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边境拍戏15失眠
毒枭死后,廖云继位,成为庞大而错综复杂的东南亚私下交易链的重要环节之一。
然而,要想将其一网打尽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他只能继续潜伏。
除了位置,廖云继承了毒枭的遗腹子。
也就是廖畅归。
对于廖畅归,廖云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很复杂。
一方面,廖畅归是毒枭之子,出生即原罪。
另一方面,廖畅归又是一个被迫害的女子拼命保护生下来的无辜幼儿。
廖云爱他,又恨他。
相处了这么多年,最后他竟然羞愧于见他。
“为、为什么要回去?”
廖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半截舌头搅动着粘稠的血液。
基因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尽管廖云早些时候给廖畅归的教育都是正面且积极向上的,但后来廖云发现,廖畅归在某一方面和他的亲生父亲很像,比如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小学运动会上为了拿第一次不惜将别人撞倒;对他人的悲喜没有多大的同情心,看到别人出了车祸,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帮忙;甚至有轻微的暴力倾向,有次误砍了公鸡,脸上竟没有一丝惊恐与愧疚,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没了脑袋的公鸡喷着血到处乱跑。
现在在自身难保的境地,廖畅归居然还涉险回来找他。
这是廖云没有想到。
廖畅归原本想说哪有什么为什么,他是他爹,他的老子,他怎么可能不回来救他?!
可转而想到前不久才得知的身世真相,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苦涩与讥讽的意味十足。
既是在自嘲,也是在嘲讽廖云。
“怎么样?没想到吧?贩毒子也有情有义?”
“我偏要回来救你,偏要你活下去,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突破你的偏见,活出另一种样子!”说到最后,廖畅归几乎是愤怒地低吼了出来。
就算发泄情绪,廖畅归还不忘脱了衣服,颤抖着双手,盖上廖云的腿上,与此同时,眼睛到处转,在屋内搜寻着便于他带廖云出去的工具。
廖云艰难地接收着前一句话,明白廖畅归知道了他隐瞒多年的事情。
这一刻,他罕见地慌了起来。
可没一会,廖畅归后面一番话随着而来,他又懂了:廖畅归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是啊。
人不是非白即黑的,廖畅归对外再如何冷血无情,但还是在乎他这个父亲的。
可他做了什么?
他自诩是忍辱负重,能够为民除害并可以毫不犹豫为此献身的“英雄”,却把满腔怨恨加诸在廖畅归身上——后期放纵廖畅归野蛮生长,且用极其阴暗的想法揣度廖畅归。
廖云注视着廖畅归,充满着血丝的混浊眼睛一眨不眨,其中有悔恨,也有引以为傲,“阿畅……”
话一脱口,他就呕出了一滩黑血。
血花溅到廖畅归脸上。
廖畅归压抑着的慌乱与惊恐终于决堤,“对不起,爸,是我不对,我不该气你,你别激动,我带你出去,我这就带你出去。”
“我,出不去了……”廖云清楚感知到自己时间不多。
忍着剧痛,努力朝廖畅归抬起被打折了的手。
廖畅归连忙托着他的手,粘稠而绵软的触感让他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爸,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带你走,我那有个朋友是医生医术很好,我之前心脏旁中了颗子弹,就是他把我救活了的,我请他帮忙,他一定也能治好你。”
“阿畅交到朋友……”
“对对,我交到朋友了,我好了,爸,你要看着我,不然我又要干坏事,你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对不对?那你就不离开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亲人吗?”
廖云声音微不可闻。
是了。
他们父子相称,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算亲人呢?
“你不怨我吗?”廖云眼珠子闪动着,从廖畅归那里寻求一个答案,更准确的说法是,一个原谅。
“我不怨,我不怪你。”廖畅归停顿了一下,眼眶发红,“我没资格怪你,我出身不好,是我的错。你别恨我就行。”
“只要我们能一起活着从这里出去,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我们都放下成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你指东我绝不往西,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
“爸,就当是为了我,坚持住行吗?”
廖云也想,但他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
廖云压住又要涌到喉咙的血气,看向冯守,断断续续道:“一点钟,方向,两百米外,有一颗树,做了记号,树底下有,有我这些年来收集到了信息。”
冯守悲愤中闻言,有些意动。
“快,去。”
冯守看了眼廖云,又看了眼廖畅归,“我很快就回来,再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止血的绷带和工具过来。”
冯守暂时离开了。
剩下廖云和廖畅归父子俩。
“阿畅……”
廖畅归应道:“我在,爸。”
廖云每一次说话都拉扯着裂到脸边的伤口与舌头,甚至是被毒物侵蚀着的五脏六腑,但疼痛感却一次次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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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我在西仓,存了一吨金条,给你,你记去拿,自己去拿……”
廖畅归愣了愣,眼泪砸了下来,“我不要,你不是伟大无私的警察吗?你亲自拿去上交,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活!”
廖云再次意识到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游走在这灰色地带许久,他也变得浑浊了。
但他不想更改这个决定。
“听话!这笔钱,也算是,是我这么多年辛苦的酬劳,都给你,你是我儿子,我应该给你留点什么……”
说得多了,廖云猛烈咳嗽了起来,血像止不住一样往外喷。
廖畅归无措地接着从他口中喷洒出来的血液,好像接住了稍后就能倒回去,让他情况好转。
“好好好,我都听您的,您别气。”
廖云稍有缓和,执拗地看着廖畅归,“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想过掐死你。”
“我知道,是我不好。”
“是,你的身体很不好。”
因为廖畅归的母亲产期就被迫吸食了很多药物,导致廖畅归从娘胎出来就带了瘾。
当时廖云注视痛苦抽搐着的婴儿良久,想提前结束其悲苦的一生,但是——
“我想掐你的时候,你握住了我的手。”
“就像,就像现在一样。”
“我错了,你的一生不会像我想象那样,你的未来一定,一定是很好的,光明的,灿烂的。”
就冲廖畅归能和冯守来到这里,并说了此前那番话,廖云对他有了信心。
“是,是,所以爸要看着我,行吗?我求你了……”
廖畅归的哀求没有任何作用。
尽管廖云为此努力,却再也无力支撑眼皮,与趋于黯淡的眸光。
廖畅归无助道:“求你了爸,别丢下我一个人……”
“阿畅,我把妹妹的骨灰盒埋在靶场左边第二棵树下,如果条件允许,你挖出来,和我的带回西北,那里我的家乡;如果条件不允许,不要勉强,以后你去磕三个头就行。”
“记得,一定要,要好好活着。”
“光明正大地活着!”
“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得到廖畅归的许诺,廖云最后一口气就泄了,不甘却又释然、轻松,但又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爸!”
片场上的人无一不被两个演员真实而极具感染力的演技所触动。
徐薇真也不例外,凝视着泪涕横流、悲恸得无法出戏的季言彰,心里像划拉了一道口子。
她觉得,今晚季言彰指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