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后院,“嘤嘤”一女婴躺在摇床上四肢朝空中用力蹬着,哭得满脸通红。
一四岁左右的小婢女扶着摇床将头伸向女婴,只见她将额头轻轻地抵在女婴的额头上,突然像是被烫到一般蹦出了老远,小婢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脚并用的跑到院门口,边跑边哭:“姑娘发烧了发烧了.”
管事嬷嬷听到小婢女的呼喊声后,立马去禀告了一位头戴抹额正逗弄怀中婴儿的女子:“夫人,大姑娘发烧了”
床上的女子听到大女儿发烧心一焦,着急忙慌的便要找鞋,可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生生止住了动作,身子缓缓往后一靠,平静开口:“你去将郎中请来为大姑娘瞧瞧,以后大姑娘院中的事就不用告诉我了,除了逢年过节大姑娘也不必再抱来我这儿了,下去吧。”
管事嬷嬷应声退下,在大姑娘周岁宴前夫人还如此的疼爱大姑娘,可在周岁宴后夫人对大姑娘的态度冷淡的就像是变了个人,管事嬷嬷脑中闪过周岁宴那天发生的事,惋惜的叹了声:“作孽呀”
十四载·冬,漫天银花裹满了院中梅树。
屋内物什不多,仅有一套梅花花纹桌椅,从一尘不染的桌椅上可看出这屋的主人定是极爱干净整洁的,在窗边的妆奁上摆着一只插了两三只红梅的陶瓷瓶。
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檀木床上的女子柔荑从被褥里伸了出来,放于额前试图遮住刺眼的光亮。
这时,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争吵声。
赵姝缓缓睁开眼,在床上躺了几秒,随后穿上鞋袜,从屏风上拿过衣服,白润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系着腰带。
待衣服穿好后,慢条斯理地走至门前,打开房门,静静地听着她们的争吵。房外的人并没有发现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刘嬷嬷:“双翠,我们做奴才的做好当奴才的本分就是,有些事还是不要多嘴的好!”话罢便准备去忙手头上的活计。
双翠闻言讥笑道:“嬷嬷教训的是,但嬷嬷怕不是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却如我们一般吧。”
刘嬷嬷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一般,羞恼道:“双翠,你.”
双翠打断刘嬷嬷即将说出口的话:“嬷嬷难道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我本有大好前程,可如今来了这大姑娘的院中,一切都毁了!”
刘嬷嬷神色不明,挥手驱散众人:“都各自去忙吧!”
一女子轻笑出声,刘嬷嬷听到这声轻笑,正要转头训斥,看到是赵姝心头一紧,连忙上前行礼:“姑娘您起来了,老奴伺候您洗漱吧。”
双翠心里虽不舒服来大姑娘院中伺候,可主母已发话,并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她也不想在这时开罪赵姝,连忙朝她福了个身;“姑娘,婢子去厨房看看早膳做好了没?”
赵姝白润的脸上始终淡淡的,其实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刚开始还反驳过,可到后来也明白了那些人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
赵姝敛眸回屋洗漱,一时间院子里静的出奇。
刘嬷嬷等人打心底觉得赵姝对待下人是不错的,毕竟刚才那事换了其他主子不扒了她们一层皮这事都不能了,可惜这赵姝偏偏是个不得宠的。
城外。
一群形似商贾之人正在树林里安整休顿,一部分人在给马匹喂着粮草,另一部分人在清点后车厢的货物。
树林里的鸟儿好像不喜自己的地盘被一群外来之人侵占猛的展翅高飞,一时间整片树林“簌簌”作响。
喂粮草之人警惕的摸向腰间藏匿着的匕首,清点货物的人后背紧绷将后车厢上的绸缎拉开一角露出了寒光凛凛的刀柄,一时间整个林子静谧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在这紧张的环境中偏一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那人穿一袭藏色绣金线云纹滚边锦袍闭眸靠坐在树前,右手闲闲的搭在微曲的腿上,懒散开口:“一只鸟而已,无需大惊小怪。”
那些人听到他的话语,似找到主心骨般,绷着的神情忽然散开,又各自忙手下的活去了。
那年轻公子想到什么一般倏地撑地而起,牵过马匹一跃而上,双腿用力在马腹上一夹,喝声响起“驾”,清朗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跟侯爷说一声,届时我在侯府门口等他。”
赵姝正蹲在墙角给蔬果松土、浇水。双喜喜鹊般的嗓音传了进来:“大姑娘,今日侯爷归京,夫人让你与她一道去府外迎侯爷。”
赵姝浇水的手一顿:“父亲今日要回来了?”
双喜没察觉到赵姝的不对:“是的,侯爷半月前就来了书信说今日归府。”
赵姝微微一笑:“二妹那边通知了吗?”
