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软禁

第2章 软禁

师殷殷被锁在屋里,因担心她破窗破门而出,云如璟索性将窗户都封死,亦收走了屋内的利器,只留正门和几道缝隙。

正门外乃云如璟亲卫把守,师殷殷眼下无刀剑兵刃,自是突破不了。

仅剩的几道窗隙稀稀疏疏洒进来微不足道的阳光,这间她与云如璟生活了两年的屋子,已然与囚牢无异。

她每日都要向门外的亲卫问她的家人如何了,但从未有过回复。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又至午时,房门被人推开,师殷殷亦如往日般卧在榻上。

她心想又是自己的侍女汀药前来送饭,便头也不回道:“汀药,放下你便走吧。”

但与往常不同,她感受到来人放下饭盒后久久不走,才回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脱俗的翠绿,与膏粱锦绣的苕华院格格不入。

师殷殷只瞧了一眼,又将身子翻了回去。

“姐姐清心多日,怎的还是这般任性。”女子温言细语,自顾自落了座。

“林辞,你也一样,不长记性啊。”师殷殷仍背对着她躺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但是林辞并不恼怒,“我知道,你不爱听我唤姐姐,可如今我实在不知道该唤什么。”

她抬头扫视着这间曾妄想入住的屋子,“圣旨已下,如今不再有宁王,既无宁王,何来宁王妃?可是那圣旨上并未提及储妃。”

“眼下,怕是只能唤您一声师二娘子了。”

“哦?那你呢?”师殷殷终于起了身,望着她。

“师二娘子怕是要唤我一声承徽。”林辞莞尔一笑。

“林承徽。”师殷殷难得客气,“承徽不在东宫,来这破败的宁王府作甚?”

“再如何,你我也曾共同服侍过殿下。相识一场,自是来告知二娘子想知道的事。”林辞看着她。

师殷殷一愣,下了榻走到她跟前,急切问道:“我家人如何了?”

“二娘子宽心,圣上仁厚,又逢立储之喜,自是免了师家死罪。”林辞拍了拍师殷殷的手。

“流放柏州。”她盈盈笑道,观察着师殷殷的神色。

师殷殷听到免了死罪,刚松了口气,但一听流放柏州又紧张起来。

柏州乃北境苦寒之地,人烟稀少,每年冻死在柏州的犯人众多。

若非穷凶恶极之人不会流放此地,皇帝还是没打算放过师家。

瞧见师殷殷慌张的神情,林辞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二娘子可知,是何人提议柏州之地?”

见林辞这般,师殷殷自然猜到了。

可扪心自问,她二人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于是狐疑问道:“云如璟知道你特地来告知我吗?”

“我好心告知姐姐,姐姐不能转头把我卖了吧。”林辞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心?”师殷殷嗤笑一声,坐回榻上去,“我想,你身上还留着我昔日打你的旧伤吧。”

“你若记恨于我,如今我失势,大可报复,没必要再惺惺作态。”

“再说了,我如今一个阶下囚,你能讨到什么好处?”

林辞轻笑一声,“姐姐真是误会我了,从前,你得势,我任你欺凌。”

“如今,我比你得势,若我报复你,又与当初的你何异?”

她走上前去,一同坐在榻上,拉起师殷殷的手。

“我只是实在不忍姐姐受此蒙蔽。”其神情、语气何其真诚。

师殷殷抽出手,冷哼一声,“任我欺凌?林承徽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事。”

“啊!”林辞抬手掩唇,故作恍然,“姐姐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当年您有孕,殿下欣喜万分,送了您好几盆洛阳红,我可甚是羡慕。”

师殷殷又想起不愿回忆的痛苦旧事,漠然道:“是啊,你羡慕得给我下药。”

“姐姐当真觉得,是汤的问题?”林辞盯着她。

“我方才说了,殿下开心,送了您洛阳红。此后殿下可是搜集天下名贵牡丹,置于您屋中呢。”

师殷殷怔怔回头,扫视着屋内每一张曾放置牡丹的花几。

林辞惋惜道:“姐姐与殿下那般恩爱,连御医都说只要您养好身子,自有子孙福,可后来一直也没见动静,您说......”

“够了!”师殷殷打断她的话。

但林辞觉得不够,她抓住师殷殷的手,笑得瘆人。

“你以为是我的汤有问题,将我打得三月无法下床,可我也确实没因为这件事记恨于你,毕竟我是为殿下......”

“我说够了!”师殷殷眼里充斥血丝,咬牙切齿道,“滚!”

