧了怀中的软玉温香,一颗心焦躁的火燎火燎,哪里还顾得上温柔小意,怜惜疼爱?
醉仙楼共分三层,一楼大厅人声嘈杂,二楼分为十二个单间,喝酒猜拳之声依旧不绝如缕,三楼乃十二个上等客房,环境布置都是幽雅得宜,一般上来的都是图个清静,今日是七夕之夜,为了临窗观景,十二个客房倒是七八间里面都有人。
被请来的凌怀玉给司空鸢解了药,静静的坐在边上等她转醒,眼见她一张白雪般洁净的脸蛋白里透红,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另一个房间里,几人慢悠悠的用餐完毕,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笑了两句,司空远挥了折扇正要要起身,“啊”的一声尖叫却顿时从外面传了出来,划破众人耳膜。
司空锦一惊,玉筷铛的一声落在瓷碟之上发出脆响,苏文生和江溯流不由自主蹙了蹙眉。
刚才那一声女子发出的尖叫极为痛苦,但这痛苦过后,尖利的声音高高低低,竟是慢慢的让众人察觉出一阵不妥来,司空锦倏然间已经是面红耳赤,屋子里唯有谢玉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角轻轻笑了一下,就听见“哐当”一阵十分用力的推门声,紧接着又是两三声女子失控的尖叫。
她果真想的没错哈,正主来了!
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瓷碟之上,扯过边上的一次性帕子擦了擦唇角,谢玉抬起头来,看向了正居高临下,挑眉看她的司空远,笑意盈盈道:“殿下最是喜欢看戏,眼下不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么?”
“当然。”司空远挥扇一笑,说不出的风/流肆意,暗红色的蟠龙纹锦衫已经消失在眼前,门扇晃得哐当响,苏文生和司空锦已经紧随他追了出去。
“你搞的鬼?”他们三人走后,慢悠悠站起身的江溯流唇角带笑的审视着她,语气微微上扬,虽是问句,那眼神里透露出的讯息却十分笃定。
“唔。怎么能说是搞鬼呢?”谢玉不满的白了她一眼,“不过是成全别人的好事而已。”
江溯流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低声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两人也是从屋子里出了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是将整个三楼的人都惊了一惊,此刻七扇门尽数敞开,衣饰华贵的小姐公子站了半过道,就看见一向温婉娴静的太子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站在门口,一只手不敢置信的指着屋子颤声道:“郡,郡主,你们……”
她神色慌乱,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置身何处,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沈淑兰话音落地,似乎是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颇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平复了半晌情绪才抖着声音劝道:“郡主,你们还是先穿上衣衫吧,这虽是七夕之夜,你也不能……哎!”
她语气里又是感叹又是惋惜,心里却是一阵说不出的舒畅,这样的感觉十分微妙。
若是她并不在今日这样风光的位子上,若非她并不是从小就被京城的贵公子交口称赞的大家闺秀,也许此刻心里还并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往往心里也只会羡慕,羡慕过后大抵也不过一笑置之。
可实际上,她是一品朝臣家素以贤良淑雅闻名的大家闺秀,美貌才情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从来便是被众人高高捧在手心里争相巴结的对象。
这世间若真有一个人让她从小就生出忿怨之心,也唯有昭华郡主司空鸢莫属。
无论是家室,才情,美貌,似乎专门作对一般,都堪堪压了自己一头,明明从小随着荣亲王驻扎梅州那个小地方,偏偏她的名声就是像阴魂不散一般永远笼罩在自己头上。
