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也行?
“您可唔可以帮我一下啊?”电话接通了,小女孩用广东话一顿输出。
打完电话,小女孩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她对方童童说:
“你认识我Daddy的女朋友?”
“你Daddy是Benny?”于蕊抢着问小女孩。
“是啊,你们认识?”
“我不算认识,但是那位美女姐姐是真地认识你Daddy的女朋友。”于蕊幸灾乐祸地指向方童童。
小女孩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大美妞,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童童,方童童被看得心里发慌,不自觉地说了实话:
“你Daddy的女朋友是我的老板。”
“Charlie人怎么样啊?”女孩接着提问。
“Charlie?哦,陈杰啊。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只知道她工作方面很出色。但是别的方面我就不知道了。”方童童回答得很保守。
“你觉得Charlie好看吗?”小女孩接着提问。
“挺好看的啊,要不然你Daddy也不能喜欢她呀!”说完,方童童就后悔了,她赶紧找补:“但是你Daddy应该更喜欢她的内在吧。”
女孩把放在长椅上腿挪了挪,呲了呲牙:“我应该是骨折了。哎,我不喜欢总成为他们的负担。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错误。”
为了让女孩更舒服些,于蕊已经站了起来。
两个大人听到女孩的话,互相瞅着对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气氛特别尴尬,负氧离子估计都跑到了别的地方吧?因为两个大人感觉有点缺氧。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方童童的电话再次响起,是陈杰。
“童童吧?你跟白嘉桦在一起呢?就是Benny的闺女。”
“啊,对!碰巧了。”方童童居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帮我个忙,叫个救护车,把她送到儿童医院。我在医院等你们。我刚才想了想,我过去啥用没有。还是这样最节省时间。”陈杰冷静地给方童童布置任务,就像是在安排工作任务。
“好!电话联系。”跟陈杰通话让方童童快速地进入了工作状态,十分冷静地接下了这个活。
打电话,救护车转运,一气呵成。方童童跟随救护车到了儿童医院。在车上,白嘉桦一句话都没说。
于蕊自己打了车,也到了儿童医院。在医院里,她第一次看到陈杰。
说实话,陈杰浑身上下充满了矛盾。她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却挎着一个好看的暗红色BV编织包。她的肤色黄得有点发黑,一点妆都没化,几个斑点点缀在她脸上,特别是颧骨的地方,让人觉得老气横秋。但是她左边腮帮子上的一个大酒窝却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
方童童给身边的两位成年女性进行了相互介绍。俩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更多的交流。
等待叫号的时候,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她们之间的尴尬气氛接近了人类生存的极限。
终于,终于轮到白嘉桦绑夹板了。方童童没想到,小女孩居然选择了自己陪她去医疗室。
为了避免尴尬,于蕊到外面的自动售货机买咖啡。
就当于蕊准备把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的时候,她发现了在不远处打电话的陈杰。
“我一会把嘉华送到哪?”陈杰提高的音量吸引住了于蕊。秉承着中国人骨子里根植的吃瓜精神,于蕊悄悄地走近了陈杰。
“你可千万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俯视我!你离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同情嘉华,但是也仅限于同情。你现在是在绑架我,你知道吗?这和非法囚禁我有什么区别?”陈杰的声音有些癫狂。
于蕊小心翼翼地窃听着。安静了两三分钟,就当于蕊以为这通电话已经结束的时候,陈杰又开始了:
“你看你说的,好像是恩赐我一样。再次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愿意。而且我不是不想和你结婚,我是不想和任何人结婚。今天这个意外就是婚姻的混乱局面之一,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陈杰沉默了一会,应该正在听Benny说话,大概过了能有一分钟,陈杰又开始了自己的输出: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就是觉得咱们两个人自在。如果你想把我拉进婚姻的牢笼的话,那就非常遗憾了,这意味着咱们俩分开的时间到了。不是因为嘉桦不好、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不愿意,也没有这个能力。嘉桦可以待在我家,直到你从香港回来。然后咱们就交接吧。”
陈杰就像提交辞职申请一样,负责但是很决绝。
俩个人的谈话很快结束了,躲在暗处的于蕊刚要逃跑,被陈杰叫住了:
“别躲了,陪我待一会。”
于蕊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你是已婚妇女?”
