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要他在,你的世界就不会改变
第5章只要他在,你的世界就不会改变
唱一首没有歌词的歌,
所有的旋律都是哼哼哈哈。
跳一支没有动作的舞,全部节奏只是晃、晃、晃。
你是没有才华的表演者,没有听众,没有观众,只有他,站在春风的发尖上。
看着你,看着你。
1.橙汁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夏啊?”
是周一的午休时间,唐柯和橙汁坐在食堂里吃午餐。小夏没来。橙汁忍不住想起唐柯去做脸模的事。
唐柯说:“你别瞎说好不好。我就是可怜小夏。”
橙汁表示不信。她说:“你篮球都不打,去给人家当脸模。我才不信是什么可怜呢。”
“我是怕许攸宁那帮人欺负她。”
“你敢发誓?”
“我去,你别搞得跟我女朋友似的好不好。还发誓,你发神经啊!”
“谁像你女朋友啊!”橙汁母老虎一样跳起来,“看你那德行,谁做你女朋友谁倒霉。”
唐柯哈哈笑了,说:“急什么啊,你白送我,我都不敢要。找你做女朋友那是找死啊。”
橙汁抡起拳头砸过来说:“我看你现在就是找死!”
唐柯捂着头,跳起来说:“哎呀,怕了你。我打球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发疯吧。”
橙汁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脸上凶悍的表情,一点点收敛起来,没进心里,化成失落。
在唐柯眼里,她就那么可怕吗?
她与唐柯相触,仿佛成了一种既定的模式。一张嘴就想挑衅,一抬手就想暴击。她好羡慕小夏,安静,隐忍,像一道风景。
下午自习课,一个人的唐柯有点儿无聊。他给小夏发短信:“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可是等了半天,小夏也没回。唐柯忽然就有那么一点儿担心了。课间的时候,他直接打了过去。
小夏半天才接起电话。
唐柯说:“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回我?”
“我……”小夏不知道怎么说。她不想告诉唐柯自己挨打的事,被踩的右手臂一直在痛。爸爸带她去了医院,还帮她请了假。爸爸大概也不想学校知道。
唐柯等不急追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病了。”
“什么病啊?”
“嗯……反正就是病了。”
上课铃已经响了,唐柯匆忙地说:“小夏,你知道你有多笨吗?”
“有多笨?”
“连谎都说不好。”
电话挂线的那一刻,两个人分立在不同的空间,却不约而同地沉寂了。时间默默地从一端流向另一端,传递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波动。
这天放学,唐柯直接去了1班。他是来堵倪雪晨的。想起周五小夏参加完二次颜,周一就没来,多少和倪雪晨有关系。如果真是病了,用得着遮遮掩掩吗?她一定是在维护某个人才吞吞吐吐吧。
倪雪晨刚从教室出来,唐柯就迎了上去,说:“你过来一下,找你有事。”
站在倪雪晨身边的男生,名叫梁齐思。梁齐思是R圈里和倪雪晨走得最近的朋友,他开玩笑说:“哟,男朋友来了。”
走廊里一阵笑声,可是倪雪晨的眼神扫过去,一瞬就安静了。
唐柯气势汹汹地带着倪雪晨进了消防通道。这边的楼梯很少有人走,黑漆漆的,只有大门的四方窗子,透进一束光。
唐柯说:“你以后离小夏远点儿!”
倪雪晨站在阴影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为什么?”
“她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我们是什么圈子?”
“你别和我装糊涂!”唐柯有点儿搞不懂,自己的野蛮在倪雪晨不冷不淡的笑容下,显得毫无威慑力。他伸手直抓向倪雪晨领口,耍狠地说,“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唐柯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就冲进几个男生,把他拽开,直接按在了墙上。
倪雪晨整了整衬衫的领口,说:“以后动嘴就好了,千万别动手。这个学校里,还没听说有人敢动Rex的人。”
唐柯全身拼力挣扎,也无济于事。他愤怒地说:“哼!我管你什么Rex不Rex的。你要是敢欺负小夏,我一定不放过你。”
倪雪晨走到唐柯面前,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等你有这个实力,再来和我说吧。”
2.小夏周二就去上学了。
虽然手臂还是会痛,但她怕唐柯再打电话来。清晨,唐柯一进教室就兴奋地走过来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唐柯的大嗓门,引来了同学的侧目,小夏有点儿尴尬。她说:“我能出什么事啊,就是有点儿不舒服。”
“现在好了吗?”
“好了。”
“今天下午,我们和三中打比赛哦,过来给我加油!”
