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告状
鲁婆子叹了口气,见她自有道理,不多纠缠,眉眼一沉,回头看了眼关着的门,低语道:
“娘子,老奴还有一事,不是当说不当说。”
无忧以为她还要继续念叨,有些不乐意听了,“觉得不当说你就憋着。”
“那老奴还是说了吧。”
“老奴觉得,孟姨娘住在娘子的院子里,是不是略有不妥?”
无忧知道这婆子精得很,不会无端在孟姨娘头上动土,眯了眯眼睛,“为何?”
“老奴真是为了娘子考虑,孟姨娘到底是三房的姨娘,她是经过事的。
娘子还小,很多事情不懂,老话说,阴阳相调,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孟姨娘正是需要男人的年岁,万一被人发现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连娘子的名声都会被牵累。”
“你发现了什么,直说。”
这鲁婆子冷静下来,暗自琢磨,好差事不会平白无故掉自己头上,好端端派活给自己。
思来想去,想到那日起夜时撞见了孟姨娘出门,眼睛一眯,不由得觉得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她知道无忧看重孟姨娘,须得一击即中。
这不,她夜以继日地盯着孟姨娘,终于又让她逮到了马脚。
鲁婆子走近几步,低语道:“老奴看见了她偷人。”
“当真?”
“亲眼所见。”
“和谁。”
“这个老奴没看清。不过老奴绝无半句虚言。”
“你不敢说是谁?”
“不是不敢,是真的认不出。”
“是你不认识的面孔?”
“是。”
“何时发现的?”
鲁婆子掰着手指数了数,说了个数字。
无忧叹了口气,“要是让我查出,你是捕风捉影,蓄意陷害……”
“老奴以自己的脑袋保证,一字一句,绝无半句虚言。
若是欺骗娘子,恶意攀咬,便让老奴出门被雷劈死。”
发誓这样狠,无忧也不能不当回事,叹了口气:
“抓到了这么大的把柄,怎么没去告诉老太君?”
“老奴对娘子虽不敢说是这院中最忠心的,但老奴不傻。
这各院子的活,都没有比在娘子这里轻松的。
娘子待人宽厚,不打罚,还个人贴补给咱们炖汤喝,在别的院子是不敢想的。
老奴是一万个真心,想一直在这儿院子伺候,与其说是告发,也是真的想咱们芳菲园不授人以柄。”
无忧按了按眉梢,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你的好意我记下了,先别声张,我会查清楚的。”
“是。”
鲁婆子见她没有不由分说地护短,心里也松了口气,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用饭。
气不打一处来的东宫思玄呼哧呼哧喘着气,几口冷风下肚,清醒了些。
想想等在回音的老爹,东宫思玄不禁十分惆怅。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他这个在官场浸淫了十多载、阅人无数的却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这孩子口中的心悦究竟有几分真?
他心知这个女儿不是蠢的,可晋王刚被斥责又远放,这个节骨眼干出这事,怎么想都对女方的名声不利。
这丫头对晋王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藏着怎样的盘算?
偏还提到了忠庆侯世子,混在一起,虚虚实实,怎么看怎么像是给自己的下马威。
说起这事,东宫思玄颇觉得冤枉憋屈。
那日吃酒听说忠庆侯担心自己没多少时日了,为世子续娶准备了丰厚的聘礼,重金请了最好的媒婆给侯府寻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好主母。
初时,他也跟着笑,老牛吃嫩草。
酒后三巡听同僚一顿分析,一琢磨,还真是那个理儿。
这亲事女方看似吃亏,实则好处多多。
这侯爷夫人早已故去,新媳妇进了门,上面没有老的压着,下面没有嫡子,且是侯府的门楣……
别说对于小门户的姑娘吸引很大,便是世族庶女,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
东宫思玄听了一晚上,耳朵热了,一时心动跟卢氏说了酒后醉言,自己都没拿定主意呢,转眼间居然传到这丫头的耳朵里。
想到女儿那厌恶憎弃的眼神,东宫思玄心里头就发堵,好不容易父女感情似有好转,一夜回到冰下。
关键他冤枉啊,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要嫁十一娘啊,上面不还有个春娘嘛。
可是被闺女那般数落后,丢失已久的羞耻感又回来了。
虽是庶出,好歹是国公府的种儿。
把二八芳华的姑娘嫁给个奔四的,是有些太没风骨了。
钟鼎之家活的是一口气,怎可自败门楣?
想明白这层利害,东宫思玄心气舒服了些。
想到无忧的表情,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当爹当成这样,太憋屈了。
知道此事仅有卢氏和她房中几个丫鬟婆子,不是她从中作梗,还能有谁?
东边受气西边发,东宫思玄脸色铁青地直奔卢氏房中,吹胡子瞪眼,一通找事。
卢氏心里头记挂着儿子用饭时不住的咳嗽,正张罗着给儿子熬川北梨汤,任他作妖,只想赶紧打发了他。
一拳打在棉花上,东宫思玄的气更不顺了。
那菊姨娘正满心欢喜地等着东宫思玄陪她用饭。
有孕之后,不能侍寝了。菊姨娘唯恐其他狐媚子把二爷的魂儿勾去,忘了自己,便日日缠着要一起用饭。
听下人回说二爷吃过了,顿时有了脾气。
又听到二爷一回来就去了卢氏房中,还以为是卢氏有意打压自己,计上心头。
含着眼泪去寻人,眼泪珠子断了线一般,泪流不止。
自查出有孕后,东宫思玄对她百依百顺,连说话都舍不得大声。
换成平时,东宫思玄见她梨花带雨,早抱紧怀中心肝心肝地叫着了,可今日他还想哭呢。
见她哭闹,十分心烦,冷冷道:“哭什么哭?你男人还没死呢!”
菊姨娘后来听说是先去了无忧的院子,如此,心里头对无忧越发憎恶了,这是后话。
东宫思玄把菊姨娘骂了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
叫来管家,搬出官场那套,像是说了,又似全没说,云里雾里去给东宫礼回话。
东宫礼一听便知道儿子啥也没打听出来,对他的无用不甚意外。
想了想,打算缓一天,亲自探探无忧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