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尘埃落定
第八十三章尘埃落定
见魏太保进来,并没佩戴刀剑,甚至随从也只带了四人,都拿着红绸缠裹的锦盒,只是送礼的模样。清雪已是勾唇笑笑,起身道,“我去请孟少。”
孟平璋刚从新房出来,还满是不舍。见到清雪从屋檐跳下,眼已有亮色,“魏太保来了?”
清雪笑道,“是。”
随他而行,却不是往前堂,而是往后院。
门口那一声长报,明玉心头咯噔,齐琛已在桌下握了她的手。明玉偏头跟抱着多多的嬷嬷说道,“先送小少爷回府,让护院都跟着,别有差池。”
嬷嬷应了声,已和丫鬟抱着孩子走。才到门口正好和魏太保迎面撞上,那嬷嬷是府里的老人,魏太保也见过,见她神色匆忙要走,当即知晓那就是齐家刚出生的小公子,抬手便拦,“孩子生的好俊,让老夫瞧瞧。”
明玉脸色一变,当即起身往前去,几乎摔着,伸手拦住,“孩子刚睡着,又怕生,一醒就哭个不停,这孟家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添了晦气。”
齐琛也已侧身微护,“太保若喜欢犬子,改日我们夫妻二人定会登门拜访。”
魏太保已和两人僵持不动,旁人不好劝阻,最后还是孟平松过来,笑道,“您赏脸过来是我二弟的福气,喜宴已过半,还请您及早入座。来人,去叫二少爷出来敬酒。”
魏太保仍是往那孩子看了一眼,目光冷厉,这才随孟平松去上座。
齐琛扶着明玉回了座上,拿了茶水给她压惊。
明玉抱着多多不敢松手,也不敢让他随护院离去,还是待会酒宴散了,和其他官夫人一块顺道回去,那样护卫也多些。她来时知晓魏太保要来饮宴,不肯带孩子,可公婆却说礼数过不去。齐琛让他们母子留在家中,却遭了公公痛骂,教她好生奇怪。
这饮宴她不来不可,但孩子还小,不来完全可以。齐琛也说了不带,为何就偏偏一反常态。
越想越不对劲,抬头看向齐琛。齐琛面色平静,“待会别慌,有我。”
明玉微点了头,他有事瞒着自己。从回京后,这种感觉就一直在。可她相信,无论如何,齐琛不会害自己,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齐家,为了他们母子好。下意识将多多抱的更紧,静观其变。
喜宴仍在热闹进行,下人还没有找到孟平璋。
魏太保忽然起身,走到主家桌旁。
齐琛和明玉和男方主家同桌,他虽然是走到孟老爷吴氏那边,但也离的颇近。魏太保拱手道,“孟二公子成亲,老夫备了一些薄礼,不见孟二公子,这礼就由孟大人代为接下吧。”
孟松岩让下人将那礼拿进礼房,说了好些客套话。魏太保末了又拿了一个如意往明玉走去,看的明玉脊背寒凉,这人在她眼里,俨然是个失心疯的人。
“这支玉如意,是当今太后亲赐,老夫见与齐家小公子有缘,转赠与他。”
明玉强笑道,“太后赏赐实在贵重,小儿承受不起。”
魏太保已将那玉如意往襁褓里放,齐琛拦手接过,“晚辈代犬子谢过魏太保。”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
满桌无人劝阻,明玉更觉狐疑,难道孟家不怕事情闹大,将这好好的喜宴闹开了。
齐琛淡声,“还请魏太保自重。”
话一落,魏太保更是怒不可遏,拿了玉如意便往他敲去。明玉大惊,急忙去拦。齐琛也没料到明玉会突然闪身出来,一瞬来不及,那玉如意已敲她背上。夏日衫薄,这一敲,都能听见打在骨头上的动静。
齐琛心头一顿,双手揽住她,侧身而对,喝声,“魏太保如此欺我妻儿,未免欺人太甚,在下必定要去向圣上讨个公道。来人,将他捉住。”
魏太保冷笑,“你敢,我有太后御赐金牌,何人敢绑我。别说我不过是伤了她,就算是现在杀了你,也无人能捆我。”
多多已被动静惊醒,哭叫起来。这一哭,大堂的其他婴孩也冒了哭声。已有妇人抱着孩子来不及告辞,先行离开了。
齐琛声调颇冷,“在下偏是要试试。”
魏太保万万想不到,竟真有人从四面过来,转眼已捆了他的随从。他大怒,“谁敢绑我!”
“魏太保在我婚宴上伤了我孟府亲家不说,还扰我喜宴,我孟家,也要向太后和圣上讨个公道了。”孟平璋踱步而出,摇头道,“想必魏太保殴打齐家三少夫人,众人都看见了。”
大堂默了片刻,不知谁道了一声“瞧的清楚”,这才6续响应。
魏太保愣了片刻,看向孟平松,却见他毫无反应,面色冷峻,这才明白过来,“你们是故意引老夫入瓮!”