从及笄起的大小宴会,她作诗也罢,弹琴也好,每次得到满堂喝彩之时,总有那多事者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昭华郡主春日弹琴的时候,连蝴蝶也会围着她翩翩起舞;昭华郡主冬日赏梅的时候,白雪红/梅衬着绝世佳人,连寒风也不忍惊扰;昭华郡主才学满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身轻如燕,舞起剑来身形风/流婉转;昭华郡主每每出府,总会引起百姓驻足围观,久而久之,不得不以面纱遮掩,避人耳目……
昭华郡主,昭华郡主,这四个字就如魔音一般不知道伴随了她多少个日夜,纵然她苦练琴艺,彻夜习字,似乎也无法赶超那被世人传颂的神乎其神的美名,自己不过是在京城声名鹊起,她的名声却是远播到了周围几国,堪称这块土地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这样的人,如何不能让她从心底里生出嫉恨来,因而原本太子爷只是说此事不宜过分声张,她还是故意闹出了更大的动静,别人不注意都不行。
她就是喜欢看着这一直缠绕着自己的魔咒从神坛跌落的感觉,从天上的云彩到被人踩在脚下唾弃的稀泥,这样出了一口气的感觉,真的是连四肢血管都通畅了起来。
众人从她这话里反映了过来,听到那一声郡主已经是意外,这本朝王侯里得封郡主的唯有一人而已,众人脸上的神色已经是十分微妙。
好奇的凑上前去,却只能看见光着身子的男子脊背和女子一截欺霜赛雪的腰肢,两人的面容,竟是都看不见的,沈淑兰已经是面色尴尬的解释道:“原本是和郡主相约游赏,走了一会上来用点酒菜,郡主不胜酒力留在屋子里,这,我不过是出去在街边找些小玩意,谁料……”
沈淑兰面色十分为难。
谁料这两个人趁你不在做出这种私德败坏之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包,只得结亲全了名声!
谢玉默默在心里将她隐含的意思给补齐了,冲着江溯流挤挤眼,好整以暇的看向了屋内。
正是因为这沈淑兰一心想让司空鸢将脸丢个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关门让两人收拾的意思,这屋子里两人才完全无所遁形。
南宫桓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阴沉的脸色完全是风雨欲来,怎么会,自己明明是应该和司空鸢的,怎么会是她?
边上同样手忙脚乱扣衣服的正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之一,若是他没有记错,好像是叫月香还是什么,刚才激/烈的感觉自己可是根本没有忘,还有手中十分滑/腻的触感,根本应该是肌肤吹弹可破的司空鸢啊,怎么一眨眼竟是变成了这个还算貌美的丫鬟?
南宫桓很恼火,可眼下纵然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无法组织说辞。
边上的月香同样恼火,还在吏部尚书府的时候她就跟着太子妃,相貌身段都算出挑,原本以为进了太子府,自个小姐怎么着也会做主许她一个太子侍妾之位,太子爷房里的侍妾那么多,反正也不差她这么一个。
可谁曾想小姐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她趁着端茶倒水的机会已经被太子爷碰了手又掐了腰,原本以为这飞上枝头也就这两日,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就跑到这满身铜臭的商人榻上了,他不过是太子爷的一条狗,哪里能和尊贵英武的太子爷同日而语。
身上传来一阵痛楚,她一边手指打结恼火的系着衣带,一边愤愤不平的想着,突然身子僵了一僵。
她原本是按照太子妃的吩咐将郡主的婢女拉了陪她选一只发钗,谁料那婢女好不识趣,才没多少时间就非要回来,自己正在恼火,脖颈却是不知被谁拍了一下,就全然没了意识。
莫非……
她后背爬上些冷汗,只以为沈淑兰察觉了她对太子的心思,故意想出这么一遭来收拾自己,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明明是将郡主留下来的,明明世子妃眼下也是郡主长郡主短的……
她头皮发麻,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南宫桓已经阴着脸下了榻,目光落在被单上那一抹鲜红之后,她脑地“嗡”的一声炸开,心里已经第一时间有了决断。
“原来是南宫公子!”沈淑兰露出十分意外的震惊表情,语气里带着颤音道:“你!你和郡主?”