“嗯。”小夏点点头。
小夏拿出书,又开始背单词了。耳后的头发滑下来,可她不敢拨。因为唐柯趴在桌子上,一直在看她。她想问“看什么呢”,可又怕问了,唐柯就真的不看了。她喜欢唐柯注视自己的目光,一种坏坏的关怀。
她想就这样一直写下去,写下去,教室里温暖宁静,晨光暧昧不清。
直到许多年后,小夏都记得这个普通又平凡的早晨,没有谁对谁说过喜欢,更没有谈过爱与不爱。一切的美好都存留在心里,悄然绽放,开出素淡而纯美的花朵。
这天下午三点就放学了。小夏跟着助威的人群去了体育馆。因为是校际比赛,高中部借了大学的篮球馆打球。
橙汁也来了,拉着小夏和她一起坐。
唐柯看见她们,跑过来,他把书包放在小夏前面说:“嘿,帮我看着啊,里面有钱呢。别忘了。”
小夏说:“嗯。我能记住。”
橙汁说:“不是有更衣室吗,干吗放这儿?”
唐柯瞪了她一眼,嫌她多嘴。他说:“小夏声太小,你一会儿喊大声点儿啊!”
“你当我喇叭啊!”
“橙汁!”唐柯一本正经地说,“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有决心有能力做好大喇叭的工作。一声狮吼,吓破敌人胆!”
“去你的!”橙汁给了唐柯一拳。
唐柯捂着“受伤”的肩膀,深表肯定地说:“对对,这个气势就对了。”
“快滚!”
唐柯嘻嘻哈哈地跑走了。他准备今天要在小夏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然而作为主力,教练却没安排唐柯进入首发阵容。唐柯看着队友跑上场,不解地问教练:“为什么不让我上?”
“战术问题,你不用问。”
“什么战术啊?”
“坐着去。”
唐柯只好坐在一边生闷气。第二场,教练换了几个主力下来休息,可是仍没把唐柯换上去。唐柯又憋不住了,跑去问教练:“今天为什么放我冷板凳?”
“你不用问。”
小夏远远地坐在看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心里替唐柯着急。橙汁看不到唐柯上场,加起油也没了力气。
第三场的时候,里德已经落后了,7分之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再不追上,后面想追可就难了。
就在这时,观众席里的女生发出了小小的骚动。
是倪雪晨,他从门外走到场边。他不看比分,也不看比赛。他只隔着赛场,远远地向唐柯望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
但唐柯却感到一种浓浓的挑衅。他豁然明白教练为什么不用自己了。凭倪雪晨的家庭背景,教练怎么会为了他,而去得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倪雪晨。
唐柯恼怒极了,可又没办法。他只能对着场对面的倪雪晨,竖起中指。
然而,那可是倪雪晨哦,涵养好到让人没脾气。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用排山倒海的温柔笑意,就淹没了唐柯的愤怒。
倪雪晨沿着场边,走到观众席,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坐在了小夏身边,说:“嘿。”
小夏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橙汁用手肘撞了一下小夏,小夏才反应过来说:“啊……你也来看比赛啊?”
倪雪晨摇了摇头说:“我来看你。”
“我?”小夏的脑子真的有点儿不够用了。
“昨天怎么没来?”
“我病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来?”
“你的一个朋友来找我,觉得是我害你来不了。”
小夏一下就知道这个朋友是谁了。在里德,她只有两个朋友,一个在身边,一个在打球。
在身边的这位朋友,一下子激动起来:“唐柯昨天因为小夏没来去找你了?”
倪雪晨没有回答橙汁。他只是看着场边向自己怒目而视的唐柯说:“小夏,一个人,没有朋友不可怕,可怕的是交错了朋友。有些人,你和他在一起久了,会拉低自己的层次。”
橙汁当然听得出他在暗示什么,不爱听地说:“你说谁拉低层次呢?”可是倪雪晨依旧不理橙汁。他说:“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我觉得,和他走得太近对你不太好。”
“那个……那个……”小夏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橙汁帮她说:“你管得可真宽。”
倪雪晨终于和橙汁说话了:“我明白,听另一个人批评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会不高兴。但是,我说的是事实。”
橙汁顿时如炸弹般叫起来:“谁喜欢他了!他算个毛啊,我会喜欢他!”
倪雪晨微笑地看着橙汁,脸上尽是不言而喻的表情。
他说:“就请你帮我转告他吧。让他以后学聪明一点儿,不要随便插手我的事。今天只是个提醒。”
橙汁迷糊地说:“什么意思?”
倪雪晨没再理她,只是和小夏说了声再见,就起身离开了。他边走边发了个短信。教练那边就安排唐柯上场了。
橙汁看唐柯上场,顿时激动得叫起来。
小夏呆呆地坐着,回放倪雪晨的话。什么叫“听另一个人批评自己喜欢的人”呢?