孟平璋笑道,“还请齐大人和我速速将魏太保请送皇宫,让圣上做主。”
明玉已猜到七八分,抬头看着齐琛,他仍未松手,低声,“三爷先去办正事,明玉回家等您。”
齐琛放心不下,可解决了魏太保,日后才能长宁,“等我,记得上药。”
嘱咐的话不能说太多,交由护院照看,这才和孟平璋一同押着魏太保往皇宫过去。
嬷嬷搀扶着明玉往外走时,急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明玉嘘了她一声,“不许多做议论,一切回家再说。”
那一击实在不轻,水桃也上了车,拿身子给她做倚靠,扶着她,这才没倒身,安稳回到齐家。
刚下马车,明玉竟瞧见齐承山和孟氏在门口,更是确定。
难怪齐琛不愿自己和多多去赴宴,齐承山和孟氏却不依。先前听说孟大公子成亲魏太保都不曾出席,孟平松还曾是他的帮凶。可孟二的婚宴他却来了……前后想想,魏太保不过是冲着齐琛,亦或是多多来的。
这一想,他们根本就是鱼饵。
果真是大世家,为了拔除毒瘤,连自己的儿子、孙子的安危都可以拿来做赌注。虽然这个法子一劳永逸,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又该如何。
明玉做不到他们这般狠心。
孟氏也是心虚,问了孩子可平安,让明玉歇着去了,自己抱着孙儿回了院子里照顾。
明玉想通这些,气的心口疼。水桃给她上了药后躺下,一夜都没睡好。
她心不安,季芙也一样。
等的倚在床柱上睡醒一觉,还不见孟平璋回来。门外有人在说话,声音细碎,她微微侧耳听去,却是越听越愣神。
“我便说二少爷绝不会娶个寒门姑娘,果真如此。”
“听那护院说,方才前堂确实惊险,都是少爷们设下的圈套呢。你说若二少爷真要娶妻,哪里会让自己的婚宴一团糟。”
“亏得那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攀上枝头做凤凰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婢女吓了一跳,回头见了季芙,忙欠身问安,“二少奶奶。”
季芙问道,“你们二少爷呢?”
婢女相觑一眼,才道,“方才魏太保闹了婚宴,二少爷进宫面圣去了。今晚……约摸是不回来。”
季芙默了默,她不懂朝政,更没明玉那洞察的心思。大婚之夜,却要她一人过。累了一日,这会更累。收了心思,便去睡了。想着,姐姐嘱咐过,明早要早起,给公婆奉上媳妇茶的。
寅时,浑噩睡了一会,见外头天色灰蒙蒙,约摸快到寅时。起身洗漱,那水还是昨晚打的,微凉。她并不在意,洗了脸,从衣柜里拿了衣物换好。坐在屋里等嬷嬷领她过去见公婆。
可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孟平璋回来,也不见嬷嬷过来领。她打开门,婢女还趴在栏杆那睡,唤醒了她,问道,“二少爷还没回来吗?”
婢女睡的正酣,这一叫醒,忍了气,对这名义上的二少夫人说道,“还没,二少奶奶先回屋等着吧,奴婢会送饭过来的。”
季芙愣神,“不用去奉媳妇茶?”
婢女笑的颇轻,更瞧不起这寒门姑娘,“二少奶奶还是进屋坐着吧,老爷太太可没这么吩咐过。”
季芙忍了心头酸楚,“能否请齐家少夫人过来一聚?”
婢女苦笑,“三天后回门便能见着了,这第二日就见,怕是礼数不合。二少奶奶可是有急事?”
季芙只能回了屋里,怔怔坐在房里,看着满屋红色,巨大的失落和恐惧感袭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整个孟家格格不入。明玉说的没错,情分哪能过一世,她还有许多要面对的,如今心已经有些乱了。
她想见见在这京城唯一的亲人,可却不能相见,被丢下的滋味实在难受。
大婚当天新郎走了,翌日公婆不见,果真是昨晚婢女说的那样,只是用成亲设局捉人?大户人家的姑娘哪里会受这种委屈,只有她这种寒门小户的姑娘才最好欺负呀。
越想越是心凉,越想越是不能信。
叹了一气,看着手腕上母亲送的镯子,虽然不贵重,但却愈发觉得,她的家只有一个,那才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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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平璋在宫里忙了一夜,和齐琛一样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宫门,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将那老贼解决了。”
齐琛记挂明玉,孟平璋也想赶紧回府。上了马车,都让车夫快些。
“太后病危,圣上铲除魏家势力正好,可惜了我们两家。”孟平璋笑的微冷,“出的力气最大,圣上却还要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将我们重新撵回邓州,扣了个大罪名冒犯皇族贵亲。”
圣上想清剿魏家势力的心思颇久,但碍于太后康健,如今太后病入膏肓卧病不起,便秘密下旨让齐孟两家联手,将魏太保擒住。
两家合计一番,最终让齐琛作为诱饵,怒诱魏太保出手,在婚宴上布置人手,将他擒住,以伤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他擒获。
只是这事是暗地商议,圣上将魏太保关进大牢,还需要给太后面子,保住他孝子名义,因此对齐孟二人也必须做出处置。而那处置,便是离开京城,重回邓州,也不算是薄待了功臣。
齐琛淡声,“如今还是障眼法,日后圣上定会重用。仔细想想,当初我们二人被派去邓州,兴许是圣上早已想到今日局面。我们助圣上一臂之力,他若这时再将我们外派,难免会引起我们齐孟两家不悦,可如今却是名正言顺了。”
孟平璋苦笑,“我便说怎会答应外派的事。”
齐琛问道,“孟平松在邓州以陷害你我为引,博得魏太保信任,并非真心叛你,你日后如何面对他?”
孟平璋默了默,笑道,“他是没为魏太保叛我,但……他为了圣上背弃了我。那时候出一点差错,可能齐三就成为皇权的牺牲品,你不会不知。”
齐琛也是静默,一旦被背叛,就再不会回头。
车已先到了孟家,孟平璋一步跳下车,进了院子,才发现吴逢和清雪跟在后面,愣了愣,“你们怎会在这,不是让你们去保护小芙吗?”
两人答道,“我们只会保护一人。”
孟平璋气的胃疼,急忙往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