“南宫公子家大业大,原本也是一表人才,纵然真的心仪郡主,也不应该这样……”又是一声叹息,沈淑兰继续劝说道:“这!这对郡主的清名实在是有损。”
南宫桓铁青着脸色看她,眼见她唱念俱佳,一时间竟是有点忘了她是堂堂太子妃之尊,无论说什么自己都得一力配合,纵然眼下没法子配合了,也不能怒目而视。
没错,他现在就是一脸怒气的看着沈淑兰,在他想来,刚才那背后偷袭定然是太子府的人了。
他功力也算是不俗,这小商小贩开的酒楼哪里有那等身手了得的高手,自己还没回头就将自己给一掌劈晕了,今天知道这一件事的只有太子府。
司空律一向自恃尊贵,怎么会主动提出这一条计策来让自己达成所愿,一定是他,假借这样的机会强硬的塞给自己一个丫鬟,又让太子妃做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来蒙蔽过去,自己百口莫辩,也不得不收下/身后这个丫鬟。
沈淑兰话音落地,周围一众人都是面色复杂的盯着南宫桓身后出来的女子,一时间叹气惋惜者有之,好整以暇凑热闹的更多,司空远挥着折扇的手顿了一顿,总之,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这出来的女子绝对不会是昭华郡主。
瞧瞧南宫桓那吞了一只苍蝇的难看的表情,倒是不知道那丫头给他安排了什么有趣的人物?
这般想着,他不由自主拿眼尾瞟了过去,身后不远处立着的那丫头此刻正是狡黠一笑,弯着唇角十足乖巧的钻进江溯流的怀里,这两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将别人统统当成空气,这样不避讳任何人的甜蜜恩爱,真的是让人,好生嫉恨!
恨不得拿着扇子狠狠敲景一的头一百下,至于为何不是敲这丫头一百下,说白了,还是因为舍不得!
就是这该死的爱看热闹的癖好和这该死的舍不得,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日一日的陷进去一些再陷进去一些,却偏偏已经看成了习惯,没有法子再收回视线了。
手中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了起来,他神色复杂的攥在手心里,俊美的面容之上多了些若有所感的喟叹。
一边追随他多年的苏文生敏/感的察觉到,不动声色的看了谢玉一眼,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雷劈了,才有这样不切实际的猜测。
这司空远凑热闹看好戏的兴趣是从小培养的,大抵不过是觉得有趣总会多看现在已经是世子妃的谢家丫头一眼,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往往流连在那丫头的身上多了许多温柔。
呸、呸、呸,这么些年,他除了对梅妃娘娘温和恭顺,可从来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看似风/流洒脱,实则是最有底线的,不愿意重复梅妃娘娘爱的忧苦,他根本从小就是个心坚如石的人,温柔,这样的情绪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眼神里,纵然对上那一位文人墨客竞相追捧的紫黛姑娘,他私底下也是没有多少情绪的。
苏二公子自个说服了自个,将怀里的司空锦揽的更紧些。
想到她这一段日子的郁郁寡欢,想到眼下/身子才渐渐安康的府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是多么庆幸,自己能及时认清了自己的真心。
原来在他的心里,一直是有着这个小时候自己红着脸替她绑头发的小公主,那个时候她穿着粉色的罗衫,绑着粉色的珠花,整日跟在他们两人之后,就像一只翩然的小蝴蝶。
眼下这只小蝴蝶长大了,眉眼明艳,对上自己的时候竟然会红着脸温柔撒娇,每每芙蓉帐暖,烛火飘摇,他都会觉得自己恍然如梦,此生无憾。
原来,从小最了解他的终归是司空远。
梅妃已逝,自己专心照顾锦儿的这些日子,他竟是求娶了文昌伯府上的大小姐,天知道自己听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人定然是对人家小姐做下了什么不轨之事,不得不娶!
偏偏自己专程去问,这人三缄其口,一声不吭,问得急了,一脚踹出景一就将自己往府外赶,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那一位大小姐文韵虽说也算有些才名,规矩修养都是极好,可他私心里还是觉得遗憾的,这样一直以来站在自己身前的四皇子,他有着不逊于当今皇上的手段和魄力,承袭了梅妃的贵重人品,相貌俊美,风姿英朗,既有皇室贵气,又有名士风/流,原本就是举世无双。
在他看来,要同他匹配,须得有昭华郡主之倾城容貌,文家大小姐之书画琴艺,紫黛姑娘之温柔和婉,甚至,需要足够高贵的家世出身。
他无奈的低低喟叹一声,那终于穿戴整齐的女子已经从软榻间下来,神色怯怯的立在众人面前,众人一阵意外,沈淑兰登时张口结舌。
“月……月香?怎么是你?”沈淑兰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她分明是让这丫头将司空鸢随身的婢女支开,怎么眼下竟是她给跑到这人被窝里去了?