橙汁那么夸张的反应,难道是真的?唐柯上场前,对她们远远地挥了挥手。小夏和橙汁一同挥了挥手,又一同停下来。某种尴尬的情绪,在满场的加油声中,一闪而过。
3.唐柯上场,已经是第四场了。他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冲了上去,一时间,里德的气势全上来了。橙汁甩开她的“大喇叭”嗓门,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
唐柯心里憋着一口气,打得自然横冲直撞。他带球突破重围,连连得分。这一天的比赛,里德最终以3分的优势,获得了胜利。终场哨吹响的一刻,全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唐柯兴奋极了,对着看台上的小夏又蹦又叫。小夏回应着,准备从看台上跑下去。
但,她可是迷糊的小夏啊,完全把脚下的书包忘得一干二净,刚一抬腿就被书包带绊倒了,从看台上直接跌了下来。
唐柯看到摔下来的小夏顿时慌了,他拨开人群,飞快地冲到小夏的身边。
小夏的胳膊摔伤了,衣服里渗出鲜红的血。橙汁尖叫着说:“呀,出血了!”
唐柯看着,心里痛得要命。他想帮她挽起衣袖察看伤口,可小夏却猛地按住他的手,眼里尽是乞求的神情。
唐柯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背起她向医务室跑去。
橙汁跟在后面,大声地喊:“喂,先把伤口堵住再走啊。”
可唐柯跑得更快了。
他明白,小夏胳膊上一定是藏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伤痕。她的自尊,早已伤痕累累,她不想自己的伤害,赤裸裸地暴露在别人眼前。
医务室的吴老师,被满头大汗的唐柯吓了一跳。他让唐柯把小夏放在床上,然后拉起帘子。
唐柯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橙汁也气喘喘地赶来了,说:“你跑那么快干吗啊?”
就在这时,帘子里传来吴老师一声惊讶的低呼:“这不只是今天摔的吧?很多都是旧伤啊,是谁打的?”
看来唐柯没有猜错。小夏不让他挽起衣袖,就是不想让同学看见她身上的伤。
唐柯“唰”的一下拉开了帘子。小夏只穿着背心,吓得立时蜷起身体,可依然掩不住手臂后背深紫浅青的淤痕。
唐柯仿佛被怒火点燃了。他愤怒地大吼着:“是他干的吧!我今天非揍他去!你和他断绝关系吧。”
吴老师急了,把他推出门外说:“唐柯,你是男生,你想干什么?”
唐柯懊恼地踢着墙,心中溢满的愤懑无处爆发。
而留在医务室里的橙汁,诧异地看着小夏说:“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小夏慌忙套起衣服,一言不发。
“唐柯是不是知道,他是浑蛋吗,不帮你。你告诉我谁干的,我去报警。”
小夏一把拉住她说:“别,是我爸。”
“你……爸?他经常打你?”
小夏低下头,没说话。
从小被父母宠惯的橙汁,完全理解不了一个女孩子,如何在父亲的暴虐中长大。小夏刚刚包扎好的手臂,在慌乱中又渗出了血迹,橙汁看着不知所措。
4.这天,唐柯一个人送小夏回家。橙汁没有跟去,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所有的强悍,不过是年少的肆意。当真正面对现实的残酷,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黄昏是这个世界的魔法时刻,街道变得热闹起来,各种美食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唐柯和小夏并肩走在夕阳下,空气泛着玫瑰般的色泽。
唐柯说:“小夏,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儿呢。别再马马虎虎了。认真点儿读书,将来能考上大学就可以不用和你爸住一起了。”
小夏却叹了口气说:“我聪明不了的,只会越来越笨。”
“Hey,Hey,Hey,别这么悲观好吧。”
小夏停下脚步,拉起唐柯的手,插进她纤弱的头发里。唐柯怔了一怔,刚想问为什么,却忽然触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疤。
小夏说:“摸到了吗?8岁的时候,我妈爱上了别人,离开了我和爸爸。我哭着要妈妈。可那天我爸喝了酒,给了我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我毫无防备,结果撞伤了头。从那以后,我记性就变得不好了,背过的东西,做过的事,常常转眼就忘了。我还失去了大部分的味觉,只能尝出酸和辣。”
唐柯默默听着,心如刀绞。现在他才明白,小夏为什么会爱吃他的酸辣面包。想起从前他欺负小夏、骂她笨的过去,唐柯就恨不得痛扁自己。他讷讷地说:“对不起。小夏。”
“喂,是你教我不要说对不起的啊,你自己怎么忘了。”小夏依旧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去。她说,“其实挺有趣的,虽然我总记不住现在的事,但8岁前的记忆却清晰无比。尤其是有关妈妈的,她笑的样子、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她离开的那天晚上,悄悄地来我房间看过我,她和我说,小夏,人的一辈子好短,要学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那样到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不会悲伤,不会不开心。所以……唐柯,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啊,不好的你,我都忘了。”
小夏的脸上,带着无忧的笑容,细碎的光线,似乎可以穿过她的身体,把她照得透明。
唐柯静静地看着,心里仿佛可以听见破土而出的声响。
这一年,他16岁了。懵懵懂懂的少年,还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表达一种关怀与心疼。他只想在这个满天霞光的傍晚,紧紧攥住小夏的手,不想放开,不能放手。
这天,他一直送小夏走到家门口,结结巴巴地说:“小夏,以后……以后……那个……”
“什么?”