林辞见状,拢了拢衣袖,起了身,“姐姐息怒,我走便是了,姐姐珍重。”

本就精神恍惚的师殷殷,如今更加神志不清。

她脑中不断回忆着与云如璟的过往,每一段都令她恶心。

她要见云如璟,可是亲卫根本不帮她带话,汀药也只是无法进来屋子内,仍一同被困在苕华院无法外出。

于是她开始绝食,只要云如璟一日不来,她就一日不进食。

经此一闹,云如璟最终还是来了。

他来的时候,师殷殷刚昏睡过去,便端起带来的热汤,小心翼翼喂给她喝。

一股暖流入喉,师殷殷逐渐醒来。

待视线聚焦之后,她看清来人,将头撇向一边,拒绝再进食。

“你以绝食要挟见我,不就是有话要说吗?若你说一半饿晕过去,下次我可不一定还来了。”

云如璟再次把汤勺凑到她嘴边,他语气柔和,宛如往昔。

师殷殷也是听劝,起身抢过云如璟手里的汤碗,一口气喝完。

“咳......”她喝得很急,有些呛到,云如璟伸手想要帮她拍后背,却被她一手打回。

她自己捂住胸口顺气,而后瞪着他,“你说还是我说?”

云如璟落寞地收回悬空的手,低头看她,语气甚是自责,“殷殷,林辞找你,是有人要看到你我彻底决裂,我才没拦。”

“呵,”师殷殷觉得好笑,“她不来找我,你我就不决裂了吗?那日在书房,你说的很明白,我也听得很明白。”

“殷殷,”云如璟眉头紧蹙,抓住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事从权宜,我方入东宫,根基尚薄,日后还需仰仗我舅舅在朝堂的势力,目前只能......”

“我要听的是这些吗?”师殷殷再次拍开他的手,“我要听,你和我、你和师家。”

云如璟缄默。

师殷殷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既不想说,便请回吧。”说着便用力推了他一把。

云如璟瞧了师殷殷一眼,迟疑片刻,小心翼翼说道:“我有一谋士,当年为我献策,说师家手握兵权,麾下皆精锐之师,师家二娘子......”

“师二娘子自幼随军,于京城鲜有交识,不会与别家郎君有所纠葛。

“又生性骄纵,若与你联姻,再处处迁就,所到之处便风波不断,为我分去注意,我自可借白虎军养精蓄锐。”

“所以你这般容忍我。”她自嘲一笑,“我还以为你是爱我,才处处包容。”

“殷殷,我是爱你的!”云如璟急切解释,“柳相宜利用你时,我虽就计,但也一直命人暗中保护你。”

“柳相宜?”师殷殷茫然,“你早就知道柳相宜一直利用我?”

“是,从康家酒楼之后,我便命人留意你和柳相宜的往来,平城之战也……”

“平城?”师殷殷听到这两个字,情绪立即波动起来,“你知道她故意通敌绑我?”

他看着她泛起血丝的双眼,眉头紧锁,声音极轻。

“当初父皇因欺君之罪十分忌惮于我,平城一役,我只有兵败,让他以为我虽有蛮勇但谋略不足,才能重新......”

“啪——”

云如璟话未完,师殷殷的巴掌便落下了。

她怒视着云如璟,声音逐渐颤抖,“你可知那数万将士皆是跟随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弟兄!”

“我父亲因我之故,将他们交付于你,你却叫他们全军覆没!”

“咳咳......”她怒火攻心,捂着胸口舒缓了片刻,又道,“此后,我父亲一蹶不振。”

“再者,临安公主可是你的妹妹,你怎忍心让她去那贫寒之地和亲!”

“呵,难怪临安要联合荣王构陷于你,至亲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外人。”她既嘲笑云如璟,也嘲笑自己。

云如璟任由她打骂,待她稍微冷静下来后,才道:“荣王举荐我出兵北上,便是打算让我死在平城。殷殷,你告诉我,如若你是我,你应当如何?”

“你自己清楚,你根本就不会死!”师殷殷斥道,“既已识破他们的计谋,怎会没有化解之术!”

云如璟无奈笑道:“这便是最好的化解之术。”

他抬手抚摸着师殷殷的脸,“殷殷,置死地而后生。我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些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我事成,定会弥补。”

“弥补?”师殷殷打掉他的手,丝毫不留情面。

她歇斯底里,“人都死了你告诉我如何弥补?如今你倒是事成了,那我父亲呢?你不还是见死不救吗!”

云如璟仍在耐心解释:“你家人只是流放柏州,我答应你,一定叫人将他们平安送达,到了柏州,我也定会安排人照顾他们。”

“殷殷,眼下我还无法与秦仲斐抗衡,他的部下均听命于他,柳氏假意归顺,常氏旧部又记恨于我,我在朝中处处受牵制。”

“待日后我积蓄势力,真正掌权,定当为你父亲申冤,也会休了秦筝,将储妃之位归还于你。”

师殷殷冷笑,“你既已打算娶秦令鸢,那我便不再是你妻。身为师二娘子,当随师家一同前往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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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云起折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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