“太子妃为奴婢做主。”月香楚楚可怜的看了她一眼,潸然泪下,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说道:“你让奴婢回来照顾郡主,可是奴婢进了屋子郡主已经不在了,奴婢就想着在这屋子里等上一会,谁知道竟是等着等着睡了过去,奴婢也不知道这南宫公子怎么进来的,后面的事奴婢更是不知道啊。”
月香凄凄楚楚的说完,继续抽搭道:“眼下奴婢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哪里还有脸面回去继续伺候太子妃,奴婢羞愧难当,唯有一死方能干干净净……”
她话音未落,竟是突然起身朝一边的桌角直冲过去。
人群里几声惊呼,“嗖”的一声,一把折扇突然直直飞出,扇柄击打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响,那桌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的往后面稳稳倒退了半个桌位,月香扑了个空,跌坐在地面。
折扇在空里打了一个转,回到司空远手中,回过神来的沈淑兰已经是急声斥道:“哪里就至于寻死觅活的,此事南宫公子定然是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南宫桓面色铁青的睨了月香一眼,再看向太子妃,两人脸色都是一阵尴尬,这计划的好好地,正主不见了算怎么回事不过眼下两人显然已经焦头烂额没有工夫去追究司空鸢去了哪里。
沈淑兰恼怒的看向了南宫桓,神色间带着质问:“这月香跟了我许多年,性子温顺的很,倒是不知道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宫公子怕是要给个说法才行?”
“在下喝多了酒,一时间进错了屋子,许是因为酒劲作怪,做了错事,眼下也实在有些想不起来了。”南宫桓十分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再看向众人,神色间已经是愧意十足。
走了两步伸手将地上的月香扶了起来,略微沉思了一下,已经开口道:“都是在下一时糊涂犯了错,若是姑娘不嫌弃,以后就进了我南宫府,在下定然好生相待。”
月香泪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含糊的点了点头。
“既然南宫公子能为此担当,本太子妃定然是乐见其成。”沈淑兰实在是有些无力感,勉强着说了一句,眼尾扫见刚才从楼梯上走上来的玉如意,顿时找到了撒火的目标,对着她就是一声怒斥:“你们这酒楼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郡主在房里歇息,人去哪里了?”
“哦?”玉如意不慌不忙的看了一下门牌,笑道:“太子妃说的是昭华郡主吧,郡主似乎身子不适,已经被自个的婢女搀了出去,眼下,多半已经回府了呢?”
“回府?”沈淑兰又是一阵意外,分明是用了剂量差不多的迷/药,少说也得昏沉小半个时辰,怎么就回府了?
她心里一阵谜团,对这一桩事发展到这一步显然有些懊恼,目光落在对面这小老板娘娇艳如花的一张脸上,瞅见她盈盈带笑,身段风/流一时间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一个外来的市井女子竟然也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太子爷每每在府里说起来都是一阵恼怒,今夜过后,看她还笑的出来。
这醉仙楼,怕是从此以后都得在这京城地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正在这时,楼梯口突然跌跌撞撞扑上来一个小厮,急声喊道:“不好了,东家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回事?”玉如意面色一变,匆忙转身跟了下去。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谢玉和江溯流对视一眼,眼眸底划过一丝冷寒,果不其然,后招来了!
倒是不知道这司空律和南宫桓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
这般想着,两人已经是跟着赶不及看热闹的沈淑兰下了楼,身后的司空远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自个俊美的下颚,边上的苏文生探寻的看过来一眼,却是瞧见他玩味一笑,大跨步跟了上去。
“我们也去么?”司空锦眼见自个这位四皇兄依旧是往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抬眸看了一眼拥着自个的苏文生。
“去看看。”苏文生看着她略一点头,同众人一道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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