双喜:“夫人在侯爷来信当天就告诉了二姑娘。”话罢,双喜才反应过来,懊恼的想抽自己几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明明心里清楚二妹与自己是不同的,可话到嘴边还是问出了口。赵姝弯唇一笑:“我知道了。”
赵姝想再给蔬果浇会水再回屋换衣服,突然一块小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了赵姝手臂上。赵姝捂着被砸疼的胳膊,往四周望了望,正疑惑间,一声轻笑从墙角上传来:“赵姝,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笨。”
赵姝闻声抬头,墙上的少年面如冠玉,周身散着风流意气,弯着桃花眼,笑脸盈盈的看着她。此人正是树林中的那个少年郎。
赵姝反应过来后脸色一惊,此人竟敢私闯宣平侯府内院,刚想扬声大呼,可脑子飞快一转,及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呼救声。
努力掐了掐自己,克制住颤抖的身子,白着小脸道:“阁下若有要事与宣平侯相商,还须按礼数登门拜访,若阁下此举被巡府的侍卫看到,可是说不清了。”
她不能真把侯府的侍卫引来,若引来了侍卫将此事传扬了出去,那她只能用一根白绫在梁上吊死自己。与其事后赴死,不如现在赌一把。
她刚才那样说一来可以告诉他侯府守卫森严,若他真动了自己惊动了侍卫怕是难以脱身,二来也是告诉他只要他不伤害自己,她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他。
赵姝大着胆子望向墙上那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哪见过此人似的。
谢瑾听到赵姝的话愣怔了片刻,好似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咬牙切齿的瞪了她几眼,冷笑道:“你好.好的很!”随后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墙角。
赵姝不敢相信的望着空落落的墙角,他就这样走了?现在的盗贼都那么好说话了嘛?站在院中吹了会冷风,才慢悠悠的走回房中换衣服。
宣平侯府门口,赵姝换了一身云雁细锦衣外搭了一件素绒绣花袄,虽说一身素色,但却无端让人想到镜中貌,月下影,美人当如斯。
赵姝从容地站在身着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外搭了一件金边琵琶襟外袄的宣平侯夫人身旁,在她的另一侧侯府二姑娘穿了一身五彩宝莲衣裙外搭一件镂金百蝶穿花云棉袄,衬着一张脸盘娇艳动人。
张兰茵的身后随着一众丫鬟、小厮。
赵雪莹眼朝四周寻视着:“母亲,已经过了酉时四刻了,怎还不见父亲的身影。”
张兰茵抚了抚赵雪莹的手:“莫急,再耐心等等。
又过了一刻钟,才看到宣平侯一众人骑马行至侯府门前,这宣平侯赵尧身形修长,身着一袭墨色直缀朝服,腰间别着赤色云翔符虎纹腰带,头上戴着银鎏金冠,上头镶嵌了墨绿色的松石,显得整个人英武不凡。
他处在不惑之年,又因常居高位,身上便不自觉的带着尊贵疏远的气质。
张兰茵领着赵雪莹朝宣平侯福身,赵姝跟在她们身后也福了个身,宣平侯点点头。
远处马蹄声响起,扬起了一地的尘灰。
“吁”马停在了宣平侯旁边,马上之人抱拳朗声道:“晚辈来迟了。”
被灰沙迷了眼睛,正揉着眼眸的赵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迟疑地抬起头来,心里一讶,怎会是他!
赵雪莹开心的上前,对马上的男子唤道:“瑾表哥。”
谢瑾笑着点了点头,余光半分都没给正使劲朝他挤眼色的赵姝。
赵姝心里恼死了,好好的客人被她当作了歹人,若是被母亲知道,她又得去跪祠堂了,可这也怨不得她呀,自从四年前谢瑾被他父亲送往边关磨练到如今他们已有四年多没见了,认不出来很正常的吧。
赵姝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府,正忐忑间,只见原先似没有看到她的谢瑾转过头来,唇角朝她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赵姝僵硬的对他扯出一抹笑。
看到赵姝不安的模样,谢瑾满意的转回了头。
赵姝盯着谢瑾黑黝黝的后脑勺,心想,他都对自己笑了,那应该是没事了吧。
(本章完)作者说:作者专栏-新文《贪毒》已开文。《贪毒》文案:多鱼摇身一变,从卖鱼女变成周家嫡.次女。
她眼见占了她周家嫡长女身份的人与上京城里最有权途的世家子谢怍定了亲,若无意外,她以后见到谢怍都要唤一声姐夫。
可这年头到处是意外。
谢怍冷眼听着帐子里似欢似愉的低吟,许久,多鱼从帐子里出来,粗噶难听的声音透着绵软无力,她贴近谢怍:“谢大人是来拿东西的吗?多鱼帮您一起拿啊。”
馨香入鼻。
何为贪,是痴心,是妄念,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小剧场:周多鱼虔诚的跪在佛前,眼前则是刚刚奉给菩萨满满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灿灿黄金。她对佛像低眉浅颂:劳菩萨费神助信女屠尽恶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为菩萨重塑金身之时,嗯,纯金。拜完菩萨,她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收起刚孝敬给菩萨的黄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哪有事还没办,就收钱的道理!【特别说明】:文中“恶鬼”仅用于比喻,全文无奇幻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