“对。”
“你觉得我这种人是不是难以理解啊?”
“我理解,我要是现在没结婚,我也会选择不婚。”于蕊的话让陈杰吃了一惊。
“我还以为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呢。”
“嗯,是不差,也可说是挺幸福的。但是如果我没结婚,我就会选择单身。”于蕊不等陈杰提问,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是觉得在大多数情况下,女人在婚姻中捞不到一点好处,基本都是付出和忍耐。有智慧的呢,能杀出一条血路;认死理的呢,只能撞得头破血流。你的感觉要是告诉你,千万别和这个人走入婚姻,那就请一定相信直觉。知难而退可比盲目自信聪明得多。”于蕊的话让陈杰越来越吃惊。
“我想的和你一样。”
于蕊笑了笑,不再躲闪,而是直勾勾地瞅着陈杰:
“姐姐,婚姻对于你来说,不是必修课。如果你开始就觉得不快乐,何必要碰它呢?这就像我们被火烫了一下,不都是选择缩手吗?哪个傻子还会继续伸手呢?这就是我的想法,仅供参考。”于蕊笑了笑。
“看来咱们俩哪天得好好聊聊。童童身边有你这样的宝藏朋友,是我没想到的。”陈杰渐渐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说:
“我不是怕承担责任,我很喜欢孩子,我是……”
没等陈杰说完,于蕊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你难道想讨好我?你不用和我解释,当然,也不必和任何人解释。你能爱自己已经比周围大多数女性好很多了。”
陈杰惊讶地看着于蕊,这些话她从来没听过。她感觉对面的女人不像是一位同龄人,而是自己的长辈。
但是,陈杰真正的长辈却在她小时候,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
那应该是陈杰刚上小学的时候,她突发阑尾炎手术、住院。她只记得住院的一周,父亲一直没有露面,妈妈在医院里陪了自己七天。在她的面前,母亲永远小心翼翼、柔声细语,哪怕她已经极度疲惫。陈杰没有询问自己父亲的行踪,而是珍惜地吸收着妈妈的温暖。她隐约地预感着,这份温暖不能持久。
回到家的第二天早上,陈杰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的父亲。那个男人眼里充满了心疼,对她呵护备至、温柔至极。
可是,陈杰能感到,在她背后,她的父亲和母亲却好像荒野中伺机战斗的野狼一样,在家里布满了杀机。
陈杰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中午,那是个明媚的中午。她躺在房间里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蹦蹦跳跳的小鸟,房间外父亲的吼声突然打破了宁静:“你醒醒,怎么了?快醒醒!”然后陈杰的房门被大力推开,父亲满脸通红地说:“小杰,我送你妈去趟医院,你自己好好的啊。”门外的嘈杂结束后,陈杰挣扎着走下床,在父母的床头,她找到了两个白色的小瓶子,上面写着“氯美扎酮”。两天之后母亲满脸笑意地回到家,父亲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和快乐。两个人亲昵地互相搂抱,就像挂历上的男女一样不知羞臊。这让陈杰甚至对现实产生了疑问,前两天自己遭遇的是不是一场噩梦呢?但是当天晚上她就又被嚎叫声惊醒,母亲拿着锋利的水果刀疯狂又凶狠地刺向父亲,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父亲却大吼着躲到了沙发后面。这把刀割破了沙发,割断了窗帘。破碎的家具承担了最终的结局。陈杰一动没动,就像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最后,母亲扔掉了手中的刀,颓然坐到了沙发上,父亲则默默地跪到了母亲面前。母亲揉着对方浓厚的头发,突然扇了男人几个耳光,然后两个人居然抱头痛哭在一起。
第二天,琴瑟和鸣的一幕再次上演。饭桌上两个人相互配合着摆着碗筷。陈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半天挤出虚假的笑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自己的父母本质上还不如动物园里的动物。动物起码活得光明磊落,而他们三则是各怀心事,打着爱的旗号干尽了虚伪、欺骗的勾当。从那个时候开始,陈杰就下定决心,放弃了传递人类香火的任务,她想把父母的基因彻底抹去。
出轨这个词真好!形象、生动。
陈杰不想被约束,所以选择不进入轨道。这样既不难为自己,也不伤害别人。