“呃……你愿不愿意……”
小夏定定地看着,等待着他。
可唐柯却挠了挠头发,说:“唉,明天见吧。”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晚上,小夏又一次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四周是一片黑暗。月光停在窗帘上,映出微微翕动的影子。她有点儿明白妈妈当初让她记住开心,忘掉悲伤的用意了。爸爸的打骂,老师的鄙视,还有同学那些不够友善的嘲讽又能怎样呢?这些事终究会过去。她只要记住,就在几个小时前,唐柯握住她手的样子。她的内心就是快乐的。她从不知道,男孩子的手,原来是这样的,有硬硬的骨头和粗涩的茧。
唐柯在门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小夏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发笑。
他是要说什么呢?
以后要怎样的呢?
他不是斗起嘴来厉害得不得了的人吗?
原来也会有吞吞吐吐的这一天呢。
小夏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淡蓝天光,糅杂进日出的微红。
小夏走下床,推开窗子,晨风灌满她的睡裙,像长长的魔法长袍。
她闭起眼,喃喃地念起一串咒语,说:“让我知道,唐柯想要说什么吧。”
于是,她听见树叶在风中的细语,鸟儿在空中歌唱。阳光细细密密地铺在脸上,如同可颂面包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酥响……但,她仍没有听见唐柯那句没说完的话。
5.很长一段时间,小夏把唐柯没说完的“愿不愿意”私藏在心里。她常提醒自己,不要想,不要想。这个世界给了她太多的失望,她早已学会不要去奢望。
但是,谁能阻止那些藏匿在心里的渴望,像睡在春天里的一枚种子,不自知地被唤醒在温暖的空气里,探伸出稚嫩的卷须,生长着,蔓延着……
每天放学,唐柯都会绕一点儿路,陪小夏一起回家。小夏总以为他会和自己说点儿什么,可是唐柯好像已经忘记了。有些话,错过了机会,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就像童年里错过的某个玩具,只能埋藏在记忆的角落。一个每天懒洋洋的、拽拽的、有时又嬉皮笑脸的男生,很快就会忘记曾经想说的,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而一个每天安安静静,喜欢胡思乱想和对自己说话的女生,会帮他记着,有一句话,有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没说完。
小夏说:“唐柯,其实你不用送我的。”
“我喜欢,你脑子不好,万一忘了怎么回家怎么办?”
小夏说:“我要习惯了你送我,有一天你不送了,那我才真找不到家呢。”
“那我保证天天送你。”
“真的?”
“真的。”
那一天,小夏望着唐柯离开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小白。想起与小白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好怕唐柯会和小白一样,留下一道无解的问题,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的,在小夏的记忆里,小白永远是最神秘的存在。有时,她会在梦里回到那一天,小白带着她,躲过看门的阿姨,乘着透明的电梯,一路升到18楼。
小白仰头看着巨大的玻璃天顶说:“如果我们打开结界,发现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怎么办?”
小夏说:“那也总比没看过好啊,对不对?”
小白转过头,看着小夏说:“傻瓜,结界已经打开了,只是你还没看见。”
“啊?打开了?”小夏迷糊地问。
“小夏,你说咱们为什么总在儿童乐园里遇见呢?”
“因为……因为……”
小夏想不出来。
小白说:“如果下次咱们再见面,我就告诉你。”
从此,小夏一直期待着再次遇见小白。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小白就像是一团空气,就此隐遁在繁芜的世界中。
小夏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也没有机会知道,小白究竟打开了一个怎样的结界。
后来的日子,唐柯真的天天送小夏回家。他仿佛在坚持着一种无形的承诺,给小夏看,也给自己看。
有时候,橙汁会和他们一起走,但更多的时候不会。
一个是她可怜又可爱的朋友,一个是她讨厌又喜欢的男孩儿。橙汁站在他们中间,像一块多余的石头,强行塞着,磨折自己。
唐柯和橙汁说得最多的就是,“你看看小夏……”这个句式。
你看看小夏,才是女生。
你看看小夏,说话多好听。
你看看小夏,萌萌哒多好。
你看看小夏……
小夏总会维护橙汁,说:“你少说我们汁汁,汁汁多有性格,是你不懂欣赏好不好。”
然而橙汁听了,心里却更加难过。全世界都欣赏她又能怎么样?她最想懂自己的人,却视自己如哥们儿。在他眼里,她永远不会是一个被爱、被关怀、被心疼的女生。
6.时间跳进高三,繁重的功课,急冻住三个人不清不楚的感情,也急冻住三个人不退不进的关系。每个人都仿佛关进另一个时空,用一本一本的习题集,封挡住出口。或许,他们自己也需要一个借口,不去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因为一旦脱下友情的外衣,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每周小夏都会去二次颜。倪雪晨依旧对她特别关照。
而小夏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关照,她觉得倪雪晨就像她的一个兄长,谦和温暖地照顾着她。
有时,她会产生一种错觉,她有了一个知心的闺密,一个贴心的兄长和一个忠心的男朋友。
帽子说:“麻烦你清醒一下。你这个闺密和你喜欢同一个男生啊,你们真能成为朋友吗?还有你这个兄长,对你好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肯定有鬼好不好?还有你这个男朋友哇,从来没说过一句我喜欢你哦。一句都没说过哦,一句都没有哦。”
小夏说:“你烦不烦?我自己想着玩儿不行吗?”
帽子说:“我是怕你想着想着就当真了呢。”
10月的时候,小夏被父亲打的事,终于从吴老师的嘴里,传进校长的耳朵。校长已经59岁了,40年的教龄,几乎把大半生都奉献给了里德。他不辞辛苦地开始了家访的历程。
校长第一次登门,把小夏和靳卓言都吓了一跳。
是个周末,靳卓言意外地说:“您怎么来了?”
校长不客气地说:“我的学生被打了,我总要来看看吧。”
那天,校长了解了靳卓言的近况。靳卓言也基本如实相告。他是个牙医,和朋友合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最近几年,喝酒喝得太厉害,给人看病的时候经常手抖。不过诊所生意还好,干脆做了甩手掌柜。
校长对靳卓言说:“你啊,最好去戒酒中心住一段时间,把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调整一下。”
靳卓言讪讪地找借口:“主要没有时间,工作太忙。”
校长看了眼小夏,语重心长地说:“小夏也没时间,再等等,她就长大了。”
校长走了之后,靳卓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小夏怯懦地看着爸爸,不知道他会怎样。她怕怕地说:“那个……不是我说的。是有一次医务室的老师看见的。”
靳卓言拉过她的手臂,温柔地把她拥进怀里,说:“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小夏犹豫了一下,慢慢把脸靠在爸爸的胸前,警惕的身体,也渐渐松缓下来。她好想爸爸可以永远这样爱她。
时间转进下学期,里德附中的毕业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已经轻松了,因为他们拿到国外一些学校的入学通知。但Rexer一个都不会离开。里德是他们既定的起点,是通往成功的人脉和捷径。
4月的时候,校长特别找小夏谈了话。他和大学的校长沟通了一下,决定通过自主招生的渠道,把小夏送进里德大学。
校长说:“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只要你努力一点儿,没问题的。”
小夏说:“校长,谢谢你帮我。”
校长叹了口气说:“你爸爸也是我学生,是我没教好他。”
那天,从校长室出来,唐柯一直在等她。他迎上去问:“校长找你干吗啊?”
小夏抿了抿嘴说:“唐柯,你大学要考哪里啊。”
“我能往哪儿考啊。教练说我在篮球队的时候,拿过省第一,可以以体育特长生进咱们里德的大学。”
小夏忍不住笑了,说:“校长说帮我通过自主招生进里德呢。”
唐柯高兴得一拍巴掌,说:“太好了,咱俩可以不分开了。”
6月,大考过后,班里的同学举办谢师宴。大家都喝多了,包括谭英。她找到坐在角落里的小夏,说:“你的事我听说了。作为班主任,我从来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你的情况,真是对不起。”
小夏没想过谭英会找自己道歉。她拉着老师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三年里的委屈,统统都不见了。
这一天,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发疯,有人沉默,像是在欢庆青春里的最后一场盛宴,从此步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但小夏的心却是安定的。
因为唐柯还在,她的世界,就没有改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